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时, 早乙女晴里还坐在社团里跟着谢花梅感叹成员只剩下三人,打算过段时间在招新活动里宣传一波。
他想过很多人可能在这个时间段给他打电话,毕竟偶尔也会有需要自己的突发任务, 但愣是没想到对面的是伏黑津美纪。
自从上次认识伏黑姐弟起,他和五条悟便时不时关注一下两个小孩的生活,心血来潮时也会趁大人不在带他们出来玩,但说到底他们是有监护人的, 不能做的太过招摇。
所以晴里想不到究竟发生了什么以至于伏黑津美纪宁愿给自己打电话都不通知家长。
听筒中的女孩声音焦急中夹杂着难掩的哭腔, 哆哆嗦嗦好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晴里只得耐下心安慰对方让其慢慢说。
然后他便得知了伏黑惠发热昏迷的消息。
“打急救电话了吗?”
“没...没有,惠他不让我打。”
闻言晴里下意识蹙眉, 没去问为什么伏黑惠不愿意去医院, 仅是捏了捏鼻梁, 快速道了声:“我明白了, 津美纪你先找冰袋或者冷敷贴给惠的头部降温,记得再让他多喝点水,我会尽快赶过去, 保持电话通畅。”
在那边小孩抽噎着应下后,晴里挂断电话, 面容严肃地看向社团里的其他两人。
“抱歉, 我要先行离开一步, 有一些私事需要处理。”
他收起手机,抓起搭在椅背上的卡其色外套便往身上穿。
“招新活动什么的你们随意, 讨论好后可以直接通知我。”
谢花梅见他一副即将奔赴火场救场的架势, 问道:“家里出事了?”
晴里语焉不详道:“算是吧, 剩下的就拜托你了。”
谢花梅朝他懒懒地摆摆手, 表示了解。
下一刻, 晴里大步流星走出了社团教室,径直前往医务室问珠世医生买了些小孩子可以吃的退热药,随后抓了个隐的人员当司机一路风驰电掣地开车前往埼玉县。
车上,晴里思索片刻还是决定把这件事通知给悟,他不清楚津美纪有没有告之对方,但多半是照着当初给的纸条上号码的顺序打的电话。
嘟——嘟——电话迟迟未接,不断响着嘈杂的忙音。
晴里没办法,只得换成短信通知,简单讲述了一下伏黑惠的情况,希望他看到信息后能来埼玉一趟。
他心中对伏黑惠的情况隐隐有些许猜测,但还必须亲眼见到人后才能确定。
晴里揣起手机,小声催促着前面的司机再开得快一点。
与此同时,伏黑家。
伏黑津美纪简直要急哭了。
她只是再寻常不过的放学回家,就发现提前幼儿园下学的伏黑惠把自己关在了屋里,不知道在研究什么,很长时间不出来。
以往这种情况也是有的,毕竟弟弟安安静静很少麻烦别人,经常把自己憋在屋里或者兀自坐在沙发上看电视,有时也会过来帮忙打下手,懂事得不像是幼儿园的小孩子。
只是今天格外不对劲,她先是敲了敲房门喊了几遍惠的名字却没有得到回应,以为里面的人没有听见当即提高嗓门又喊了几声,门内依旧无动于衷。
伏黑津美纪呆了一瞬,担心弟弟出什么事情,果断选择拧动门把手冲进卧室,却看到伏黑惠正五官扭曲地倒在地板上,身体蜷曲,浑身都在微微颤抖。她赶忙上前把弟弟翻过来,仰面朝上,却察觉对方痛苦地紧闭着双眼,面上是不正常的红晕,上手一摸,额头滚烫,就连呼吸都是灼热的。
是发烧了吗?
