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阳侯收到贾瑚让人送来的马和信件后, 整个人都怒了,“沈长平在哪儿?”
“二少爷在长公主那里。”小厮有些惶恐的回答,第一次,见侯爷对二少爷生这么大的气。
晋阳侯怒气冲冲的赶去长公主那里, 沈长平看到晋阳侯之后有些害怕, 也不等沈长平辩解一二, 晋阳侯一巴掌就扇了过去。
“你做什么?”长公主急了, 心疼的跑过来检查沈长平的脸。
李氏也有些着急, 今日长平一回来就已经说了他闯祸的事情, 她也来不及怪罪儿子, 只带儿子来了长公主这里, 她很清楚,此事一出, 相公必定生气,这些年,她们母子在相公面前柔弱需要相公照顾的印象轰然坍塌,相公急怒之下, 做出什么事儿都有可能, 这个时候, 只有长公主才能拦得住相公了。
“家门不幸, 老子怎么生了你这么一个种, 在家里装得唯唯诺诺,在外面你倒是不加掩饰,如若今日你没欺负到贾瑚儿子头上, 我倒是不知道, 在外你仗着家里的势, 做了多少混账事, 怎么?家里那么多马你都骑不得,非得抢别人的马?”晋阳侯怒视着沈长平。
“究竟怎么回事儿,你做什么打孩子。”长公主还是没听明白。
晋阳侯将贾瑚的信件递给长公主看了,上面的意思很清楚,不知道晋阳侯府如今一匹马都没了,好歹是亲戚,家中还是有其他的马的,只不过幼儿的马儿是他心爱之物,不能忍痛割爱给二公子了,送来的这匹马也是良驹,望晋阳侯不要嫌弃。
还说了今日二公子威风凛凛,面对不到十岁的幼儿,一下就把人给送进了京畿府衙,还真是不堕家门风范......
一封信满是夸耀之词,可是,内容却将晋阳侯府损了一个遍,说了晋阳侯府穷酸,连一匹马都没有了,还要抢别人的,又说了晋阳侯府以大欺小,居然欺负一个不到十岁的孩子,更是仗着家世,把苦主送去了京畿府衙......
长公主看了信之后,气得发抖,“欺人太甚!欺人太甚!”
“祖母,我不是故意的,谁让他的马没有缰绳,我以为是别人家跑丢的马,谁知道那个小子太嚣张了......”沈长平还是想给自己辩解两句。
“家里的马少了吗?你怎么就这么眼皮子浅看上别人的马?即使没有缰绳,那也是京畿府要管的事情,和你什么关系?”长公主怒了,这封信一点情面都没有留,把晋阳侯府的脸面踩在脚下摩擦,此信一出,晋阳侯府还有什么脸面在京城立足。
长公主气得头晕,“你给我去祠堂跪着。”
“舅母!”李氏连忙站了出来求情。
“你就这么教导孩子的?你也莫要求情,你也去祠堂一起跪着。”长公主道。
“舅母,我和夫人关系不好,贾元春是夫人的儿媳,这次针对长平的未必不是贾家下的套呀!”李氏哭着辩解。
长公主这次倒是清醒,她看着李氏气道:“贾家要下套,早在贾元春嫁进来的时候就已经下套了,都这么多年了,他们还用在你们身上花费精力,莫要把自己想得太重要了,也就是杨氏是大家闺秀,不用那些手段对付你,否则,你早死八百次了,你们两个都给我滚去祠堂,一大把年纪了还哭,滚!”
见长公主动了真怒,李氏也不敢再狡辩,她只能和沈长平一起去了祠堂。
等李氏和沈长平走了,长公主愤恨的捏紧信件,可是她悲哀的发现,她除了愤怒,却什么都做不了,最后,她颓败的坐了下来,道:“先帝走了!我这个长公主在皇帝面前可不算什么,你去找杨氏,让她出面给贾家赔礼道歉,杨氏的面子,贾家还是认的。”
“可是这些年儿子也想修复和杨氏的关系,可是效果甚微,她未必会出面。”晋阳侯道。
长公主叹了口气,道:“你就说此事过后,就将长平夫妻分出去过,她虽然恨咱们,但是,也得为长安考虑。”
“是!”晋阳侯道。
“确实是咱们太过于宠爱长平母子了,你平时还是要多和长安培养感情,他到底也是你的儿子,现在贾瑚简在帝心,未来咱们晋阳侯府还是得依靠贾家。”长公主道。
“儿子明白!”晋阳侯道。
晋阳侯过来找杨氏的时候,杨氏下意识拒绝,还在脸上露出一个幸灾乐祸的笑容,但是听到晋阳侯说,可以将沈长平分出去后,她犹豫了,确实,如若她只为自己考虑,她决计是不会去致歉的,可是为了儿子,她不得不同意。
“最后一次,如若沈长平再闯什么祸,不要再来找我了。”杨氏冷漠道。
晋阳侯大喜过望,连忙说了句多谢。
杨氏冷笑一声,道:“可别,我可受不住晋阳侯的多谢,麻烦你们母子快些把请罪礼准备好,然后送过来,我看过礼单后,自然会去赔罪。”
晋阳侯见杨氏冷漠的表情,心中难受,道:“都这么多年了,你还不能放下吗?”
