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师府花园内,崔留央采着花,承妍曼一旁如小鸟般叽喳。
“小姑母你太不够意思了,听我娘说起才晓得你要嫁人,我跟你走这么近,居然一点风都不透给我!太伤我心了!”
“八字不是还没一撇,都还没来提亲呢。”
“其实最伤心不是我,是我那些哥哥们。”承妍曼掩嘴笑了起来,“西沧那么多才俊,小姑母你怎么就那么想不通,选了那个百钺来的余大人?”
“我这么大年岁了,有人娶我,我自然愿意嫁。”
“敷衍我!老实告诉我,那余大人使了什么招数收了你的心?平常我们一起相聚,我也没看出你们俩有什么特别眉来眼去的事。”
“因为他喝茶喜欢放盐,我也喜欢。所谓志同道合。”
“又敷衍我!到底为什么选他?快点告诉,好不好?我真得很好奇。”
“和他一起感觉很开心。”
“是不是和人相处开心,就能嫁了?总归还有其他的。”
“非亲非故,却能时时予宠予爱,真心相待,夫复何求?”
“好甜……好喜欢……”承妍曼一脸向往道,“小姑母你喜欢一个人,会怎么待那人呢?”
“以前年岁小,喜欢的时候,就全力捧出一颗真心;现在年纪大,喜欢的时候,不再盲目扑过去,先看清自己的心。”
“怎么看清自己的心?”
“像我这种就盼着不伤身、不伤心。那人只要不堵心。”
“小姑母,你怎么看好事多磨?”其实承妍曼是困于自己的情感之中,有一句,没一句。
“就怕磨着磨着,磨成了粉末,风一吹就跑了。”崔留央打趣着道。
“也是。那就打铁趁热咯。”承妍曼一脸认真道,“小姑母坐着都能等来喜事;为什么我坐着,那人就什么动静也没?要是有两个人,一个人不冷不热,可其中一人又不想这样,小姑母你说该怎么办?”
“听着有点头晕,那你到底想怎么样呢?”崔留央咯咯笑道。
“我想嫁人,我想把那壶冰水煮开了。”承妍曼直截了当说罢,抬头两眼望着崔留央。
崔留央被承妍曼的神情逗笑了,道:“那你好好煮你那壶水,该烧火就烧火,该添炭就添炭。”
“哎……”承妍曼将留央放入花篮内的花,摧残着一瓣瓣揉碎着。
“我好不容易挑出来的花,是要供到菩萨面前,经小祖宗你辣手,都残了。今个你到底怎么了?”
“小姑母,你陪我去一个地方,好不好?”
“去哪?”
“跟我来。”承妍曼一把拉住留央,疾步小跑而去。
“妍曼,你这是干嘛?”留央顾不得地上的残花,被妍曼一路拉着走。
承妍曼以姑母用车为由,遣了府上一辆马车出门,驶向蓝锦楼。
姑侄两人占着最大那张桌,等着人。
果不其然,覃威武一干人有说有笑着走来。
“你俩今天怎么光桌板?”卢小豆道。
“你给我一边去。”承妍曼道。
“哟,今天怎么了?”杨三强咕哝道。
“太师府小姐好威风,你说一边,指的是左边?右边?中间?”卢小豆装出彷徨道。
“后面!去吧!”承妍曼一口气道,“你们一起作证,我承妍曼要与覃威武立下私约,永结同心!”
覃威武觉得难堪,不知道说些什么好,直接撒腿就跑了。
后面卢小豆、杨氏兄弟都追威武离去。
崔留央更是震惊,承妍曼这烈火烧得太猛,将人都吓跑了,妍曼没脸红,留央看着旁边投来目光,脸上烧得很烫,道:“咳……我们也走吧。”
承妍曼很不开心地被留央拉着离开了蓝锦楼,问道:“小姑母,我有没有做错?喜欢就追,现在他跑了,我该怎么办?”
“这个……”崔留央故作镇定,她真没这么热情大胆示过情,好难回答,真得很骇世惊俗,她说过烧火添炭,承妍曼这手炭火也太猛烈了。
“旁推测敲了这么久,他总是避开;现在我直说了,他总该明白了吧!”承妍曼放下了所有,木讷随留央走着。
“他再不明白,不是还有你爹,你爹是太师!”也许这是崔留央最脑抽的一句。
“是啊,还有我爹。”承妍曼突然有了笑容,心立刻就活络起来。
崔留央彻底僵住了,她这是在害人还是在帮人?她自己也迷糊了,真的只是她随便说说的,妍曼的耳朵就听进去了。留央好想收回那句话,已是不可能。多怨多忿亦悠悠,愁来愁去还是愁……婚姻亦可如此促?
隔日,朝廷下诏,太师之女承妍曼赐婚于光禄大夫之子覃威武,一切由礼部操办,择良日完婚。
一道闪电,快!极快!仅仅是两日,崔留央感受到了这道霹雳闪电的威猛,更是为自己随口而出的话伤神。
太师府,果然是权大过天。
仗着权势,所向披靡。
覃威武,徒然名字留威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