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陇,乃云家历来宗族聚居之地。
云家老爷因经商外出,开奉镇不过是其中一个落脚之地,云府宅子遍布很多地方。
云家老爷意外身故,三年期满,办好了所有的事,举家又回迁江陇。本来云家为了云南星与程青黛的婚事,而特意留在开奉镇。
时流水,日子到了中秋夜。
庭院之内,云家阖家团圆,绕膝于老夫人四周,欢声笑语,温馨四溢。
留央端着亲手做的糕点,想着献孝心与老夫人跟前,怎料脚下不稳,一个趔趄,乱了鬓发,糕点落地,混以沙泥。留央的手上都擦破了皮。
所有的妇人们都以帕子捂着嘴,众观留央这会丑态毕露,谁人怜兮。崔留央不知道是第几次沦为大家的笑柄。本以为习惯就好,麻木些不会有什么损失。
妯娌们扫过来的余光不善,即使她们当面没有什么难堪的言辞。
云南星也只是瞟了一眼,继续与族兄弟们谈笑风生。
夜风冷,入心寒。
崔留央嫁来前,喜欢南星公子的帅颜,声音好听,善心助人,文质彬彬……南星公子所有能见到的好,都是她所羡慕梦想的翩翩佳公子。而且他还是一个正气凛然的富家子弟,与纨绔丝毫不沾边。
嫁来后,留央想着只要公子对自己好,呵护她,足矣。
经历过,方知婚姻路难行。苗叔所言的日久生情,都是骗人的话。留央是融化不了公子的心雪。妾有心郎无意,同一屋檐,不同心,至今还未同房。
留央嫁的是一个不爱她的相公,南星公子有一颗爱人的心。没人可以替代的爱着青黛小姐。可为什么那次回门,公子要与自己故作暧昧,撩得她心海翻滚。
以前她与青黛小姐一起,南星公子都是有说有笑,颇为照顾她俩。原来只不过因为青黛小姐的缘故。
天差地别,为什么惹他嫌。只有回门那会,南星公子少有的逗趣过她。之后再也没有之后了。
生活不过就是希望生而为人,活之有趣。
她不知道被人爱是一种什么感觉。
她的生活已经是一潭死水,被人嫌弃的死水。即使她再如何的低调,还是会继续被人嫌弃着。
公子给过她机会,要放她走。鬼迷心窍的她,留了下来。路是自己选的,趴着也要爬下去。
中秋夜,崔留央只能灰溜溜的独自回了房,望着明月,虽然吃穿用度好过从前太多。毕竟是云家,银两从不愁。然而,她的心情很低落很低落。因为府上没人愿意来跟她聊上半句。
留央想起了婆婆,她过的好吗?婆婆总会说,做人要大度点,即使穷,不能没了心胸。
留央想着离开了婆婆大半年,不知婆婆需要什么东西?
唯一的亲人,就是崔婆婆。
中秋夜,外面的笑声,更是激荡起留央的想念成疾。
“这药水,我放桌上了,记得擦一擦。”云南星看着眼中凝泪的留央道。他已在门外看了一会。
留央一听到南星公子的话,立刻将小脸转了过去,顺着声音,楚楚开口道:“公子,附近有佛寺庙宇吗?”
“方圆百里,只有一座道观。”云南星冷淡回复道。
“请公子开个恩,明日我能去观中为唯一的亲人祈个福?”
“去吧。让秋儿冬儿这俩丫鬟一起去。”
“我自己去,没事的。”留央露出喜色道。
“你不知道路。”
“我会问路。公子不必担心。不劳烦府上其他人了。”留央怯怯地坦然道。
“随你。别在外面逗留太久,最好还是去跟老夫人禀告一声。”云南星转身离开,随后,书房那边的灯火亮了起来。
这是南星公子大半年来,对她说的最长一句话,她还未回过神,公子早已离开,只有留央自顾自木讷地“嗯”道。
翌日,一大早,留央起早摸黑,候在老夫人院子外,照着公子所言,等到老夫人点头。方才出了门。
其实老夫人,更希望留央一出门,不回来更好。爱去哪就去哪。
和风下,走起路来也轻快了许多,看着依路的山山水水,花花草草。留央的心情随之好了很多。
道观门口人海一片,人都排着队进去敬香磕头。
还没等留央回过神,有一个蓝布衣的男子飞身而过,将一个很壮的男丁掀翻在地。
道观之内,到底是怎么了?各自交头接耳,才知那壮男丁是小偷。
只是那壮男丁,疾手掏出匕首,刺向了蓝衣人。随后就从蓝衣人手下溜跑。
居然,到道观里偷盗,还行凶。实在太无法无天了!青天白日下,在神明眼皮底下做坏事。
留央拿着香,又将女子仪态抛之脑后,飞跑着追那壮南而去。自小,她漫山遍野的野着,跑得可不比兔子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