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繁星城的街道上亮起了五光十色的霓虹。
街上常会有尊贵的礼车驶入,车轮压过青石地砖铺成的街道,留下浅浅的痕迹。
这种以机械技术驱动的车辆产自东边的科技联邦,穆意国,在西方的其他四国的数量都不多。
一般来说,礼车只有每个国家的上层贵族才有,这种珍贵又时髦的造物是上流氏族们财力和社会地位的象征。
而作为绝大多数的平民,更多还在使用马车、电车,甚至是人力车。
但是在繁星城,这东西似乎并不罕见。
就连繁星城的街道都是专门为礼车的规格修建的,宽过笔直,城内的主路甚至可以让四辆礼车并排通行。
礼车们在街道上风驰电掣地来往,车灯拉出的光芒像是并行的流星。
几个年轻动人的媚娃少女们在街头招揽客人,每次看到礼车经过的时候,她们会喊得格外卖力。
这里是繁星城晚上最热闹的地方,长长的街道两侧开满了纸醉金迷的娱乐场所,衣着暴露的各族姑娘们成群结队地出现在这条街上。
当霓虹色的灯光照在少女们暴露出来的娇嫩皮肤上时,会让人产生一种眩晕般的满足。
如果说繁星城是欧劳国的首都,那这些鳞次栉比的声色场所就是繁星城的首都。
酒精、飞天烟,还有少女暴露的领口下散发出来的脂粉香气……街道流淌着金色的欲望,这些欲望组成了繁星城最璀璨也最肤浅的繁华。
夜幕下的行人众多且衣着奇瑰,他们三两成群地穿梭在车灯、路灯,和娱乐场所的招牌霓虹灯的光影间,交谈欢笑,举止夸张。
在这耀眼的霓虹中,男人突兀地走进繁星城的夜色。
那是一个微胖的中年男人,身上穿着一尘不染的修道院长袍,由瑰丽的红色和圣洁的白色组成。
领口处还用金色的丝线绣出一个家喻户晓的图案。
那是一尊发光的十字架。
圣洁的气息从这个男人身上出现,他的年纪虽然不大,却带着长辈的慈祥。
男人走在妖艳的灯光下,鼻梁上的单片眼镜反射着微光,像是天国的使者走进堕落的人间。
一个全身酒气的醉汉看着那个缓步走来的男人,颤颤巍巍地放下酒瓶,开始虔诚地匍匐跪拜。
“红衣主教……西塞罗大人!”
他们认出了这个男人的身份。人群中有人开始轻声吟唱圣歌。
男人已经不再年轻,但依旧保持着充沛的体力,脚步不急不缓,行走起来健步如飞。
偶尔还会转过头来,面对信徒们的膜拜和祈祷点头示意,脸上带着平和的笑意。
“西塞罗大人是去警卫厅准备后天的审判日吧……”信徒们看着西塞罗的背影,语气中充满了崇敬,“听说为了引导那些迷惘的灵魂,西塞罗大人,所以每次前往都会选择步行!”
“是啊!西塞罗大人贵为红衣主教,身边居然没有一个卫道士随行,这份仁慈和虔诚真是我们的榜样!”
西塞罗虽然已经走远了,但他还是听见了信徒们的讨论。
男人笑了笑。
他当然不需要卫道士的保护,因为他本身就是一个LV3的能力者。
…………
繁星城警卫厅,高挑优雅的赛贝琳推开门,看着椅子上的雷蒙德。
雷蒙德还是和以前一样,穿着黑色长风衣,满脸络腮胡,头上顶着钢针般的灰色乱发,刚硬的脸上线条铁青。
赛贝琳开玩笑:“雷蒙德,你的老朋友都到门口了,怎么不去迎接?”
“他才不是我的老朋友!”雷蒙德咬牙切齿地回道,“他是教会的走狗!”
“人家可是圣教的红衣主教。”赛贝琳说道。
“那就是高级走狗!”
“说得好。”一个温和的声音从门外响起,西塞罗走进房间,“我是神忠实的奴仆,说是走狗也不为过。”
穿着古朴长袍的西塞罗走到门口,微笑着朝赛贝琳点头示意:“你好,美丽的赛贝琳女士。圣弥亚大人保佑你!”
赛贝琳双手放在胸前,做了个信 徒祈祷的手势作为回应。
“你是个虔诚的孩子。如果可以,我希望你能参与这周末的弥撒,我将亲自主持。我们可以一起沐浴神的荣光。”
面对红衣主教的亲自邀请,赛贝琳有些诚惶诚恐,连忙回应道:“如果警卫厅不用加班的话,我一定过来!”
“好孩子,”西塞罗脸上露出了和蔼的笑容,彬彬有礼地问道,“可以让我和老朋友聊两句吗?”
