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要打?舒如绰眸色渐深。
且不说清欢阁有多少伤亡,就罗衣轻烧伤成那副模样,只一句“配合”就想一笔勾销?简直是痴人说梦。
若不是知道时光倒流能让罗衣轻恢复如初,舒如绰就不可能是将他们暴打一顿那么简单的事情了。
看见自己的夫君被暴打痛打,谢亦婧小心翼翼地扯了扯舒如绰的衣角,关切问道:“如绰,你这样打他们,会不会给你惹上麻烦?”
“无妨。”握住了谢亦婧的手,舒如绰低声解释道:
“暗一暗二都有分寸,打人虽然疼,但是不会断胳膊断腿,至于皮外伤,那算是替天行道,谁也奈不得我何。”
就是这种怕惹上麻烦的心理,才让她变成了缩头乌龟。她就是狠狠打了,这些人又能如何?
听见这句话,谢亦婧只觉得有冷飕飕的寒风刮过。不知道为什么,她总是感觉,如绰和平日里不太一样了呢……
待到荣向也被胖揍一顿鼻青脸肿之后,舒如绰这才淡声道:“你们随我来。”说着,舒如绰便进了玉香楼,要了一间厢房。
虽然百般不情愿,但是生怕又被打一顿,顾思谦和荣向不得不跟着舒如绰进了玉香楼。
坐定之后,舒如绰冷声道:“说一说经过吧。”
荣向率先开了口:“今早我因为要和夫人亲热,结果夫人不愿,一脚就把我狠狠踹下床榻,我心中不忿,所以愤然出了府……”
闻言,舒如绰暗笑。没想到谢亦婧竟然有胆量把荣向踹下床榻,真是干的漂亮,她都想鼓鼓掌。
虽然是这样想的,但是这样的想法却不能表露出来,舒如绰出声打断了荣向的话,纤细玉指轻轻敲击桌面:
“本郡主是要听的是清欢阁着火前后的经过,不是来听你描述亦婧怎么把你踹下床榻的!”
落兴侯荣向神色顿时变的很尴尬,一旁说话漏风的顾思谦不屑地冷哼一声:
“还是本少爷来说吧。今晨本少爷已经和罗衣轻约好,听她抚琴,谁知道本少爷到清欢阁,丽娘把我带过去,落兴侯已经霸占了衣轻,我一时气不过,就和落兴侯动了手。”
听见顾思谦的话,落兴侯顿时激动地跳脚:“你胡说!丽娘明明告诉我今日罗衣轻有空闲!是你不分青红皂白冲过来打我,我才和你打起来!”
“你才胡说!我绝对和衣轻约好了,丽娘也知道,怎么可能告诉你衣轻有空闲!恐怕是因为你仗势欺人吧!”顾思谦也不服气,直接顶了回去。
见状,舒如绰无意识的捻着衣衫上的绒毛。也就是说,在罗衣轻的约期之事上,丽娘给了顾思谦和荣向两个不同的答案。
到底是因为太忙碌忘记了,还是故意为之?若是故意为之,丽娘的目的又在于什么?
见那边顾思谦和荣向吵的脸红脖子粗,几乎又要动起手,舒如绰淡声打断了顾思谦和落兴侯的话:
“这个问题暂且不提,讲讲清欢阁怎么会起火,又怎么会将罗衣轻烧的那么严重。”
荣向冲顾思谦冷哼一声,别过头说道:
“丽娘带他过来,我们一言不合就打起来了,正巧案几两步外是高架烛台,倒了下来,砸到了劝和的罗衣轻身上,瞬间就燃了起来。”
对于荣向这番描述,顾思谦也冷哼了一声,倒是没有表示出异议。
“那厢房可是只有那一个案几?”舒如绰敲击桌面的手指无声停下了动作,抬头直直盯着荣向。
听见舒如绰的问话,顾思谦嘿嘿一笑,一双带着某些内涵的眼上下扫着舒如绰:“郡主此言差矣,若是厢房只有一个案几,如何众乐乐?”
被顾思谦目光看着浑身不自在,忍住想要抽顾思谦一巴掌的冲动,舒如绰又问道:“落兴侯,你所坐的位置,是你自己选择的,还是丽娘带你过去的?”
“自然是丽娘带过去的。”
“那当时你可有点膳食?尤其是带油的菜食。”
“没点。”
“好了,我已经了解,你们可以走了。”听见荣向的回答,舒如绰颔首,示意两个人可以离开了。
似乎是没有想到舒如绰的“审讯”如此简单,顾思谦和荣向对视一眼,都觉得自己方才那顿揍挨的可真是亏。
“怎么,还不走?难不成是想本郡主留二位喝一杯茶?”舒如绰站起身,错身避开挡路的顾思谦和荣向,施施然向外走去。
闻言,荣向脸颊一抖,莫名其妙觉得,这句话,好像有点熟悉?
待舒如绰下了茶楼,顾思谦和荣向已经离开了,丽娘还扑在罗衣轻身边呼天抢地。
在丽娘身边不远处站定,细细打量了一眼烧伤昏迷的罗衣轻,舒如绰淡声道:“丽娘,你随本郡主上来一趟。”
丽娘没说话,扫了一眼舒如绰,媚眼横转,看向在一旁候着的京兆尹。
见状,舒如绰唇边勾一抹讥讽的微笑:“怎么,本郡主想说两句话,也需要京兆尹批准?”
无辜惹祸上身的京兆尹赶紧满脸堆笑,连连摆手:“郡主说的哪里话,请便,请便。”
要知道,舒宁郡主虽说是显贵之中出了名的好敷衍,但是这位的身份可比方才那两位爷更惹不起。
别说郡主只是问一个丽娘的话,就算是要问在场所有人的话,他也要乖乖伺候着,还要在一旁呱唧呱唧鼓掌,赞一声郡主郡主好棒啊。
丽娘连忙低声应了一声,跟随舒如绰上了玉香楼。
这一次,舒如绰并没有坐,而是站在窗前,背着光看向丽娘,温声道:“不必害怕,我只是想问询,罗衣轻今早的约期,到底是怎么安排的?”
闻言,丽娘眼中流露出无限悔恨:“都怪奴家利欲熏心,本以为顾少爷和落兴侯爷的时间可以错开的……”
原来是为了钱财,明知故犯。
舒如绰又温声问道:“罗衣轻在清欢阁的境况可好?是否需要亲自做膳食或者亲手端膳食?”
“哎呦,郡主这说的是什么话,我们衣轻啊,从小冠绝琴棋书画,这样的女子,我们清欢阁怎么可能让她亲手沾染那些油腥东西?”丽娘娇笑一声,似乎是听见了什么笑话。
“是么?”舒如绰的目光一毫一毫转冷,在晴空之下泠泠不定,笑容却越发温和:“你当时为何要将落兴侯的案几安排在高架烛台之下?”
“这都是随意的,奴家也不知道会发生那样的事情……”丽娘以团扇掩面,揩了揩眼泪,似是懊恼万分。
“那可真是巧合。”舒如绰温和的笑容逐渐消弭,如同摇曳烛火燃至冰冷尽头。猛然抬高了声音,她音色清亮,却字字洞悉:
“你在撒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