杨氏似笑非笑的看着晋阳侯,只觉得他说了一句笑话。
晋阳侯从杨氏的眼睛里看到了自己的卑劣,最后落荒而逃。
第二日,下朝后,贾瑚就被皇帝给叫了过去,询问私生子的情况。
贾瑚看着皇帝目光中的戏谑十分的无语,道:“那是微臣的小儿子,微臣夫人生产后,孩子还小,不适合赶路,就放在南召养大,后来因为和岳母有感情,就一直呆在南召,现在孩子大了,岳母觉得他应该来京城和我们父母多培养培养感情,就让孩子来京城寻亲,怎么就成了私生子了。”
“不是私生子?”皇帝有些失望。
“当然不是呢,南召可是微臣夫人的地盘,微臣真的想要弄出私生子来,也不会在夫人的地盘上撒野。”贾瑚道。
皇帝想想,觉得也是,只不过他怎么就这么失望呢。
看着皇帝失望的表情,贾瑚无奈道:“陛下,您现在是没有政务要处理了吗?盯着微臣的小道消息。”
“总得找个事情调剂一下,南方已经开战,你觉得南安守得住吗?”皇帝问道。
“守不住!”贾瑚道。
“朕也觉得守不住,如若他守不住,他会怎么做?”皇帝继续问道。
“求和或者是向朝廷求助!”
“那他会选哪一样?”皇帝继续问道。
“这个微臣可就不知道了,不过,求和的话,总得拿出什么东西来以表诚意,如若真的拿出什么东西表达诚意,那可就是叛国,如若向朝廷求助,朝廷必定会趁机发难,一举夺取兵权,微臣也不知道南安郡王要如何选择。”贾瑚道。
“朕也不知道他怎么选择,也想看看,最终的结果,南安,你可千万别让朕失望呀。”皇帝眼中露出狠戾的目光。
贾瑚出宫来到户部,就看到户部尚书郑大人一脸促狭的看着自己。
贾瑚无奈的将对皇帝的解释再给郑大人解释一遍。
郑大人也是一脸的失望,没有什么比让一个古板的家伙破功来得有趣了,没想到居然是这个古板的亲生儿子,这算什么,白高兴一场。
“下官惧内,怎么会做出此等事情来,更何况,南召可是我家夫人的底盘,下官真的有不好的心思,也不会在夫人的地盘弄出私生子来,此等谣言,大人也相信。”贾瑚无奈道。
“这也是朝中太过无趣导致的。”郑大人道。
“郑大人人脉广,还请郑大人给下官解释一二,小儿子才从南召来京城,就闹出了这样的乌龙,下官害怕他心中会有阴影。”贾瑚道。
“放心!放心!一定帮你解释。”郑大人承诺道,如若这件事是真的倒也罢了,不是真的,自然是不能让流言继续扩散的,特别是贾大人还是户部的人,他这个户部尚书自然有义务帮忙一起平息流言。
“多谢!”贾瑚连忙道谢。
有了郑大人出面,流言很快平息了下来。
贾瑚私生子的流言平息后,很快另外一则流言传了出来,那就是三皇子的这个儿子命数不好,他一出生,南方就开始打仗,可见是灾星下凡。
皇帝听到这个流言火冒三丈,连忙吩咐人去查这件事,然后又将心腹大臣叫了过来,询问他们对这件事的看法。
“众位爱卿,连续两则流言,众人以为背后之人意欲何为?”皇帝问道。
皇帝这么问了,这些大人就开始发散思维,一个个往动摇国本上扯。
“贾爱卿,你不说话?可是心中有了想法?”皇帝注意到了沉默的贾瑚,问道。
“微臣觉得,首先还是要先查清楚散播流言的幕后之人是谁,其次,微臣觉得幕后之人对朝廷局势似乎有些不太敏感。”贾瑚道。
“何以见得?”皇帝继续追问。
“明眼人都能看出,南方再次发生动荡,是削藩的好时机,虽然南边打仗对百姓不好,可是,却解决削藩这件大事,那三皇子的孩子是福星还是灾星这可说不好,所以,微臣推断,幕后之人对朝廷局势似乎不太敏感。”贾瑚回答道。
听到贾瑚这么说,皇帝心中浮现出两个人,一个是忠顺,另外一个就是皇后。
可是,忠顺现在被圈禁着,根本就没办法传递消息出来,而皇后,她的嫌疑很大,皇后小门小户出生,对朝局的见识浅薄,如若只是一个不受宠的藩王的王妃也就罢了,可她成了皇后,不想着提升自己,反而想着一些下作手段,让人十分厌恶。
皇帝猜测是皇后还有另外一个重大的原因,那就是在小三的事情上,皇后曾经用过这样的手段和太上皇联手,让小三自幼不能养在宫中。
一旦心中有了猜测,在查这件事的时候,皇帝就会不自觉的往这方面去查,最后得结果就是皇帝没猜错,确实是皇后的手笔。
