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葡萄美酒夜光杯
春花秋月楼,此时几盏灯映射着,整个院落像是夜晚的一团红花被黑色的枝叶簇拥着,而黑暗之中曲音流连,虽然清凉有余热闹不足,可却另俱一番风味。
院外此时却站满了护卫,行人本就少有,此时这种情景更是避之不及,见此情景也是绕道而行,这让此地显得更是与众不同。
秋月楼的后院与外院不一样,外院是接客待物之地,这里则是一个府院,与普通大富人家的宅院一样,只是却又略显奢华。
几栋小楼星罗密布藏在夜色之中就像是高耸的一簇簇密林一样,沐浴着月光,处处透着静谧一切都似乎十分和谐。
其中的一座二小楼内此时也是十分幽静,几个侍女站在小楼前而随时等候着传唤,而一楼之内却并无一人。
到也二楼,才可以看见一盏孤灯,却透着幽暗的红色,十分朦胧。
看起来这里像是一个女人的闺房,十分别致,同时陈设也透着高雅富贵的气息。
一个贵妇人手托香腮独自坐在窗着,看着外面的月光,今日十五,月儿显得格外明亮,把她的身影清晰的照在小楼之内。
而在阴影的客桌之前,一个男子手举血红的酒杯正在合着月光与灯光之下欣赏着杯内西域的葡萄美酒那摇恍着动感的神韵。
“督主今夜来此,难道只是想陪老身欣赏这夏日的夜色吗?
若是如此,还真是让老身欣喜又好奇,自认识督主以来,不知督主什么时候会有如此雅兴了?”
临窗而依的正是此地的主人受封奉节夫人的秋月夫人,此时的她脸上透着一股熟透苹果的红韵,与这夜色相搭,又好像是一盏红灯,似乎又不相搭,此时的山间的苹果可还是青苹果,可这个小楼里的女人却已熟透了。
而且秋月夫人并没有穿什么华丽的外衣,全身粉红色的睡衣十分柔软通透,在灯光之下透着诱人的光泽。
特别是在粉红色睡衣的里面,若隐若现的起伏玲珑的身体让人浮想连连。
若是不知道的人,一定认为这是一个思夫的怨妇,独坐小楼,看着夜色,思恋着远方心爱的情郎。
可无人知道,她的对食丈夫此时就坐在他的闺房之中。
而若不是如此,又有何人配,又有何人敢于此时坐在她的闺房中呢?
虽然夜色并不深沉,而此时尚是大部份富家子弟饮酒作乐的时候,身为秋月楼的主人,竟然如此规矩回到闺房里静坐,这也让人意外。
而她的眼光之中,充满了期盼,又充满了失落,更充满了怨气,其中还有一屡淡淡的忧伤。
“夫人为何会有此问,这些年来你知道本督从来也不喜什么夜色,因为夜色黑暗,在黑暗之中不知多少人行着不轨之举,黑暗的夜色只是污浊行径的帮凶而已,所以本督从来不喜欢夜色。
就好像这杯酒一样,虽然本督从来也不喝,但却懂得欣赏,像欣赏此时的夫人还有这夜色一样。
本督也很久没来这座秋月楼了,感觉有些陌生,难道夫人也不愿意本督来此吗?”
坐在桌边的正是魏忠贤,他并没有选择与秋月夫人坐在窗边,因为他知道他并不是一个受世人欢迎的人,在大明朝想置他于死地的人千千万,所以他少有会坐在一个刺客十容易刺杀得手而给自己带来危险的地方。
或许也因为他是一个太监,面对如此诱惑,就好像杯中的酒一样,他只能欣赏,却不能真正的品味其中的美妙之处。
所以他痛恨,怨恨于一切美好的东西,特别是与女人有关的东西,与风花雪月有关的东西,任何会调起他情欲的东西,对他而言都是可耻而厌恶的。
像这美好的夜色。
(太监并不喜欢喝酒,大家应该知道其中原故了吧,酒是色媒,而太监却是不敢有欲,所以太监都不喜欢饮酒,饮酒带来的不是一种欣悦而是一种痛苦,当然本人非是在此影射不喜欢饮酒的人,虽然本人喜欢酒,可对不喜欢饮酒的人也没有成见。)
魏忠贤的话虽然说得也带些怨气,可却似乎也是影射着眼前的这位秋月夫人,影射着秋月夫人一颗不甘的心,像一杯精致不葡萄酒,待价而沽,等待着那个欣赏而且能品味她的男人。
可偏偏她如何妖娆,如何艳丽,如何魅惑,眼前的男人却不能满足她任何内心的渴望,或许这也是她一生最大的悲哀。
因为她虽然自负国色天香之姿,却只能成为一个奶妈,而且被皇上赐给了两任太监作为对食,让她在本该拥有其它女人幸福时光的青春之际,一再错过选择的机会,一再错过了展示自己魅力的大好时光。
此时的夜让她想起了自己暗黑的青春,想起了那一段段渴望被人爱的岁月,想起了那不可描述的春光春意春情。
她在惋惜着,因为她知道这种初夜的魅惑已渐行渐远,而她已经不是那一个青涩的苹果,变成一个熟透了是苹果,像夜色一样,已入深夜,耳边传来的不再会有甜言蜜语,只有沉重的鼾声。
正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更是无能为力。
而她的青春已然只有一个短短尾巴了,若是再不抓紧,或许一生就会如此淡然的逝去。
“是啊,你的一生除了在赌,就是在欣赏,欣赏一种残酷的美,欣赏别人的生死,欣赏别人的失落,你本就是一个残忍的人,而你也本就是大明黑夜之中最无情,最狠毒的人,最自私的人,谁遇上你都会是一种灾难,一个牢笼,就如同我一样,身在此楼,虽然夜色如此美,可却只能看着自己容颜衰败而哀怨。
谁又会知道,一个位高权重的九千岁,大明天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让人闻风丧胆之人,竟然也是一个连酒都不敢饮的懦夫。
黑夜可以掩饰罪恶,同时黑夜也能掩饰人性里那种懦弱与骨子里的卑微。
或许这就是督主喜欢黑夜却又害怕黑夜的原因吧。
亦或许还有其它原因,黑夜里的亡魂太多,你怕,你总是怕,就连跟我睡在同一张床上都会怕,纵然是把东厂、锦衣卫所有的护卫调来这小楼下面守着,你都会怕。
怕失去,失去你挣扎求存此时所拥有的权势与地位。
可你的权势与地位又给你换来什么吗?
难道说还能给你换来一个男人的尊严吗?”
秋月夫人一开始还说得自艾自叹的,可说到后来,语气慢慢也变得严厉起来,像一个怨妇找到宣泄的出口,积压已久的怨气汹涌而出,把所有不甘与怨气会潵自己丈夫身上。
而她所有的怨气,似乎也是因为眼前这个既无能,却又位高权重的对食丈夫而引起,所以她有理由,也合情合理的可以责问这丈夫。
当然秋月夫人虽然怨气十足,却非是愚蠢之人,她当然知道魏忠贤来找她绝不会是想与他温存,想与她风花雪月,因为太监是没有这个本事,也没有这个资格的。
而因为她们是对食的夫妻,所以她就象其它夫妻一样,把心中的怨气发泄出来,这样会让身为丈夫的魏忠贤心有愧意,而处处忍让。
这就是这个秋月夫人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