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说呢。
诺德按住五条悟的手, 看着他,无声地遣责。
大猫无辜地眨眼。
“……不是说不用挂电话?”
“是啊,又没有要你挂断——”五条悟做出一副半点没有什么不对的样子。
“……对九十九小姐, 不会不太礼貌吗。”诺德委婉地说。
“九十九不会介意的哦?”年轻的咒术师理所当然地说,再故作不满, “我明明很体谅在忙的男朋友诶, 不应该夸我吗?都没有计较你不理我了, 还不让我用你自娱自乐啊。”
那个措词很微妙……也带来了些许被物化的错乱感。
当然, 比起任何言语都更糟糕的,是他的男朋友正在做的事情。
——最强咒术师压制着他。那当然是压制, 身体的重心被五条悟控制着,根本动弹不得。但悟也不是乖乖坐着,虽然一副无害的样子,被他按住的手也乖顺地安分下来, 但——
怎么说也不能指望五条悟乖巧地坐着不动。
“啊、”察觉他的反应, 五条悟意有所指地出声感叹。
诺德难为情地移开视线。
“比起我更在意九十九吗?”他的男朋友又委屈地说, 但忍不住翘起来的嘴角泄露了他的心情,“……一直很想说说这种话呢。”
“……到底是看了什么收费档节目。”诺德没好气地抱怨他。
“这种情节很常见啦。”五条悟心情很好地俯身亲他。
姿势的改变当然也让悟动了动, 紧紧相贴的温热躯体……存在感非常强烈。
“嘛,不过一边和别人通电话就比较特别啦,一般是和情敌通电话的时候吧?”悟一点都不因为诺德的反应而窘迫,反而很得意,“虽然那个也想试试看啦,感觉很刺激——”
再接着,年轻的咒术师反而被他拉过来亲吻。过于直接的举动让最强有一瞬间的意外, 但很快, 悟乐意地凑过来, 让诺德更方便地做为。
等反过来被拉着倒在床上,悟也一样没有半点抵抗,还十分快乐地笑闹着,给他一个毛毛躁躁的拥抱。
五条悟很喜欢玩。
新奇的事物,没试过的事情——他的男朋友总是很有活力。
虽然有些部分诺德不太习惯,但也没什么不好。
这样也很好。
他们躺在一起。
诺德转过头看他。
得到了满足的悟有那么一会愣神——稍微有些被弄乱的白发散开,额头有一层薄汗,眼角也有些泛红,但那双浅蓝色的眼睛徜徉在纯粹的、毫无忧虑的快乐,看着床边的小灯、柜子里的布偶,再下一秒,看向他,接着对他笑。
“虽然刚才是开玩笑啦,”五条悟开口,这会儿的声音听上去懒洋洋的,让人觉得甜腻,像是在撒娇一样,“但你和九十九关系还不错?”
“还好。她的性格……在咒术师之中有些特别。”诺德回答。
“……特别?”蓝眼睛瞥了他一下,悟意味深长地重复。
“怎么了?”诺德好笑地问。
“我呢,我不特别吗?”悟拖长了声音。
说着,还一边让人分心地触碰他——拉过他的手摆弄、一时兴起地整理头发、摩挲耳边的皮肤。悟在想要取得优势的时候,好像总会用上这些不太光彩的小手段。
其实很有效。
“总不会是在嫉妒吧?”诺德不置可否地说。
“在嫉妒哦,”五条悟煞有介事地说,“看不出来吗?”
“看不出来呢。”
“猫咪需要很多关注哦?”悟又接着说,说着自己先笑了起来。放过这个话题,年轻的咒术师认真了点,转而问他,“我的方法不够好吗?我也有在改变咒术界啦。”
“培养学生?”