皇帝带着证据来到皇后宫中,正好碰到了皇后在检查大皇子的功课。
还没进屋皇帝就听到了皇后的骂声,“你看看你有什么用?一本书背了这么久都背不下来,你悄悄司徒铎那个小崽子,一本书看个两三遍就会背了,更别说先生教导的武术,你还比他痴长几岁,竟是这般的不中用,本宫怎么就生出了你这么一个蠢货,如若你不是投生在本宫肚子里,找被那几个小崽子踩到泥巴里去了。”
大皇子不吭声,只不过他拳头捏的紧紧的,他抿着嘴,让自己忍耐。
见大皇子这幅模样,皇后更生气了,骂道:“做出这幅样子给谁看?你看看朝野上下谁看得起你这个蠢货,身为嫡长子,这般愚蠢,也不怪你父皇不立你为太子。”
“我这般不中用,那母后又为什么将儿子生出来?”大皇子低声怒吼道。
“你以为本宫想生你,早知道你这般不中用,本宫才不将你生下来添堵。”皇后气道。
“原来皇后心中是这样想的,朕竟不知生下朕的长子让皇后如此的委屈。”皇帝听不下去了,直接走了进来,他也确实不喜欢自己的长子,太过于平庸,难当大任,可是,他却也从来没有骂过如此难听的话,他一直都是接受长子是自己儿子的事实。
皇后和大皇子连忙跪下,“参见皇上,皇上怎么这时候来了。”
“幸好朕今日过来了,否则错过了皇后教子这样的场面。”皇帝坐了下来,似笑非笑的看着皇后。
皇后向跟进来的侍女露出一个威胁的眼神。
侍女心中也苦,是皇上说不许进来通报的,她们也不敢擅自通报。
“皇后说小三聪明,小三确实聪明,可是皇后有没有想过,老大和小三都是朕的儿子,为何小三聪明,老大平庸,皇后怎么不从自己身上找找问题?”皇帝看着皇后道。
“皇、皇上......”皇后一下没反应过来,不知道要如何回答这句话。
“老大,你先起来吧,正好你也在,让你也看看,这个整日骂你蠢的女人,自己做了些什么蠢事。”皇帝对大皇子道。
大皇子茫然的起身,有些不太懂皇帝的意思。
大皇子刚起身站定,皇帝就将手中的折子砸向了皇后,直接将皇后的发髻都砸歪了。
“你自己看看,你做的什么好事。”皇帝冷漠道。
皇后捡起折子看了起来,上面写着她这次针对三皇子儿子的所有经过。
“你就这么容不下小三,从前,你伙同太上皇,传播小三命格和太上皇相冲,想逼朕亲手杀子,这次又传小三的儿子是灾星,他一出生就引发战乱,于氏,你是这个皇后当昏了头吗?真以为朕不敢动你,所以你才一次次的肆无忌惮。”皇帝道。
皇后惶恐起来,急忙道:“陛下,臣妾只是猪油蒙了心,有些害怕,臣妾不是故意的。”
“不是故意的?猪油蒙了心?”皇帝笑了,“朕怎么没发现皇后有朝一日居然还在朕面前耍无赖,皇后,你做的事儿也不仅仅这两件吧,当初小二的死,是不是也有你的手笔,还有这些年,你利用皇后的身份敛财的事情真的以为朕不知道?”
“皇上,你不能动臣妾,臣妾是大庆的皇后。”皇后惊惧道。
“那朕还是大庆的皇帝。”皇帝怒道。
“臣妾是陪您从微时走过来的,您当时那么不受宠,是臣妾陪您走过那段路的。”皇后开始细说自己的功劳。
“陪朕走过那段路?什么路?朕让你受苦了吗?朕让你吃糠咽菜了?即使朕不受宠,也是皇子,你一个四品太常寺少卿的女儿,成了皇子妃,朕亏待你了?陪朕走过那段路?那段什么路?”皇帝嗤笑,他那时候虽然不受宠,他也没想着要当皇帝,太子对他也挺好的,其他的皇子看到他也都还算是客气,只有忠顺年纪小,对他这个哥哥不尊敬了一点。
皇后沉默了下来,不知道怎么为自己辩解。
“父皇,母后只是一时糊涂。”大皇子向皇帝求情。
“一时糊涂,朕倒是希望她一时糊涂,可是她是一时糊涂吗?”皇帝道。
“皇上让臣妾如何?”皇后问道。
“皇后现在是视死如归了吗?”皇帝问道。
“君让臣死臣不得不死。”皇后道。
皇帝被气笑了,“君让臣死臣不得不死,皇后此言一出,似乎是你犯下的那些罪都不存在一样,朕原本还想给你一个机会,看来不需要了,朕会把这些证据提交给宗人府,皇后和宗人府的宗室去辩解吧。”
皇帝说完,不再管皇后,证据移交宗人府,宗人府背后势力错综复杂,证据提交宗人府,就没这么简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