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城奏一欲言又止地看着她。
少女困惑地歪了歪头, 同样盯着自家哥哥。
最后结城奏一无奈地叹了口气，他挠了挠头说：“知道啦，我会提高游戏性的。”
他小声地吐槽：“明明这款游戏的卖点就是高自由度。”
“我听到了哦, 哥哥。”她面无表情地提醒。
结城奏一耸了下肩, 偏头望向坐在长餐桌前的齐木楠雄：“楠雄君也来帮忙吧，游戏的加盟商也有你的份儿。”
『……』
咖啡果冻都已经吃完了, 他可以拒绝吗。
齐木楠雄默默地想着, 身体却很诚实地点了下头。
十分钟后。
别墅一楼的图书室内，一场小型的游戏研讨会召开了。
与会者分别是——
游戏测评玩家：结城遥；
项目总负责人：结城奏一；
莫名上了贼船的技术支持：齐木楠雄；
以及人在英国，但是值得一提的场外支援：齐木空助。
玩家结城遥率先翻出一个陈旧的素描本。
“虽然我其实不太愿意把它拿出来, 不过你们应该都已经看过上面的内容了。”少女不太高兴地嘟囔, 把笔记本翻开。
里面是一些彩色的速写，与简要的注释。
结城遥因病休学后, 在家闲得无聊，偶尔画点东西打发时间。
素描本里的便是她的作品。
白发红瞳的吸血鬼、冷酷的Mafia、温柔知性的大学老师……
她的画工很好，每一幅画，与游戏里精美的卡面，相差无几。少部分画作上，还备注了角色的姓名、个性、能力等基本的人物信息。
“我登入游戏后，创立的第一个角色，是系统扫描了我现实中的身体数据后, 自动生成的, 连名字都一样。我只能改点头发的长度。”结城遥目不转睛地看着书桌对面和侧面的两人, “之后，每次完成支线任务, 解锁的马甲, 都是从我的画集里选的吧。是谁的主意？”
齐木楠雄与结城奏一双双沉默。
“哥哥？”少女的视线落在了茶发少年的身上, 露出了一个微笑。
茶发红瞳的少年心虚地挪开了目光。
结城遥：她就知道！
毕竟齐木君才不是那种没有礼貌的人！
已经听见了少女心声的齐木楠雄淡定地没选择“卖掉队友”，队友一开始就暴露了，不关他的事。
少女抓起手边的一个笔记本，扔了出去，砸中了少年。
“啊，哥哥受伤了。”结城奏一遭受来自妹妹的“沉重一击”，捂着并没有受伤的胸口，假惺惺地说。
“好歹告诉我一声，知道我突然在游戏里抽中自己中二时期的妄想，是什么样的心情吗？”结城遥不满地撇了撇嘴，“不过，虽然是我设定的角色，我只给了简单的人设，游戏中实际出现的人设，与我一开始的构思，并不完全相同。”
“比如在我的设定里，‘深名沙夜’天生没有感情，吸血鬼‘奥菲莉亚’因为活得太久了，认为世界很无聊。但是我通关了她们的支线剧情后，才知道深名沙夜感情缺失的原因，与‘曜日计划’有关，奥菲莉亚沉迷自杀。游戏在我的基础上，完善了设定，是你的意思吗？”
“嗯嗯。”结城奏一点头如捣蒜。
“哥哥，我好像记错了。奥菲莉亚不会自杀，她是一只乐子鬼。”她忽然又说。
结城奏一笑容一僵，他看着遥，遥看着他。
『你暴露了。』
齐木楠雄用毫无波动的声线，无情地提醒。
这两兄妹加起来八百个心眼。结城遥从游戏舱中醒来的瞬间，就开始在算计结城奏一。结城奏一下飞机与妹妹见面后，就在设想她有可能套话的方式，在脑子里想了几百种避重就轻的方案。
对于拥有被动型心灵感应，全程“听见”了两人套娃式“对话”的齐木楠雄表示，他想回去了。
结城奏一语塞了半天，无奈地说：“一开始还记着防备小遥，稍不留神，就放松了警惕，毕竟你是我妹妹嘛。”
“小遥知道‘尤克特拉希尔’吗？”少年反问。
“北欧神话里的世界树。”结城遥乖巧地点了点头，“很多游戏里都会出现，世界树巨大的枝干构成了整个世界。”
结城奏一抓过桌上的笔，将遥的素描本翻到了空白的一页，在上面涂抹。
他最先画的是树干，粗壮的树干向上衍生，分出了不同的枝干，每根枝干上，又有不同的枝丫，最后是树叶，偌大的树冠，构成了万千世界。
“假如树干是起始，没到一个分界点，人们做出了不同的选择，就形成了不同的支线。”他一边画，一边解释。
“平行世界的理论？”少女明白了。
“对，世界树上并不只有一个世界，每一条分支，都是不同的世界。假如我们所在的世界，是这条枝干。”
结城奏一在某条枝干上画了个圈。
“我们只是枝干上的叶子，和世界树比起来，微不足道。问题来了，小遥听过‘嫁接’吗？”少年转着铅笔，托着腮，笑吟吟地问。
结城遥面露惊讶：“你把另一条枝干，做成了游戏。”
“我没办法完全支配另一条枝干，毕竟，我也不是神明呢。但是，我可以钻点漏洞，利用一下另一个世界的规则，将你虚构的人物，放到那个世界中，经由世界线自发的修正，最后成为了你手里的‘人物卡’。”结城奏一两手一摊，“我当然不可能全然知道，这些虚拟的马甲的完整经历。”
她有些懵地消化完哥哥的说辞，接着又问：“那么，系统又是什么？”
“‘规则’的一部分，你也可以叫它‘世界的意志’，不过它现在只是个游戏导航，不用太在意，它可以帮助你快速熟悉世界，和了解马甲的设定。”结城奏一回答。
“难怪卖点是自由度高。”结城遥在游戏中感觉到的异常，如今都有了解释，她疑惑地道，“为什么要把测评的工作交给我？”
“虽然我们只是一片树叶，既然已经‘看到了’尤克特拉希尔的全貌，还墨守成规地待在同一条枝干上，未免太无趣了。”结城奏一不在意地说，“当个游戏玩就行，我也在游戏里给自己捏了一个人设，过几天研究室那边的事情忙完，就去找你玩。”
结城遥忧心忡忡地叹了口气。
总觉得哥哥在做什么危险的事情，用这么轻描淡写的语气说这样的话，真的没问题吗？
……
遥现实中的身体不太好，很快就感到倦怠，向哥哥与齐木楠雄告别后，回房间休息去了。
少女走后，齐木楠雄平静地看着茶发红瞳的少年，用传心术说：
『你的目的，只说了一半。』
“楠雄君，我不会毁灭世界的，请放心。”少年微笑着回应。
——前提是，他的计划，能够骗过尤克特拉希尔这位神明。
齐木楠雄读出他的心声，面无表情地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想摘下眼镜，干脆用眼神把他石化算了。
说起来连他自己都觉得难以置信，他答应和结城奏一合作制作游戏的原因，是一次他走错世界线，发现齐木空助与结城奏一一起，为了复活他和结城遥，发明了时光机，最终引发世界大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