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日的天说变就变,上午还是晴空万里,夜里便落起了淅淅沥沥的雨。
教学楼下聚集了许多脚步踌躇的学生,都在犹豫要不要走,也有些学生顶着书包就走了。
李之遥一眼就看到了路璟,只有他从容得像贵公子,在雨丝下走得也是不疾不徐。
她连忙拿出伞冲到雨幕中,声音不大不小地唤着路璟:“路璟,你等一下。”
路璟脸上的笑意一闪而过,他就知道会这样,于是停住了脚步。
须臾,一把纯白的伞出现在他头顶,女孩个子不高,举得有些费劲:“一起走吧,正好也顺路。”
路璟轻嗯一声,自然地从他手里接过伞,他按着她步伐的大小,脚下放缓了速度,两人并肩走在路上,伞打得很偏,他几乎湿了半个肩膀,而她则是浑身清爽。
李之遥轻笑:“秋天雨水多,记得带伞啊,感冒了可难受。”
“嗯。”
男孩反手摸着书包底的雨伞,嘴角微微勾起弧度。
一路上不论她说什么,他都是轻嗯一声,再无其他言语,真的很高冷。
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需要耗费多少心神克制自己内心深处汹涌的欲望。
一颗名叫李之遥的种子播种下,在心脏中生长,藤蔓伸展死死束缚自己,在绝望中喘息。
二十分钟后,终于到了小区,因着下雨,连小区的保安都将保安亭窗户关得严严实实。
等进了单元楼后,路璟收好伞并将伞上了雨水甩干净,然后才将伞递给她并轻声道谢。
李之遥摆摆手:“嗐,都是同学又是楼上楼下的邻居,自然应该相互照顾。”
路璟有些疑惑,原来同学和邻居就能做到这种地步吗?
他心中突然冒出一股名为嫉妒的情绪,她不希望她对别人也这样,他要她只有他一人。
他此刻真想抚摸着她细腻的脸蛋,告诉她,离他们都远一点,否则他生气的后果,她承受不起。
二人走到四楼时分开,李之遥掏了半天口袋也没有摸到钥匙,等到她拿出手机给李母打电话时,她才看见父母发的消息。
爸爸:我这周要去出差,你在家和妈妈乖乖的,我回来给你带礼物。
妈妈:语文课题组有个研讨会,妈妈大概要出门三天,你自己照顾好自己,乖乖。记得把红包领了,这几天就点点外卖将就一下。
识海中的484拍着手欢呼。
【宿主大大,这不是天大的好事吗?孤男寡女共处一室,热情升温。】
李之遥疲乏地摁着眉心道:“和病娇男共处一室,你是要我死吗?”
【可是以后结婚你俩还能分居吗?】
“那不一样,我有信心通过我自己的努力将他改造得跟正常人差不多,至少是表面上跟正常人没有区别。我现在在他心中还不知道扮演什么角色呢。”
484翘着二郎腿,淡淡道。
【那你今天晚上睡楼道?别想着撬锁,开锁师傅这个点还没歇业的,不是杀人狂魔也是大变态了。】
李之遥踌躇片刻,在冻死与跟病娇共处一室中选择了后者,她只期待男配对她还没有想法。
她鼓起勇气走到五楼敲响了他紧闭的房门,没一会,房门从里面打开。
路璟没有戴眼镜,狭长的眼眸狠戾凛然,头发湿漉漉的,应该是刚洗完澡,一身纯白睡衣跟周身气质产生极致割裂的美感。
她有些后悔来敲了门,脚步下意识往后退,即便动作细微,也完整的落在他眼中。
路璟淡淡开口问道:“怎么了?”
他眼中的她看起来可怜兮兮的,就像森林里迷路的小鹿崽,想寻求帮助,转身却找上了大灰狼。
她犹疑片刻,低声说道:“我没带钥匙,爸妈没有在家,你能不能收留我一晚上。”
他侧过身站在门背后,仅给她留了一人宽的过道。
她蹑手蹑脚地进入房间,放眼望去,屋内环境有些冷清却异常整洁。
身后路璟幽深阴冷的眼神盯着她的背影,而后缓缓关上门,悄无声息。
路璟从衣柜里拿了一套纯黑的睡衣给她,和他身上那身有些情侣装的意味。
李之遥问识海中的484:“他这是有意还是无意啊?”
484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宿主大大,自求多福。】
路璟指了指他的卧室门:“浴室在里面,进去洗洗吧。”
李之遥推开门,卧室也很简单,衣柜、书桌、床头柜和一张宽大的床,除此之外别无他物。
热水兜头淋下来,李之遥觉得浑身舒畅,顿时身体都暖和起来,她正沉迷着,484轻灵的声音有些急促。
【宿主大大,男配他在你钢笔里装了微型窃听器,卧槽卧槽。】
李之遥也僵住了,她一时间不知道该高兴还是哭泣。
高兴的是她终于成功接近男配了,哭泣的是被病娇盯上的弱女子跟一块送入虎口的肉没什么区别。
484语气有些僵硬,说话也干巴巴的。
【恭喜宿主大大,成功先于世界女主进入男配的内心。我果然没有看错你,你可真是好福气。】
李之遥猛地翻了个极其不优雅的白眼:“这福气给你,你要不要啊?”
484顿时做了个拉拉链的动作,闭上了嘴。
路璟个子比她高很多,睡衣都到了大腿根,若是攻略其他类型男配,睡衣诱惑也不是不可以,可是面对病娇,她还是以小命为先。
她将袖子和裤腿都挽起来很长一截,活像个偷穿大人衣服的小孩。
她出来的时候,桌上放了被温热的牛奶,路璟淡淡道:“给你喝,暖胃。”
他此时正在厨房里做饭,看着他清隽的背影,眼眸里泛起怜惜。
高三本就课业重,学习一天后,还要自己做饭,平时她用微波炉热饭菜都有些烦,也不知道他这些年自己一个人怎么过的。
李之遥喝光牛奶后,走到厨房,问道:“有没有我可以帮忙的,我可以洗菜择菜切菜。”
“不用,我自己一个人可以。”
他望着她白皙细嫩的手,那可不是做家务的手。
李之遥坚持要做点什么,他也不在反对,瞥了眼旁边的上海青道:“那你把它洗了吧。”
“好!”被分配到任务,她十分开心。
她手里择着青菜,时而偏过头问:“你爸妈怎么没在家?”
她原也不想触及他内心深处的伤疤,可只有弄清楚病灶,才能对症下药。
路璟轻嗤一声道:“我妈妈死了,我没有爸爸。”
李之遥择完菜后,又洗起了碗:“对不起,我是不是说了不该说的话?”
他摇摇头。
他的姑娘永远都没有错,若有错,那他就将错误变成正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