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个月,n市官场动荡。事情源于某银行行长的被查。这一查,牵动了n市委的好各位高官,其中就包括高军一手培养起来的市委组织部长罗志浩。
高军压力重重,既对手下怒其不争,又对自己的疏于管理而后悔。幸好,近乎苛刻的自我要求令他远离贪腐,成为n市的一股清流。
上个周,高军带妻子就诊,检查后发现,妻子长年累月的慢性肾病已经转化成尿毒症了。岳父岳母哭成了泪人。想起妻子陪他一起度过的那些苦日子,他内疚而痛苦,专门请假陪了几天。病人的心很敏感,高妻对自己跟着他吃过的苦耿耿于怀,怨怼的目光看得他后背发毛。
他相信,如果有他的贪腐证据,她和她的父母一定是第一批站出来揭发他的人。她的病几乎是随着他的不断升迁而不断严重的,用她的话说,他是她的克星。
他不信邪,可她信。她和她的父母不好当着他面说什么,但是他们看他的眼神常常流露出这样的意思。
如果不是儿子,高军真不愿意回家。
此刻,他正在1988的二楼贵宾包厢里,一边喝茶一边和谭小容聊天。
谭小容穿一件绣花真丝睡衣,长长的乌发披到脑后,素着一张脸,美出一股出世的味道。
她专注地倾听着,托着脸的手臂上戴着一只翡翠镯子,细腻剔透,色泽明亮。这是高军送给她的唯一礼物。最近一次去缅甸参观时,高军在一家玉器店看到了这只翡翠镯子,就买下了,折合成人民币也就五千元,却花光了他身上一半的钱。
作为干部,高军是清廉的,只有和岑明光打麻将时,才能时不时嬴个一二十万,那些钱都留着给儿子将来出国留学做准备了。平时,他口袋里的钱不超过五千。出国那次带了一万,为谭小容花了一半,另一半都给家人买礼物了。
几千的礼物在谭小容的眼里就跟地摊货一样廉价,但是,这是高军第一次送她礼物,她的心怦怦乱跳:五千元对他来说不是小钱,她在他的心里是有份量的。
她默默倾听着高军的讲述,同情又高兴。同情那位几乎没有享过福的高夫人,高兴高军对家里那几位的厌烦。
高军把她当成了知音,说出心中的苦闷后,长长吁了一口气:“小容,我是不是太啰嗦了。”
谭小容伸出白皙的胳膊,拉住了他的手:“军哥,你太辛苦了。换了我,早就崩溃了。”
高军笑了:“所以你只能做做1988的领班。”
谭小容承认:“如果不是高市长,我领班都做不好。欧拉迪的妥善解决保证了1988的生意兴隆。”说着,她把一只信封放到了高军的面前:“军哥,这是你应得的报酬,请收下。”
高军很好奇:她会给多少?就接过信封,手伸进去,抽出了一张一张的存款单,一共四张,每一张都是五十万。他手一抖,下意识地把钱推了回去:“瞎闹。”
谭小容拿起信封,不声不响地放到了他的公文包里:“你知我知,军哥,收下吧。”
n市被抓那几位高官的脸在他眼前一扫而过,他打了个寒噤:“绝对不可以。”他站起来,拿起公文包,取出她塞进去的信封:“小容,不能这样,除非你想害我。”
谭小容还想解释什么,高军已经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