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让原松了一口气。
只是一条胳膊还好。大不了以后都不露出来，如果其他地方也成了这样，暴露的危险就增大了。
如果被发现，那么他……该何去何从。
原垂下头，凌乱的发丝遮住他的眉眼，遮住了他所有的真实情绪。
然而他紧紧握着拳头，低声呢喃：“乐乐，我不想离开了，我只想……永远陪着你。”
他卑微的乞求着，声音中透着绝望到极致的冷静。然而绝望到尽头，一丝丝奢望在枝头开出花来。
黑色的枝，白色的花，仿佛完全不容的两个品种。
不，不是仿佛，而是本来如此。
隐蔽的墙角，一声叹息悠悠传出，让人闻之悲切，仿佛悲从中来，有种泪流满面的感觉。
朋友，你知道，爱一个人是什么感觉吗？
就是哪怕路的尽头是悬崖，他也要飞蛾扑火。
明知不可能，却非要倔强到底。
哪怕付出生命。
这是原的爱，说不出口的爱。此生此世，他都不指望能有结果，他只是希望，至少他满腔的爱，能说给那个人知道。
让她知道，有一个人默默的爱着她。
仅此而已！
原想着想着，忽然笑了，黑如曜石的漂亮眼睛，微微弯起弧度，然而满满溢出的，却是绝望。
原啊原，你怎么这么傻呢！这一段时间的朝夕相处，还真的把自己当做真正的人类了吗？
可是你不是啊！
哪怕你再怎么希望，再怎么像个人，也终究改变不了你的身份，你肮脏的……身体！
你配不上她的！
死心吧！
迎着刺眼的阳光，他抬手，遮住了那光，遮住了那眼，遮住了……那绝望。
不远处，墙边。
一个人影悄无声息的出现，没有被任何人察觉，仿佛融入了空气中，教人下意识的忽略她的存在。
正是叶笙歌。
自从原走后，她越想越不对劲，一种莫名的恐慌更是笼罩着她的心头，让她无法呼吸。
所以她顺从心意，跟了上来。
然而没想到一出现，看到的却是这么一副场景。
然而却正好错过了原的那句低声呢喃。
叶笙歌看着墙角，神色恍然若失。
原，仿佛很绝望的样子。
他在为什么绝望？
自己怎么能帮他呢？
一切的一切，叶笙歌没有任何答案。
她终究是她，一个曾经缺失了情感的机器，哪怕如今找回了爱，终究还是懵懂的。
所以她看不懂原深藏在心中的出，看不懂，原深刻的绝望。
不得不说，这是原的悲哀。
却也是他的幸。
至少他的秘密，还可以再隐藏一点，再隐藏一点，不要让叶笙歌看到，他真实的那丑陋的一面。
……
原在墙角呆了很久很久，一直到夕阳西下，新的一天即将过去，他被脚步蹒跚的走了出来，月光拉长了他的背影，显得格外萧索。
而他离开不久，叶笙歌也站在了月光下，静静看着他的背影。
半晌，她才离去。
这一天发生的事，都在凌晨钟声响起的那一刹那，彻底终结。
两个当事人，都没有让事情流传出去的想法，面对着彼此，也把所有的一切默默吞下肚子。
不得不说，两人在这一方面上，格外的有默契。
原之后休养了几天。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终于让灰白化的手臂恢复了正常。
然而再次开始在叶笙歌面前耍起了存在感。
无论走到哪里，都会有他的影子。
叶笙歌不想做的公务，依旧可以光明正大的丢给他做，完全没有负担。
明明什么也不说，一种令人嫉妒的默契就流传出来。
还能够一直陪着心上人，原表示很开心。
所以哪怕被压榨，处理成堆的小山，也甘之如饴，即使忙的团团转，嘴角也始终挂着和煦的笑。
让人一看，心情就不由自主的变好。
最重要的是，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觉得，乐乐看他的目光和以前不一样了。
怎么说呢，以前是那种看朋友的眼神，虽然带着关切，却始终隔了一层隔膜。
而现在，那目光带了温度，而且一天比一天高。
那是他希望的目光。仿佛一夜之间，突兀的就有了。
原又是忐忑又是开心，生怕这样的日子是在做梦。
不过，哪怕是做梦，也请多持续一段时间，让他多储存一些下来，那样的话，他以后可以靠着这些渡过漫长而冰冷的岁月。
……
原的感知没有出错，叶笙歌对他的态度确实不一样了。
也确实是带上了温度，而且一天比一天高。
因为，容华的气息终于出现了。
出现时间很巧，正好是原被白鼠咬了的第二天，那会儿只有微微一缕，仿佛随时会消散。
刚开始的时候，叶笙歌甚至没法确定，那气息到底出现在谁身上。
因为她那段时间很忙，周围每天围着一堆人。有那么好几个，天天出现。
所以叶笙歌就是想排除一下找出容华来都没办法。
直到后来，那股气息越来越浓郁，叶笙歌才终于锁定了对象……原！
那股气息的源头，就是他！
让叶笙歌彻底认定的，却是原手上的牙印。
那天原为了救叶笙歌，不小心被实验白鼠咬了一口，后来虽然注射过净化液，又用了最好的伤药。
按理说，以异能者的身份，原手上的牙印应该很快就完好才对。不留一丝痕迹。
然而伤口虽然好了，却留下一个浅浅的印子，怎么也消不掉。
更诡异的是，那个牙印的形状，位置，甚至每根牙齿之间的距离，都和每个世界容华化身们手上都会出现的那个牙印一模一样。
就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样。
除了容华，还能是谁呢？
天底下巧合再多，也不可能有这么巧合的事！
不过为了确认身份，还是进行一下最后的程序吧！
叶笙歌坐在休息室的沙发上，盯着批改文件的原，腿一荡一荡的，摸着嘴巴，嘿嘿直笑。
原只觉头皮发麻，眼睛在文件上看了很久，也没看进去。
效率大大降低。
最要命的是，耳朵已经红彤彤的，烫的放上去一块肉，都能烤熟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