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钗随着华服女子的挪步轻微摇摆,所过之处,馥郁的熏香溢散开来。
谷商辞拧着眉后退,暗暗咂舌:“这老头是不是鼻窦炎?我能用花呗先兑一张空气清新卡吗?”
系统:“……”
只有她才能瞧见的任务栏上弹出了新的窗口:请宿主利用事先准备好的人马闯宫,以千万黄金的价格买下谷韫国,打脸老国主任务限时三十天。
视线下移,落在灰色的物品栏上,她轻笑出声。
1000点心愿值和500点财富值,这波不亏。
谷商辞所在的任务系统有个狗血的名字,称心如意系统。
名如其意,只要完成原主心愿,就可以触发脱离机制,而这心愿有明暗两条,以现在发布的任务来看,明线自然是报复国主,至于暗线嘛,她猜测或许是与伴侣有关。
国主费力的抬起眼皮,愈发笨重身子倒了几次,才勉强借着贵妃的搀扶坐了起来,他阴沉地开口,“商辞,果真是你下的毒?”
女子恍若未闻,低头将手中是巾帕叠的整齐。
乌靴踏入大殿,噔噔声响震得的人心口发颤。
赤黑色国师袍下的男子隔着几丈远就喊了起来,音色洪亮,“国主三思啊!臣已经抓到了下药的宫婢,她的口供在此!”
身后的呵斥声肃杀冷冽,谷商辞却分神盯着窗柩,国师的鼻子也该找个御医看看。
画押供词近在咫尺,国主又一次看向了生疮流脓的手掌,疯狂辱骂起来。
“贱人!你敢下毒害我!”
淬了毒般的视线死死锁住不远处的女子,他满脑子都是背叛二字。
贵妃见他脸色煞白,连忙伸手去扶,一抹殷红映在了似水秋瞳中。
国师将头埋得更低,在不为人觉察的角落里,露出了一丝笑容。
“国主。”在一片哭天抢地的喊声中,谷商辞摘下了帷帽,不慌不忙道,“多年不见,早说您脑子被驴踢了,我刚刚也好再给你多开些药”。
捏着蚕丝帕子的手顿在半空中,贵妃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说,“你胡说些什么!”
国师忙上前帮腔,“此等悖逆之言,真是闻所未闻,真真是我谷韫国的活煞星啊。”
殿内燃起的烛光晃的人眼花,谷商辞却不躲不闪,目光笔直望向龙榻。
死死抵住的指尖红的充血,掌心因为过度克制微微发麻。
她知道,这是原主下意识的隐忍,更是困了原主数千个日日夜夜的噩梦。
既如此,倒不如让她来搅个天翻地覆。
“喂,我帮你做女帝好不好?”
自然无人应声。
跃跃欲试化作了另一种极致的疯狂。
周失其鹿,天下群雄皆可逐之。
她仰头望天,眼眸明亮,同那个消失不见的女子郑重击掌。
一波未平,廊下又跑来个太监,跪身道:“启禀陛下,沐陵国皇子入宫了,现下已到禁中了!”
“什么?”国主一惊,着急忙慌吩咐人更衣,动作一大,又牵扯到了掌上的伤口,龇牙咧嘴的喊着疼。
谷商辞冷眼看着,能引得这帮虚伪之徒严阵以待的家伙,兴许可以拉拢一二。
然而,她的小心思在看清来人面目的那一瞬就消失殆尽了。
冷不丁对上男人的目光,她当场愣住。
说好的再也不见呢?
她心虚的横挪了几步,只敢用眼角余光悄然打量着身侧的紫袍男子。
玉冠束发,他负手立在殿中,流萤自腰间的玉佩倾泻而出,连同衣衫的繁复花纹也透出温润的薄光。
五官面容,恰合了温润如玉四字,一身气泽似云岫清溪,世间难见。
他是沐陵国皇子,何令。
更是日前被她“卖”去青楼的倒霉蛋。
“谷姑娘,我们又见面了。”何令有一搭没一搭摇着手中的骨扇,含笑道。
顶着众人的视线,谷商辞故作懵懂,问道,“我常年在山中修行,殿下怕不是认错人了吧。”
何令压着唇边的笑意,躬身道歉。
堂下暗流涌动,落在国主眼中却是不同的看法,他眯着眼,“看来小令你同朕的宝贝公主甚是有缘啊!”
正挤眉弄眼警告对方的谷商辞顿时扭过了头。
何令一言不发。
他此番来谷韫国是为和亲,对象显而易见,自然是眼前这位不成体统的公主。
平生头一回被人强迫着卖笑,他脱困后第一桩事是派人暗查。
不过半日,关于谷商辞的厚厚一沓纸就摆在了桌案上。
深秋的风裹着寒意,吹落一地残叶。
尽数看完后,他静坐良久。
“咳!”无人应答,国主面子有些挂不住了,转而望向了谷商辞,“小辞,你瞧,父皇常同你说的没错吧?小令是人中龙凤,将来定是大有作为,待谷韫国与沐陵国结了亲,二分天下,岂不正好?”
谷商辞发出不屑的嗤笑声,“国主怕是说笑了,民女这可是十三年来第一次见您,哪里来的常?”
对待敌人,她更习惯不留情面。
沉浸在美梦中国主被当众数落,脸色剧变,几乎涨成了猪肝色!
此时,何令顶着一张漫不经心脸开口了,“国主,与谷韫国结亲可以,但本宫已备下一份条约,希望贵国可以遵守。”
“小令,你……”
“贵国不得以姻亲之谊干涉我沐陵国政务,另外,年年的贡品本宫也列出来了。”
言语间界限分明,那声突兀的小令更是十足的笑话。
国主喘着粗气,憋的两眼通红。
这条约哪还有公平性可言?
用眼神按住了蠢蠢欲动的国师,国主转头望着谷商辞,口吻讨好,“小辞,咱们可是父女,何必分这么清楚呢?”
“啊?”女子歪着头,樱唇微启,字字清晰道,“我不过是被逐出皇宫的野丫头,怎么算公主呢?”
“国主再三央告,民女也于心不忍,不知除开公布天下,证实我的身份外,国主能不能再允我入朝参政呢?”
何令侧眸,他看见的是女子瘦削的下巴。
无声的压迫下,胜负已分。
摆在国主眼前的,有且只有一个选项。
任他如何不甘,却也说不出半个不字。
谷商辞可不管某人想要杀人的眼神,懒懒的偎在柱旁打了个哈欠,“国主慢慢考虑,可千万要注意身体啊!”
国主几欲吐血,好不容易搭起来的台面被拆了个底掉。
所谓的规劝更是暗含威胁。
化脓的伤口犹如烈火烹煮,他咬牙切齿,声音低的像是从喉咙口挤出来的,“好,朕答应了,但你……”
谷商辞打断了他,“我先去休息了,折腾了一天了,累得很。”
说罢,她不顾旁人的愕然之色,径直离开了大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