家里没有对应的退烧药,妈妈还不知什么时候才能从外面回来,伏黑津美纪手忙脚乱地就要去打急救电话,谁知刚想起身却被极力睁开眼的伏黑惠攥住手腕,他张着嘴,胸口随着急促的呼吸上下起伏。
伏黑惠艰难地从喉咙里发出几个字眼:“不、不能...去医院,我休息、休息一会儿...就好了。”
见他如此难受还要恳求自己不要打急救电话的模样,伏黑津美纪眼眶迅速蓄满泪水,同时她脑内飞速转动,继而想起先前被自己小心翼翼收起来的纸条。
思及此,伏黑津美纪抬手抹了把眼泪,立马站起身跑回自己的卧室,手忙脚乱地翻找起自己抽屉里夹着纸条的笔记本。
再看到上面两串数字的一刹那她几乎喜极而泣,忙跑到座机电话那里按顺序拨出第一个号码。
电话接通,伏黑津美纪上来就是一通语无伦次的表达,在对方镇定的语气下才渐渐平静,找回了正常的说话语序。
听筒对面的人在了解情况后教给自己紧急降热的方法,又耐着心安慰了她几句遂挂断电话。
那么在等待人来的这段时间,就要靠她自己了。
伏黑津美纪深吸一口气放下电话,先是把伏黑惠拽到了床上,转而去冰箱寻找冰块,发现家里没有能盛放冰块的物品后只好退而求其次拿了厨房的保鲜袋,手工课满分的她即使在慌乱的局面下也依然快速地做好了简易的冰袋,将打湿的薄毛巾垫于底下敷在了伏黑惠的额头上。
做完了这一系列事情,伏黑津美纪累得满头大汗,这对于并没有年长几岁的她来说着实为难了点,但眼下根本没有工夫供自己胡思乱想。
她严阵以待地守在弟弟的身边时刻观察着他的表情变化,等待早乙女晴里的到来。
感受到额上的丝丝凉意,伏黑惠面色稍霁,没有刚才那么恐怖了。
见有了效果,伏黑津美纪心底悬着的石头随之落了下来,心有余悸地拍着胸口。
这个时候她才有额外的注意力感受惠房间里的异样,那是一股说不上来的感觉,仿佛被什么东西注视一般,虽没有敌意却隐隐的带着些压迫感。
伏黑津美纪有点害怕的往伏黑惠身边靠了靠,紧张得手心里都是汗,而坚定看护弟弟的信念令她生起勇气,强迫自己坐定在原地。
叮咚——玄关处的门响起了门铃声。
伏黑津美纪一愣,旋即快步走到客厅,还不忘警惕地趴到猫眼上看了一眼,确定门外的是自己要等的人后二话不说开了门。
像是终于抓住了救命稻草那般,伏黑津美纪情绪激动地喊道:“早乙女哥哥!小惠他......!”
“别慌,让我先进去看看。”
早乙女晴里紧赶慢赶逼得司机险些被巡警吊销驾照总算是平安到达了伏黑家门口,甫一靠近其周围,便能感受到那隐约的咒力波动,尽管并不明显但足以说明了问题。
他抬手示意对方先不要说话,自己则大跨步踏进屋子,准确无误地走向伏黑惠的卧室——咒力波动最强的房间,同时也得以看清其内是个什么情况。
小小的卧室里,伏黑惠头顶着冰袋神色紧绷地闭目在床,床侧各围着一黑一白两条毛茸茸的狗勾,如恪尽职守的卫兵守护着床上人的安全。
在晴里刚进入房门的一瞬间,前额有着奇怪印记的白犬和黑犬不约而同地齐齐望来,金色的兽瞳中充满警惕与防备。
再看一旁的津美纪,女孩的神情未变,完全没有觉得哪里不对的样子,晴里这才确认眼前的这两条是咒力的产物,普通人最多只能感知到而看不见。
晴里试探着走近,它们的视线也紧跟着移动,好似一旦他做出什么对男孩不利的举动便会立刻扑上来,咬住他的脖子。
思索片刻,晴里走到离得最近的白犬跟前,蹲下身友好地伸出手,白犬盯着面前的这只手良久,随即低下头嗅了嗅,又跟着黑犬相视一眼才呜咽着贴近他的手心,无声地表示应允。
这是式神么?惠君的术式召唤出来的?
心里这么思考着,晴里面上却十分新奇地挠了几下白犬的下巴,感受指尖触碰到的柔软一时更加不可思议,然这一举动在津美纪的眼里看来就是他在对着空气不断抓挠,行为举止无比奇怪。
伏黑津美纪迷惑地眨眨眼:“早乙女哥哥,你在做什么?”
发觉自己撸毛茸茸到有些忘我,晴里赶忙停下手,尴尬地咳嗽两声拉回正事上。
“啊,抱歉,惠君的情况我大概应该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
没等他替自己找补完,另一边黑犬冲着他叫了一下,又朝卧室房门扬起脑袋,接着自顾自地走出卧室,明显是要晴里跟上的意思。
见此,晴里道:“津美纪稍等我一下哦。”
说罢紧随着黑犬往客厅的一处偏僻的位置走去,在黑犬意有所指地吠叫后晴里面容一肃,抬手抚摸交接的墙缝。
——是另一股咒力残秽。
很微弱,微弱到再来晚几秒钟便会消散。
难怪刚进门时没有察觉到。
他意味不明地看了眼视线一错不错紧盯着自己的黑犬,结合这与黑犬身上截然不同的咒力,当下发生了什么已不言而喻。
如果他没有猜错,许是这栋房子里出现了诅咒,不论是从外面进来的还是自原地产生的,总归是诞生了咒灵,伏黑惠现在的情况便是祓除诅咒后落下的后遗症。
毕竟还是几岁的小孩子,祓除什么的太过勉强,不犯个头疼脑热的才不正常。
不过居然觉醒术式了么?这也太早了。
只是不清楚这种非自然产生的病症,普通的退热药管用吗?
以防万一,晴里还是打了通电话给珠世小姐,对方了解了病症原委后表示没问题,但最好还是带着病人来一趟医务室让自己检查一下,若是愿意的话,她可以晚一点下班。
“好的,谢谢珠世医生,麻烦您了。”
获得肯定答复后,晴里这才敢对着说明书给伏黑惠喂下退热药,又给津美纪说明了惠的情况。
就在一大一小打算带着他跑一趟藤袭时,客厅的门再次被敲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