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认不出我来了?”
舒如绰转了一圈,声音放低压沉:“是不是和别的世家公子别无二致?”
寻画看着一身玄色大氅,金冠束发的舒如绰,一脸惊愕:
“郡主……您这……奴婢差点以为是别的男子进了您的房间!而且您的声音模样的太像了……”
略带满意地看着铜镜之中一身男装的自己,舒如绰颔首道:“认不出来便可,本郡主要独自出去一趟,你和揽书守好府上。”
“奴婢和郡主一起……”
“不必。”舒如绰又刻意压低了声音,听起来只比正常男子的声音温雅了些许,并无什么不妥:
“我此次以男子身份出行,若带上你们,未免不方便。”
为了这次出行,她不久前才吩咐暗一去玉绸坊买的成衣,鞋子也是特地有些增高的。
拢了拢大氅,将自己没有喉结的那一块遮掩住,确保没有什么问题,舒如绰便直接从郡主府后门出去了。
因着皇上和太上皇对于舒如绰的厚爱,舒宁郡主府地理位置极好,距离国子监也不算远。
这一次,舒如绰的目的就是国子监的后院。
来到辽朝这么多年,舒如绰知晓,每一年二月七日,国子监的太学生们都会去国子监后院进行年前最后小聚,期间甚至有不少文人雅士混迹其中。
给看门的小厮递了些银子,加之舒如绰这一身男装确实贵气十足,小厮直接放行。
国子监后院,果然热闹非凡。
国子监是辽朝达官显贵子弟所在之地,贵族的那些玩乐,自然一个也不会少。
曾经舒如绰虽然听说过这些,但是因是女子,又过于谨慎,并未接触过,如今倒是颇为好奇地穿梭其中。
二楼高台之上,聚集了一圈叫好的达官子弟,引起了舒如绰的注意。
她今日来的目的很明确,就是来看看这些所谓的国子监学生,到底是个什么德性,而其中又有谁,可以成为她的利刃。
此举实属无奈,她对于朝堂关注太少,只能先从这些世家子弟入手。
毕竟,想接触谢迟,想调查她母亲去世真相,想查明萧承身边的异状,都少不了接触世家子弟。
舒如绰一脸淡然地上了二楼。
她手下有不少私兵,见惯了男儿多的场合,对于这样的地方也无恐惧之心。
凑到人群中看了一会儿,舒如绰恍然大悟。
又是贵族子弟的纨绔一套。
简称为,赌宝。
很简单,就是开赌之人将自己的宝物遮盖好呈出来,只标注自己的宝物是什么,然后由另外的子弟拿同类型宝物出来比拼。
两人竞争,由专门的鉴宝师傅鉴定,谁的宝物更好,便要付对方一千两银子。
这赌注银两不算低,但是能有资格参加这样的赌斗,就是身份的象征。
郡主府里宝物着实不算少,对于这些世家子能拿出什么样的宝物,舒如绰倒是饶有兴致。
这一场,那人写的是玉带饰。
见状,舒如绰眼睛一亮。这玉带饰多为男子佩戴,此等物件,宫中没有赏赐给她,她也不会买,倒真是她没有的稀罕物。
玉带饰这种东西,舒如绰身为女子没有,不代表在场的世家子弟都没有。
那开赌之人才写罢,就有几个子弟跃跃欲试上去了。
几个人比较了一下,最后由玉带饰品质最好的那个人与开赌之人比拼。
虽然人潮拥挤,但是舒如绰还是看到了那个挑战的世家子弟的玉带饰。
长三寸,宽一寸半,白玉通透,上面刻的貔貅栩栩如生,工艺非常精致,价值不菲,多半是大昭那边的物什。
谁知那开赌之人扫了这玉带饰一眼,竟是非常不屑地笑了。
观察到这人的表情,舒如绰就不由产生了几分好奇,那开赌之人的玉带饰,到底有多么厉害?
在众人起哄之中,开赌之人掀开了罩着玉带饰的丝绸,围观之人看去,不由惊叹。
这片玉带饰虽然和方才那个玉带饰大小差不多,但是胜就胜在这片玉带饰是三块相扣的玉带饰!
这三片玉带饰相互紧扣,没有丝毫借口,不难想出,应该是工匠用一块整玉雕琢出来的。
而且那三片玉带饰每一块上面刻的图画都相互独立又相互辉映,可谓巧夺天工。
毫无疑问,开赌之人胜利了。
一场比斗过去,不少人离开了去寻其他乐子了。
这热闹看的舒如绰心满意足,正要转身离去,却听身后有人气焰嚣张嘲讽道:
“陈思和,就你这贱民也配摸一摸这玉带饰?万一摸坏了,就是把你卖了都赔不起!”
舒如绰最是憎恶这群不懂人间疾苦的纨绔子弟欺负百姓,闻言转过身,下意识朝那个方向看去。
只见一个素衣书生被人推搡摔倒,四周围了一圈看热闹的世家子弟,而方才那个玉带饰比赛胜出的世家子弟举着玉带饰,一脸嚣张。
“不,不是!”那叫陈思和的书生憋红了脸,手足无措解释道:
“这和当年我祖上的家传玉带饰非常相似,我才想看一看……”
“哈哈哈!”闻言,有人嚣张笑了:“谁不知道你陈思和是个被迫给别人抄书生活的穷书生?你祖上有这样的宝贝?那你还来抄什么书?”
“陈家落魄,母亲为了供养我,才被迫当了那块玉带饰!”被人这样侮辱,陈思和显然是止不住的愤怒:
“我抄书生活,未偷未抢,有何不可?若是你我调换身份,你们未必有我陈思和做的好!”
“呦呵,还挺嚣张的!小爷早就看不惯你这个穷书生了,次次课考拿一甲,有什么了不起!”那个玉带饰的主人咬牙切齿道:
“来人,他陈思和胆敢偷小爷的玉带饰,给我打,往死里打!”
眼见那群人就要动手了,舒如绰快步走过去,轻咳了一声调整了声音,扬声道:
“住手!”
这话一落,无数人都看了过来。
但是一见舒如绰是个脸生公子,身上又没有任何表示身份的东西,不由不屑道:
“哟,这是哪里来的愣头小子乱出头?”
舒如绰闻言攥紧了拳头。
平日里不和这群纨绔子弟打交道也就罢了,这一接触,舒如绰发现在场人人脑门都写着俩字——
欠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