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一章物是人非
王穿现在进皇宫就要方便得多了，可他却并没有去仁德宫，而是来了仁福宫。
仁福宫比之仁德宫还要清闲一些，甚至于服侍的人也比仁德宫要少，这也是因为仁福宫住的是此时已潜心休佛的皇康妃。
王穿此时坐在一个蒲团之上，虽然也是在宫里的客堂，可严格来说此时皇康妃的客堂已俨然成为一个小小的佛堂，一般情况之下并不接待外来之客，王穿能坐在此地，也是因为在承恩寺表现出来的禅意。
皇康妃此时也是端坐于佛堂之前一边敲着木鱼一边再低声念着佛经。
王穿并不知道皇康妃所念是什么佛经，但听起来到是十分悦耳，听之让人心情也舒缓许多，这当然也是因为皇康妃的声音十分低沉而带着女人天生的悄动，念经像是在唱歌一样动听，这到让王穿意外。
虽然这是第二次见皇康妃，可对于这位曾经十分强势的先皇妃子，王穿还是印象深切。
这位皇康妃的长相介乎于端庄秀丽与妖艳魅惑之间，但又别有一番风味，此时虽然脸色淡然，但相信当年的皇康妃也是一个别俱特色让人留恋的女子。
这才能在众多太子的妃中能脱颖而出，得到当时太子朱常洛的青睐。
当然这或许还有其它原因，此处就不去探讨了。
但此时的王穿却也不敢胡思乱想，手中一直把玩着十几根银针，到是越来越熟练了，像是天生就非是男儿身，却像一个女人一样，对于这些针针线线，十分容易上手。
随着一声稍重的木鱼声，皇康妃日常颂经结束，王穿也是舒了一口气。
在此情景之中，王穿一直都小心翼翼，就怕喘气声音大了会影响到皇康妃的心绪变化。
可从整个情况来看，皇康妃似乎真的已经修得真佛，心绪平稳，十分虔诚。
这一点也让王穿意外，许多猜测也不得不重新设定。
“你今日前来寻老身，应该不是来听本宫念经颂佛的吧？”
皇康妃并没有回身，也没有扭头看王穿，只是淡淡的问了一句。
皇康妃一身素色的僧袍，头发扎起，乌黑亮丽，却并无半丝白发，显然她的年岁应该与懿妃差不多，两人身材也相当，只是此时的皇康妃要显得更淡然一些。
“到也不是，路过此地就想着来看看皇康妃，见皇康妃如此安详无恙，心里到也放心了？”
“统领大人到也健忘，在下虽然身在皇宫，可却非是什么先皇妃子了，而是一个潜心修佛之人，法号慧明。
听统领大人之语，到像是关心我一个红尘中的修行人的安危了，想来统领大人必然也是去了懿妃妹妹的仁德宫才会来此的吧？”
皇康妃还是提醒着王穿，她现在只是一个修行人，已脱离红尘俗事，但她却还是隐约说明了王穿的来意，这也让王穿意外。
“不错，懿妃娘娘身体有恙，噩梦惊身，皇上让在下多关照着懿妃娘娘，不过现在想必太医已经看过懿妃娘娘，所以在下到不必过多叨扰，反到是慧明师太这里格外清幽，在下这才来探望师太。
至于说关心师太安危其实也非是在下本心，师丈既然已脱身红尘之外，自不会有红尘之扰，自然不会有危了。”
王穿说完还是能感受到慧明在说到懿妃娘娘身体有恙之时心绪变化，知道慧明师太其实还是从懿妃的生病想到了过去。
“缘来是空，缘去是空，为何世人总是不明白，总是迷于眼前之相呢，统领大人此来怕已是知道懿妃的病其实非是噩梦所扰吧？”
此时慧明师太还是缓缓转过身来，面向王穿而坐，语气里充满了叹息之意。
只是当她看见王穿手中把玩的十几根银针之时，脸色还是马上失了淡然。
“不错，在下是知道其中原因，所以想来看看慧明师太是否真的已经脱离红尘，如此看来此行到也值得，只是却又叨扰了师太清休了。”
王穿从慧明师太的脸色变化之中可以感受到，慧明师太显然十分意外，并不像是早就知道一样。
