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酥也没想到, 楚瑄竟然如此干脆。
本来他还以为,他们要一路带着那位大小姐的。
虽说不在一个马车里,但旁边多了一马车的人, 做什么都有种束手束脚的感觉。
现在没了大小姐一行人在什么,顿时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
至于重新被绑到车厢后面的吴慎…已经被窦酥给直接忽略掉了。
当然, 现在的吴慎待遇好多了, 虽然还是被捆着,但待遇已经从时时刻刻和车厢的亲密撞击, 变成了现在和车厢的紧紧相贴。
不但不会再被车厢凌虐的满身伤痕,还能遮个风挡个雨什么的,待遇已经上升了不是一星半点了。
吴慎很满意, 也很识趣,一路上安安静静的, 半点都不敢弄出动静来。
他的视线时不时的往面前的藤条上扫视一眼。
这只是很普通的爬墙虎, 吴慎可以确定。
但, 这又不是普通的爬墙虎。
要知道他被这爬墙虎捆了这么多日子,连他都快渴得脱水了,而这爬墙虎依旧十分鲜活,丝毫不像是离土藤条的模样。
吴慎脑海里突然冒出一个念头,难不成这爬墙虎是种在这马车上的?
就算如此,一般的爬墙虎有这么结实吗?
他这么一个大个子捆在它身上, 竟然丝毫没有承受不住的样子。
而且冷静下来后,吴慎再想想前几天他被捆在车厢旁边时候的记忆, 吴慎总觉得, 当时他的晃荡速度, 和马车的颠簸速度, 似乎是不一样的。
明明马车走的十分平稳的路段, 他却依旧会被撞得七零八落的。
越想,越觉得这藤条有点问题。
可具体什么问题,他又说不上来。
植物成精什么的,他的脑子里完全没有这个意识。
而且,那天因为晃荡的太厉害,他也无法确定那些是不是他的错觉。
为了不和李玉姝再次碰上,楚瑄驾驶着马车绕了个圈,重新选了一条路,一路游山玩水,悠悠哉哉的赶往京城。
而这时候,距离李玉姝抵达京都已经过了一月有余。
楚瑄他们是从夏初起身的,结果到达京都的时候,都到秋末了。
要是再晚些天,估计都要开始下雪了。
京都是国家重地,进出城都需要检查。
吴慎早就从马车外挪到了马车里。当然,他的待遇并未好转,反而怕他发出声音,整个人从头到尾,别说嘴巴,连眼睛都看不到了。
一眼望去,只会觉得这些人太奇怪,竟然弄这么多爬墙虎在车厢里,却完全发现不了爬山虎里面还埋了个人。
当然,若是有人好奇的翻一翻,还是可能发现的。
所以,不能让人进来检查。
窦酥直接往马车车辕上一坐,接手了驾车的位置,楚瑄就坐在他旁边。
进城的速度不算慢,但人多,排起队来也需要一段时间。
等轮到他们的时候,窦酥抬了抬头,往守城门的士兵看去。
嗯,是个不认识的生面孔。
窦酥正在心里叫了句倒霉,没想法那人见到窦酥后先是一愣,随即叫道,“窦少爷?”
没想到竟然是认识他的。窦酥微微松了口气,不动声色的点了点头,“嗯,兄弟辛苦了。”
那士兵听他这么一说,顿时激动起来,“不辛苦不辛苦,应该做的!”
