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5章不明去处
城西。
黎密在正屋里闲适地烹茶品雪,忽然听见院门处传来踹门的声音,本来自在悠由的表情发生了变化。
“看来小崽子急得狠哪,这回可不好办咯!”
黎密叹出一口气来,将自己喜爱的茶具收在了一边,可不敢这时候拿出来招眼,一会子那小崽子发起狠来,绝对是保不齐整要遭殃的。
李深骑着马到了黎密住的院子前,瞧见门前的积雪都被扫到了两侧,很是干净整洁,对比起府城自己父母弟弟住的院子和刚刚苏良玉的院子,他心里就的气就不打一处来。
连着好几脚,直接将黎密的院门给踹开了,“老混账,你给老子出来!”
院门一开,李深连马都懒得下,直接骑着马就进了院子。
“乖徒弟,回来了?”
黎密心里思忖着一件事,心底子有些发虚,便想好言好语先哄着李深这小崽子,结果打眼一瞧,李深一身破烂骑着他那都几乎要看不出本色来的马径直进了自己院子,洁癖顿时发作了。
“小混蛋,你给我站住,停下!你赶紧将你的马骑出去,再不然,我保不准要下手了,快点!”
李深低头看看自己这一身,再瞧瞧披着一身貂毛大领墨色织金披风,打扮得清俊贵气的老混账,冷笑了一声,“老混账,老子今日还就非得骑马闯了你这院子,有本事你就动手,老子没带怕的,你尽管使出你的手段就是!”
说着,李深故意骑着马逼近站在正房门口的黎密。
然而话虽说得傲气,李深其实全身已经警惕起来,其他的他都不惧,就是老混账的那些药他是有些心理阴影的,乱七八糟的药效,有时候防不胜防,他得时刻小心着。
黎密眼睛眯了一眯,看出了小崽子的警惕,将已然滑落到了手中的药粉收了起来。
时机已失,他可不是哪些个蠢货,明知不可能了还去犯蠢。
“乖徒弟,你适可而止,不然,我奈何不了你,你也奈何不了我太多,大不了我换个地儿住就是,你想知道的消息,那可就全没了哦……”
黎密往正房里退了几步,避开李深身下那匹蠢马到处探的脑袋,半是隐忍半是威胁地说了一番话。
“老混账,你承认了。”
李深拉住马绳,不叫身下的马跨过正房的门槛,也不后退,而是连人带马的就地堵住了正房门口,眼睛逼视着自己的混账师父,丝毫不认输。
黎密摸了摸鼻子,李深看了眼睛一缩,眉头不自觉地又聚在了一处,盯着黎密的眼睛也逐渐犀利起来。
“老混账,我爹娘还有苏良玉的事,你赶紧老老实实给我说了,我不想真的做出弑师的事情来。”
黎密眼神飘忽了一下,又干咳几声,这才开腔,“你爹娘和你弟弟都没事,你把这马先拉院子外去,别堵着我这正屋了,一股子味儿,我怎么与你好好细说啊?
你先它将放院外去,我再好好跟你说说事情的详细……”
李深瞥了老混账一眼,下了马来,却没按照黎密说的给牵到院外去,而是寻了院子里一个避风的角落,将马安置在了那处。
旋即跨步到了正房门口堵住,“赶紧说,我没耐心与你周旋,惹急了我,我可不管你是不是我师父!”
黎密抿了抿唇,“你爹娘和你弟弟一家子都住回了你们老宅子里了,就是那什么梨花镇吧,我记得。
你要是想见他们,你骑马回去就是,反正也不远,就在本县下面。”
“我也是为了你好,才将你爹娘弟弟接回来的。
你个小混账犯得着这样来我这撒野么?
如今这钦州,府城就是个旋涡涡,狗屁的平南候世子下手黑得很,就你爹娘待在那能讨着什么好不成?”
“我费心费力帮你将父母兄弟毫发无损地带出了那吃人不吐骨头的地儿,又给送回你老家安置好,你回来了一句谢谢不当说也就罢了,你搞出一副寻仇的损样来,是为哪样?”
“我这师父,你是真不想认了,还是说翅膀硬了后,要欺师灭祖了呀,个小王八羔子,真当你师父我是个软柿子捏了啊,别忘了当年你任我揉搓捏扁的日子了,你师父我也是有脾气的……”……
黎密噼里啪啦地说了一大堆指责李深的话,这要是寻常的师徒,那徒弟非得跪下来五体投地地给师父认错道歉不可。
但奈何,黎密与李深都不是正常人,两人之间的师徒关系也与旁人大不相同。
可以说是,虽有一点子感情,但真是不多。
比如此刻,李深就一脸漠然地看着黎密,一言不发等黎密说到不说了后,才开了口:
“你废话越多,说明你越心虚。”
“我父母一事谢谢你,过后我会叫他们来偿情。”
“现在说说苏良玉怎么了,你刚才闭口不谈,究竟是发生了什么,我不想耗时间去查,你实话实说。”
黎密:……
“那什么姓苏的女娃子,根本对你就没一丁点意思,我能对她做什么,我也犯不着好么?”