“对啦。”
“但是五条老师不会很辛苦吗?要一直做守护者的角色。”诺德轻声问。
“很值的嘛——也没有太辛苦。”五条悟十分自然地说。
“那也可以都试一试吧?悟的方法也一样在实行吧。”诺德顺着他的话说。
“——也对啦!”最强咒术师想了想,毫无异议地接受了那个答案。
这样平时真的不会很容易被人糊弄吗?诺德好笑地想。
那天的事情还有一些余波。
那就是,当诺德再次和九十九由基通电话的时候,性格保守的魔法师,莫名地感觉有些窘迫。
——悟不在家。
诺德本能地确认这件事。
在下一秒,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这个想法也让人觉得微妙。
当然,那也只是不太要紧的小插曲。
“信标的使用很好办啦!”九十九由基十分轻松地回答,“我就说是我研究出来的咒具,日本那边的协会也半点都不会想到你身上去。那群老东西有很自负的地方,不会去想世界上除了咒具还有其他的,就算知道你给过五条的学生信标也一样。说到底他们对魔力也一无所知啦。”
如果说诺德接触过的两位特级咒术师有什么最大的相似之处,那就是都不会把问题视作难题——好像世界上没有什么是解决不了的事情一样,带着发自内心的乐观和自信。
“……那么就麻烦你了,非常感谢。”诺德于是说。
九十九笑了一下,“这样也太奇怪了吧?”她忍不住笑,最后哈哈大笑起来,“明明我才是咒术师诶,却因为这种事被外人道谢——啊,也不是说你是外人啦。”她想到什么就说什么地,没头没尾地感叹。
诺德多少习惯了她的性格,只是接着说明:“那么我也需要制作标记信标位置的罗盘。不像信标那样的一次性礼装,这类道具需要定期的魔力补充——”
“这些不是问题啦,我也了解过你们嘛,找魔术师买就可以了嘛。”九十九毫不担心地说,“好啦,这部分交给我啦,让五条出面反而会有人故意和他作对。我这几天回一趟日本。咳咳,忽然这么正式也有点奇怪,不过还是该说一下,谢谢啦。”
说完,那位特级咒术师又飞快挂断了电话。
……这样啊。
诺德意外地愣了愣神,不太确定是不是收到了善意。
不过至少事情很顺利。
就当是接到了大量制作礼装的委托,现在他有了一个借口,可以一天到晚待在家里——诺德好笑地想着,一边把石英片放在柜子里。
独自居住的时候,他有时是会连着几天待在家里,遇到感兴趣的领域也会沉迷其中。但毕竟是成年人,在工作日的白天无所事事总有些说不过去,他不想显得太奇怪。如果没有这件事,诺德原本也想着应该开始接一些委托,这样在平时能有自己的事情要做。
虽然悟说了白天也可以去找他……
那个提议很有吸引力。但还是不要太黏人比较好,一直在一起很快就会腻的。
相较之下,他也很愿意等待自己的男朋友回家,那同样也是让人快乐的事情。
制作信标并不复杂,结构固定的礼装甚至可以设计对应的使魔进行制作。但说来有些惭愧,他并不太擅长使魔术,构建那个傀儡花了不少时间,到了傍晚,他还卡在铭刻的一个小问题上。
叩叩。
“悟?”诺德打开门,为自己没察觉开门的声音感到一丝懊恼。
白发的青年站在门口往里张望,诺德有些不好意思地转身整理放了一地的素材和半成品——也就是,把那些全部丢进柜子里。但五条悟在那之前开口,声音里带着点好奇,蓝眼睛还瞥着地上的东西,“没关系嘛,在忙吗?”他问。
“啊……嗯,有点忘了时间。”诺德不好意思地说,才想起来,给了他的男朋友一个拥抱,“……欢迎回来。”
“……喔!”大猫笑了一下,“果然是潜心研究的魔法师的设定嘛。”
“……什么啊。”
用完晚餐,悟好像很感兴趣地跟着他回到了工作室。进房间之前还颇为礼貌地敲敲门问了一句“能进来吗?”,也许是因为反差,显得格外乖巧。
“本来就是在家里,不用问吧。”诺德好笑地说。
“是魔法师的秘密工坊诶,当然不能随随便便进来了,在仪式到关键的时刻打扰就不好了。”五条悟煞有介事地说。
那是什么设定啊。
于是五条悟拿了一把椅子在他身边坐下。也许是摘掉眼罩换上了居家服,也许只是因为待在家里,坐在他身边的五条悟让人觉得很无害,好像只是个长得好看的邻家青年,棉T恤很宽大,阔腿裤下边露出一截劲瘦的脚踝,鲨鱼拖鞋踩在旋转椅的底座上,心不在焉地翻着手里的任务报告。
等诺德把手头的事情收尾,年轻的咒术师才高高兴兴地拉着他回到卧室,说想看学生推荐的电影。
“刚才就可以叫我的,其他事我可以白天再做。”诺德意外地说。
“刚才是在陪男朋友工作嘛,不是应该夸我吗?”五条悟一边按着遥控器,一边心情很好地回过头看他,“再说待在一起做什么都很开心啦。”
他说得理所当然。
“……也对。”诺德轻笑地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