“当然!”赛贝琳有些幸灾乐祸地看了雷蒙德一眼,随后退出了房间。
房间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气氛有些压抑。
雷蒙德重重呼出一口气,从兜里掏出一根粗壮的手卷烟纸,扔到嘴上点燃。
这不是“飞天烟”那种能让人成瘾的致幻物,只是带着尼古丁的普通烟草。
烟草燃烧的清香弥漫在房间里,西塞罗看向房间里贴着“禁止吸烟”的图标:“这个房间不是不让吸烟吗?”
“那是针对你们的!”雷蒙德没好气地回道,“这是我的办公室,我想吸就吸!”
“好吧……”西塞罗不置可否地笑了笑,像是朋友之间闲聊般问道:“雷蒙德,最近过得怎么样啊?”
“你少来这套!”雷蒙德打断道,“我告诉你!唐纳德已经在禁石监狱了!如果你想要,去找权力议会,别来找我!”
“异教徒的罪人既然已经进了地狱,那我还能怎么办呢?”西塞罗摇摇头,“只能祈祷他能在地狱中洗净罪孽了!”
雷蒙德皱起眉头:“你不是来找我要人的?”
“当然不是,”西塞罗耸耸肩,“在你眼里,我这个红衣主教就这么没事干吗?天天来你们警卫厅吵架要人?”
雷蒙德撇撇嘴:“你几个月前还跟我哭诉,说我们把圣伦撒教的人都扔进禁石监狱,害的你们都没有业绩了。”
“那是神圣帝国海姆那边的事儿了,”西塞罗满不在乎,“虽然他们急得跳脚,但我作为你的朋友,还是很支持你的!”
雷蒙德叹了口气,青色的烟从他的鼻孔喷出。事到如今,他也不好意思否认两人是朋友的事实。
“那你来干什么?”雷蒙德语气稍微缓和了一些,“审判日后天才开始,你提前一天过来,总不是来找我叙旧的吧?”
“如果我要找你叙旧,一定会挑个你不穿这身制服的时候,”西塞罗说道,“不过你猜得也没错,我确实是为唐纳德而来的!”
听到这里,雷蒙德的语气又变得有些不耐烦:“我都说了!唐纳德已经在禁石监狱里了!如果你真的这么感兴趣,我可以把你也扔进去!”
“别这么暴躁嘛,我的朋友,”西塞罗很无奈,“圣经上说,‘暴怒者会被暴怒杀死’,我可以不想你落得这个下场。”
“无稽之谈!”雷蒙德冷哼道,“照你们这个逻辑,你们这些虔诚者岂不是会被自己的信仰杀死?”
“你这不是抬杠吗,圣经这么说,自然有它的……”西塞罗摆摆手,“算了算了,说正事吧,”
“我真不是来向你要人的,我只是希望,你能向我转述一下当时的细节。”
“当时的所有细节我都告诉媒体了,你从这个星期的任何一家媒体的头条上都能看见!”
“这些还不够!”西塞罗紧盯这雷蒙德的眼睛,“你知道的……我们需要更多的细节!”
雷蒙德皱起眉,青铁般的眼神和西塞罗对视。
过了良久,雷蒙德掐灭烟:“你想知道什么?”
“你看到了什么?”西塞罗问道。
雷蒙德沉默片刻:“我带队撞开了大门,面前躺着无数黑袍人的尸体。”
“他们的死状很奇怪,身上的血肉几乎被抽干,整个人像干尸一般。”
“虽然他们倒地的姿势横七竖八,但都有一个特点——他们的膝盖,都牢牢地黏在地上,排列整齐。”
“就好像……有人用某种方式,强迫他们跪在一起,造成信徒们虔诚膜拜的假象。”
西塞罗悄悄打了个冷战。这个想法从他的脑海中一闪而过,像是潮湿阴冷的雨夜中藏着某个阴谋。
“房间的尽头是一个两米高的祭台,祭台的地面上刻着圣伦撒教的标志,刻槽被鲜血填满。唐纳德就躺在那上面,他也是那场祭祀唯一的幸存者。”
“对了!”雷蒙德突然想起什么,“祭台上方有一大块黑色的污浊,经过我们科室的鉴定,应该是灼烧的痕迹。”
“不过奇怪的是,那个鉴定科的同事前几天突然疯了,昨天早上,他的爱人发现他已经吊死在了自己家的卧室里。”
“足以让人癫狂的精神污染吗?”西塞罗呼出一口器,“这一切都和【召圣血祭】的描述吻合……应该不是意外。”
“那他们成功了吗?”雷蒙德问道。
“这应该问你,”西塞罗摇摇头,“你才是第一个到现场的人。”
“我不知道,”雷蒙德耸耸肩,“这场祭祀让他变成了什么东西,我才不在乎。”
“只有一点可以确定,唐纳德不是能力者。”
“哦还有!”雷蒙德补充道,“我们在现场还发现了一个少女。”
“少女?”西塞罗皱眉,“你不是说现场只有唐纳德一个幸存者吗?这个少女又是哪里冒出来的?”
“她不是这场祭祀的参与者,她被关在那个祭祀大厅的储物室里,”雷蒙德解释道,“就是祭台下方的那个很小的储物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