那么原先王穿猜测秋月夫人在宫中的内应是慧明师太的可能性就大大降低了，毕竟若是此时的慧明师太还留着当年的野心与不甘，那么就不会如此静得下心来，而且对于懿妃身体有恙之事也不会如此心惊，更不会因为见王穿在把玩着银针而一时失态。
这种种迹象都表明，其实她并不知道秋月夫人此时的行径，那么两人合谋的可能性就降低了。
“你想来证明，也想来规劝于我，可难道仅仅只是因为老身心绪的变化你就肯定，难道你觉得老身不会是当年的太子选侍了吗？”
慧明师太此时到反问起王穿来，似乎也是想让王穿不敢确定，想让王穿疑惑。
“可以，当年之事已过，一切皆是空，师太自是明白此理，自然不会再有奢望，更何况师太此时的奢望已无根基，如何想都只会是空，以其受此想叨扰，不如放弃一切，反而落得个真正的空空一身，何乐而不为呢？
依此时皇宫之内，皇后娘娘母仪天下，自然已非先皇妃子可想可念。
而太后一位，皇上生母已逝，若论及重封太后之位，想必到是可能，但却因师太与皇上生母之间的纠结，皇上自然不会赐封师太了，这一点想来师太明白。
所以皇上选择留置此位，依然奉老太后为太后，此师太应该是已经明白皇上的好意了。
若强把师太推向太后之位，势必反而会把师太再推向一个风口浪尖之上，在无人支持的皇宫之中，那无异于是欲置师太于死地。
可皇上并没有如此做，就是考虑到师太的安危，也念及十几年的养育之恩。
而想必师太已经明白皇上的好意，这才会如此安心的在皇宫之内修行。
依此而论，在下自然相信师太是真的看破红尘了，不会有疑惑。”
王穿十分肯定的分析自己之所以认定慧明师太不会再参与秋月夫人的阴谋，其实也是根据此时慧明师太的表现，一个真正修行入心之人，自然是可以从言语表像可以看出的。
而且王穿的分析十分有理，在皇宫之中争权夺利，首先得有一定的权势。
当年的李选侍之所以会有如此野心，其实一切都源于太子朱常洛的宠爱，而现在的皇康妃已经失去了任何人的支持靠山，若再在后宫之中争权夺利，那么无异于自寻死路，自取其辱，更不可能有任何机会。
而皇上朱由校明知其母当年之死必与李选侍有关，可却依然留其在宫中，封其为先皇康妃就已经表明了宽容之心。
而且依惯例，若是生母已逝，此时的太后当封皇上养母康妃，可皇上却并没有封，也是为了保护皇妃。
毕竟朱由校虽然失了生母，可却是受李选侍抚养长大，而这也却也是他爹朱常洛的意思，他若此时对康妃不好，那么也会给世人一个不孝子的形像，毕竟对于朱由校生母之死，其实还只是一个冤案，并没有定论而已。
所以一开始王穿以为康妃之所以被封都是因为魏忠贤的原因，其实现在看来，朱由校比想像中聪明得多。
他是借封秋月夫人为奉圣夫人之际，封了皇康妃，其实也是意在保护这位养母，却让世人弄不清朱由校的本意，而这也是朱由校高明之处，处处示弱却并非真的愚蠢怯弱。
相反并没有封其为太后，也是因为无力顾及后宫之争，以保护这位有恩有怨的养母，以此足见朱由校的智慧与孝心非是常人能理解的。
“你是一个有智慧之人，怪不得皇上喜欢用你，皆因为你所看到的是世人看不到的，而且依老身来看，你比之在承恩寺时心灵更通透了。
刚才来之时你还在犹豫并不确定，可再与老身相处短短时间，你就看清了一切，十分难得。
依此修为，怕与那位玄静真人不分上下了。”
此时慧明师太脸色又恢复平静，像是一片静静的湖水，偶尔有微风吹过现出波澜，可最终却依然会风去波平一样处事不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