因为后面还排了人,两人也不能多谈,士兵只例行公事的随便看了一眼,就把马车放行了,同时还热情的邀请窦酥哪天有空了一起喝酒。
旁边的楚瑄一听喝酒,眉头不自觉的跳了跳。
当初窦酥喝酒喝醉之后又哭又闹的样子他还记忆犹新。
虽说小模样有点可爱,但…他还是觉得头皮有点麻。
不行,以后还是要看着点,轻易不能让小家伙喝醉。至少不能在外人面前喝醉。
一行人十分顺利地进了城。导致原本还想着趁机求救的吴慎彻底死心了。
一路上他也不是没想过逃跑,但这鬼藤条就是死死捆着他,他越挣扎,捆的越紧,好几次差点没把它捆得闭过气去。
偏偏,他想要就这样被勒死,每次快被捆得窒息的时候,藤条又松开了。
吴慎没有被虐的嗜好,几次尝试之后,不想再体会那种将死却怎么也死不了的感觉,终于老实了。
马车进了城,窦酥熟门熟路地就驾着车在街道上穿行。
可以看出,小家伙对整个京都都熟得很。到底生活了快十年的地方,说没有感情是不可能的。
越是如此,楚瑄越是能感觉到,小家伙给与他的那份感情的重量。
有那么一瞬间,楚瑄有种把人搂过来,亲一亲的冲动。
不过,到底是在大街上,影响会不好。所以他只能把这想法压了下去。
嗯,攒起来,下次一起亲。
马车哒哒哒地行驶了很久,终于在一个府邸前停了下来。
窦酥一跃跳下马车,并没有急着进门,而是看向楚瑄,笑着道,“瑄哥,咱们到家了。”
一句到家了,莫名让楚瑄对这个还陌生的宅子,就多出了几分亲切来。
好像,就因为这句话,这里真的成了他的家一样。
楚瑄下了车,小松鼠蹲在他肩膀上,一个蓬松的大尾巴微微甩动,显得十分乖巧。
猴兄也跟在他们身后,身着人类的衣裳,头上带着斗笠,只要不仔细盯着,几乎很难有人发现这是个猴子,而不是个人类。
一行人站在窦府门口,并未吸引多少人的注意,顶多有人发现小松鼠可爱,转头多看两眼。
窦家的大门还关着,大门处设有高高的门槛,并不方便马车通行。
京都的大户人家都是这样的,平时出行都是走的后门。
就连窦酥为了省事,一年到头也都是走的后门居多。
不过,第一次带瑄哥来他家,为了表示慎重,窦酥直接敲了窦家大门。
不管大门多久才用得上一回,守门的人肯定是有的。
很快,窦家大门打开了,一个老者从门口探出了脑袋。
看清窦酥的那一刻,老者眼睛瞬间一亮,整个人一扫老态龙钟的模样,大踏步地走了过来,“少爷,您回来了!”
窦酥含笑点头,“伍爷爷,我回来了。”
老者上上下下地打量了窦酥半天,嘴里嚷嚷着瘦了瘦了,确定他身上没有哪里受伤,这才松了口气。
然后才看着楚瑄和他身后的…猴子?
老者视线微微一顿,才又笑着问道,“这位是?”
“这位是楚瑄楚神医,是我的…”窦酥脸颊微微有些发红,想要说是我喜欢的人,这大庭广众的,说出来让他有点不好意思。
最主要的是,他爹都还不知道呢,要是从外面听到些什么不好的话,闹出点矛盾来,就不太好了。
好在,老者还是知道楚瑄的,连忙热情的道,“原来是楚神医啊!经常听老爷提起您,我们家少爷真是多亏您照顾了。”
老者非常热情的邀请楚瑄进门,窦酥也趁机给楚瑄介绍老者。
老者叫伍山,是一个战场上退下来的老兵。
别看他年纪不小了,身手却十分不错,窦酥的功夫有一半都是他教的。
除了伍山,窦府的下人也都是些窦雁青手下的士兵。
虽然大多数人都已经回家去了,但总有一些人是无家可归的。
正好窦府空荡荡的,缺少人手,窦雁青干脆就把人安排到了府中。
当然,都是些护卫的工作。
至于打扫什么的,本来窦雁青准备另外买人回来干的,奈何那些士兵发现他的想法之后,阻止了。
这京城之中,一个府宅哪里需要多少侍卫?
而且让他们一群大佬们每天吃了啥也不做也不是个事儿。
于是他们和窦雁青商议,要是不给他们安排事做,要不他们就离开。
没办法,窦雁青放弃了购买仆役的想法,整个府邸几乎都是他手下的士兵在打理。
也因此,窦府几乎是没什么女人的。
但凡是服过兵役的人,只要受过伤,几乎都或多或少的留了一点老毛病。
窦酥从小跟着楚瑄学医术,一些疑难杂症或许没什么办法,但给这些老兵们医治老毛病还是非常有一手的。
机会年年冬天都很难熬的伤疤,一遇到阴雨天就发作的老寒腿,几乎医治不断根的哮喘…
这些很难断根的老毛病,在窦酥的手下一点点好转起来。也因此,整个窦府,甚至整个军营的人,对窦酥都是十分喜爱的。
伍山往府里喊了一嗓子,顿时,一个个穿着下人服饰地汉子,从各个地方冒出来,围着窦酥就是一阵阵嘘寒问暖,活脱脱的要把窦酥缺失的那一份母爱都给补回来一般。
连带着旁边的楚瑄都受到了热情的款待。
嗯,大家都好热情,也能看出,大家对小家伙都是真心的喜爱。
就是不知道,这些人知道他把窦酥给拐跑了之后,还会不会这么热情了…
窦酥回家的消息,很快就传进了窦雁青的耳里。
这个几乎从来不擅离职守男人,二话不说就找人接了他的班,转身就回家看儿子去了。
这个高高兴兴回家的男人,现在丝毫不知道,他心心念念的儿子回家后,给他带了个多大的“惊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