承思弥正当值在皇城内,听闻部下十万火急之速的禀报,脸色骤变,飞奔向藏书阁。
藏书阁内,女子抽泣不止,那哭声竟然是来自往昔一向沉静的姑母。
“侄儿来迟,请姑母恕罪!”堂堂禁军统领,竟然急匆匆脱下身上袍子,披在崔留央身上,留些体面。紧接着,先行向自家姑母赔不是道,反倒将君王搁在一边,连君臣之礼忽略省去了。
“思弥,拿剑来。”崔留央一边拭泪,一边不忘报复着尖叫。差点连命都丧了,还有什么可以忌惮的呢?
“姑母……”思弥微微摇了摇头,带着怜惜之情,望着癫狂失控、完全没了仪态的崔留央。
崔留央哭着狼狈走向了承思弥,承思弥心里偏倚着姑母的惨状,为姑母而心痛起来。
说时迟那时快,崔留央快速抽出承思弥剑鞘的剑,转而刺向承武略。
承武略闭上了眼,一副受死之状,众兵将恐惧地大睁眼睛,纷纷救驾心切,挡成了人墙。
“姑母!”承思弥一手拉住了崔留央的手,眼含同情道。
“承武略,今日之事,誓不罢休!”崔留央发狠着道,将剑“哐当”扔到了承武略的眼前,随手抓起书架上的书册,往承武略的方位扔着,一本两本三四本……徒然发泄着道,“只要我活着,将十倍百倍千倍的奉还于陛下!”
“姑母失态,望陛下见谅。”承思弥抓住了崔留央的手,拉着其一起跪地,行着君臣之礼道。
“也是朕一时糊涂,喝酒误人,迷了心智,贪了美色。朕自然会对皇妹负责。”承武略显得一脸后悔,连连自省道,“若是皇妹要杀要刮,悉听尊便!”
“胡说!方才……”崔留央依稀中记得藏书阁里应当还有其他人,分明是想杀她灭口。
“姑母……该回府了。”承思弥深怕姑母受了刺激胡言乱语,断送了性命。毕竟阿爹远征在外,朝堂不可乱。
崔留央紧紧拽着拳头,新仇旧恨,历历在目,整个人都在发抖着,泪眼婆娑,气海翻腾,久久无法平静下来。
“禁军所有人,不得泄露一词半语有关藏书阁之事,否则,杀无赦!”承思弥厉声下达着命令。
“在此所有人,不得提起今日之事!如有违者,格杀勿论!”承武略冷冷且字字清晰地吐字,再一次重申着禁军统领之话语。
众将领皆唯命是从地允诺下来。
崔留央目光死死盯着承武略,愤慨不已……当承思弥劝着其回府,她依旧纹丝不动地盯着君王。君王的四周还是围着人墙,护着驾,好似君王才是受害的一方,众人跟着那剑指方向心惊肉跳,君王乃是国之本,这太师出征之际,西沧乱不得。
命,算是捡回来了。然而,她不会轻易将事情翻过去。一次,二次……历来次次都是承武略先出手的。下一次,轮到她出手,算作礼尚往来?她不想再让承武略再得意下去,心底弥漫开来无底的恨。
“承武略,你我之间,没完!”崔留央咬着牙伫立着,大声切齿,泼妇般凶道,“我要将你碎尸万段!”
承武略大吃一惊,故作淡定一笑,她何来这般口气与底气,那份她的笃定却实实在在显现在了其脸上。似乎恨不能立刻将他撕个粉碎。记忆中,没有如此强硬的她。此时,她完全似在梦话一般,变了一个人,似乎她手握大权,似乎她可以主宰这里。她变得可怕起来。承武略也为他自己留下隐患深感不安。
“先护送陛下回去。”承思弥拉不动自家姑母,继而吩咐着身边官兵道。
藏书阁很快就剩下承思弥与崔留央二人。
“姑母,切勿毁了父亲的根基。冷静,冷静……等到父亲大人会来,再作了断,好吗?”
崔留央苦笑着,她本想着可以平平淡淡等下去,悲伤无限道:“送我回太师府。”
“姑母,稍等片刻。”承思弥已遣手下取斗篷过来。不到一会功夫,一件黑色大帽斗篷披在了崔留央身上。与承思弥一前一后走出了藏书阁。
光秃秃的枝头,有些新芽冒出来,一路行去,毫无心思。
“思弥。”
“在。”
“若是杀了承武略,下一任谁最合适坐龙椅?”
“姑母,莫要胡说!”
“随口问问。”崔留央呆呆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