“苏良玉自己是无法离开古德县的,她离开的证明文书是县太爷亲自写的,除了你能从县太爷那里弄到,与她有关的其他人不可能有这本领,老混账你赶紧老实说,忽悠她往哪儿去了?
别逼着我去闯县太爷府邸,将县太爷拎过来与你对峙!”
黎密喉咙不自觉地吞咽了一下,调换了一个方便动作的坐姿,心里还想着再挣扎一下子:
“不是,人那姑娘根本对你就一点子念想都没有,你走了后,人日子过得不晓得多美,我过去问她你的消息,她都是连带着嫌弃的,说跟你不熟没关系,你还尽问人家姑娘的事情作甚?”
“你说你好好一个伟岸大丈夫,又不是家里穷困的人,还有我这样的好师父在,找什么女子不成,你还非得在人一根本不稀罕你的女子身上耗什么劲儿,你这不是自讨没趣,自取其辱么你!”
李深听得脸色不好:“说够了没,老子乐意,谁也管不着,你赶紧告诉我苏良玉在哪,不然我真动手了,到时候别怪我不给你这个师父留情面。”
黎密没有办法了,这王八羔子就是这么犟,生了个狗脾气,也不知道自己当年怎么就眼瞎收了这个徒弟,还将绝世的秘籍与秘药一并给他用了。
结果教出了这么个不懂尊师重教的混账来,时时刻刻想着欺师灭祖不说,自己现在上真格还对付不了那孽徒了。
真是造孽啊!自己。
“嗐!我当时真的是一片好意,你那日杀了的京中权贵子弟,不知道是有家奴逃走报信了还是咋地,京中突然就来了消息说要派京中的护卫队来县里调查此事,我那族内子侄得了消息便告诉了我,你这孽徒不是刚刚好又不打招呼离开了县里么,时机凑巧,任谁都得怀疑上你啊!”
“姓苏的那女娃娃在那次那事情中搅和进去了,京中人到了肯定得去调查姓苏的女娃娃啊,我想着你不是喜欢那姓苏的女娃娃么,便到了我那族内子侄那里弄了封证明文书,叫她去外边避避风头先。”
“她就说,她有家人正在府城,她院子里又有一男子说是正要去府城赶着府试,就拿着我给弄得证明文书快速离了咱们这古德县呗,再后面,我也看顾不上了呀……”
李深胸口堵住的那口气愈发胀人,“老混账,你的意思是,苏良玉现在不明去处?”
黎密眼神游移不定,就是不与李深对视,
“算是吧,她离开古德县没两天,钦州大大小小十几座城就发生了变乱,好些地方都封闭了一段时间,后来又弄出了什么出钱或者出人就可以离开钦州境内的政令下来,整个钦州都乱哄哄地,还真不知道那姓苏的姑娘躲哪去了。”
李深已经气到胸口窒痛了,眼睛透出丝丝寒光,“老混账,你了解我,我也了解你,你一定也去打探过她的消息,到底是怎样?”
黎密被看得浑身好像被扎了刺一样,椅子也坐不安稳了,赶着站了起来,嗫嚅出声道:
“是找人去打探过些消息,只查到了在浣水城待过一段时间,她找的护送他们一行人往府城而去的镖师,在浣水城就与他们终结了雇佣关系,她们一行人自己从浣水城去的府城,但是……”
说到这里,黎密停顿了一下,像是有什么难以开口的事情一般。
李深心里又急又气,暴躁得不行,“但是什么?
你倒是赶紧说!”
“时间不赶趟,府城那里被大洗了一场,所有的章程都有了变动,上到当权者,下到办差做事的,全是那狗屁平南侯府世子的亲信,旁人伸手根本伸不进去,我也没法子查到那姓苏的女娃娃到底有没有到府城。”
“不过,我隐隐打听到,那姓苏的女娃娃要去府城投靠的那家亲戚,是较早一批在府城拿了银钱赎买出了钦州的人家,而且,我按照打听到那户人家赎买的钱匹配了人数,应该是没加上那姓苏的女娃娃一行人的数量的……”
“如今这般动乱,我也是想着尽力打听了,实在是没法子了,也只能怪运气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