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色子弹’。
这个名词拥有很多含义, 比如银质的子弹，比如欧洲哥特小说中的驱魔利器，比如某种酒吧调制而成的鸡尾酒等等——而绝大多数的含义, 都是被人所赋予的。
虽然大洋彼岸美利坚的FB.I中，有个颇为神秘代号为‘银色子.弹’的狙击手, 甚至让的特工们都有几分耳闻，但对于此刻隔着无线电讨论的两位来说，他们口中的‘银色子弹’，毫无疑问，是此刻黑衣组织早在几年前、甚至十几年前，就开始研究的神秘药物。
在黑衣组织内部，都少有人知的药物。
“你打算接近宫野志保吗？”欧若拉颇为好奇的问道, 语气带了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
琴酒很难从这短短一句话中辨别出，欧若拉言语中若有若无的深意, 究竟是出于什么原因。不过, 这对他而言似乎并没有什么区别。
他眨了眨眼睛, 轻轻哼笑了一声：“你不必管。”
容颜昳丽的姑娘微微偏头，阳光透过窗户洒在她皙白的皮肤上，欧若拉拿着笔的指尖似乎渲染了一层朦胧的光晕。
……
卧底们的潜伏期并没有定数——有的很短, 运气好的, 甚至几天就能搞定；有的很长，长到要以‘年’来作为计量单位。
然而就欧若拉所知, 一般情况下, 这个时间都不会太长。
对于任何一个组织来说，速战速决都是高效的代名词, 而夜长梦多也是放之四海而皆准的顾虑。
一个间谍, 如果花费了十数年, 乃至数十年的光阴在‘卧底’事业上，那么就很难保证他会不会被‘同化’，也很难确认他是不是仍然保持着本心。
受到怀疑，大概是每一个长期卧底的人都必将承受的。
毕竟，人性经不起考验。对哪一方都是如此。
最好的办法往往是不要考验人性，所以对于卧底的时间，大家或多或少心里都有点B数。
当然，长期卧底不可避免，那么彼此理解就成了重中之重。你好好配合审查和心理测评，我也留给你（至少表面上）足够的尊敬和信任，大家你好我好大家好，谁也别翻脸不认人——反正胳膊拗不过大腿。
当然，出于种种现实的因素限制，总会有那么一些卧底人员，成为一个个例外。
而黑泽阵，大概也算是个Special Case。
这个面容冷峻行事果断的青年，如今也不过是二十余岁的年纪，却已然在黑衣组织卧底了数年。以至于刚刚接触琴酒的欧若拉第一反应是掐指一算，随即忍不住怀疑，这家伙“加入”黑衣组织的时候到底有没有成年。
她甚至就“是否雇佣童工”这件事与克里斯好好讨论了一番——当然这并不重要。
与黑泽阵共事了数年、和银发青年达成多项共识的欧若拉，显然知道这个Special Case是个多么Special的存在。对于他这种种不符合‘伟光正’的言论，欧若拉已经完全能够做到视若无睹。
毕竟——
她轻描淡写的表示：“别太过分啦……不然不好收场。”
“原话奉还。”琴酒半是警告，半是提醒：“你也对它很感兴趣吧。”
有些事情，他们心知肚明。
“放心，不会拖你后腿的。”欧若拉垂下眼眸，笑容淡淡：“合作愉快。”
然后，她低下头，在报告上随意的写下“一切正常，并无异样”的字眼，好似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毕竟——
毕竟，她也不是什么好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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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且不论琴酒和欧若拉究竟是以什么心态讨论‘银色子.弹’这个问题，那厢边，景光的调查暂时陷入了瓶颈。
美利坚的警官机构与日.本不同，分为联邦、州、市县三级。由于政.府的拨款预算有限，各地区的拨款往往要看“业绩”，有时甚至会出现‘抢案子’的现象。
这大概可以解释为什么在很多美剧中，地方警察都不太欢迎。
对于地方警局来说，这桩仿佛证据确凿的案子似乎即将尘埃落定，而对于景光来说，这似乎不算什么好消息。
犯罪现场留下的痕迹不多，值得注意的除了被破坏的根本看不出原貌的指纹，就只有一些香烟烟灰。
然而仅仅凭借这些，显然做不出有价值的分析。
因为这些痕迹既杂且乱，光是香烟就有Peel，Marlboro，Kent三种，更别提无法判别出遗留下来的时间的指纹。就算你有本事顺藤摸瓜还原出指纹，你也不能因此确定这就是犯罪嫌疑人留下的——指不定这就是人家前几天做客时留下的呢。
从犯罪现场入手显然不太行得通，于是景光转移阵地，从死者的背景着手，希望能有什么新发现。
这些事情做起来既碎且杂，不仅要花费大量时间，对个人精力也是一个考验——特别是在时间不等人的前提下。
但景光却丝毫没有抱怨。
甚至于，他还隐隐约约有些庆幸。
因为他暂时……可以不用和安室透见面了。
繁重的工作占据了他和安室透所有的时间。他们可以放任自己沉浸在这些‘正事’中，理直气壮的忽略那些零零碎碎的、动摇他们、让他们心烦意乱的存在。
他们可以理所当然的告诉自己：我不去深究不是因为我胆怯，不是因为我害怕……只是因为我太忙了。
然而每当放在手头的资料，在日升月落的某个刹那，景光也能清清楚楚意识到自己的不对劲，意识到……他在自欺欺人。
景光甚至觉得，安室透大概也是……同样的想法？
他们对彼此的状态心知肚明，却也同样心照不宣的避而不谈，掩盖着平静湖面下波涛汹涌的一切，小心翼翼的维持着一捅就破的窗户纸。
那只被关在装有少量镭和□□箱子中的猫，在你打开箱子之前，你永远不会知道镭究竟有没有衰变，装有□□的瓶子到底有没有碎，猫最后是不是还活着。
然后，你就可以假装那只猫没有死——你也不必面对可能存在的，不愿意面对的真相。
但景光也知道，他终归会去探索‘真相’。
因为他宁愿面对血淋淋的黑暗，也不想沉溺于看似美好的梦幻——只是在此之间，他需要一点时间……一点让他做好心理准备的时间。
——死刑犯被处决前也有断头餐好不好？！
景光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余光扫了一眼办公电脑上显示的时间，后知后觉的发现似乎……已经可以下班了？
感叹一下自己竟然又混过了一天，景光收拾了一下办公室的用具，拿起公文包准备走人。
途径某个办公室的时候，茶发青年略有些惊讶的发现，自己的助理似乎还在工作。
“莉娅？”他屈指扣了扣办公室的门。
办公桌后正在敲击键盘的女人停下了手头的动作，她抬起头看向景光，脸上露出一个热情的笑：“绿川先生？您找我有什么事吗？”
“没事。”景光摇头否认，考虑到自己一直以来的划水，以及莉娅尽心尽力的工作态度……景光对自己这个名义上的助理颇感愧疚。
景光打算说几句关心的话。
一来几句关心简直称得上举手之劳，二来他也只能提供几句口头上的关怀了——毕竟他在Jensen纯粹就是当个吉祥物。
“你最近在加班吗？”他问。
Jensen对于上下班的时间有着严格的规定，很少会出现加班的情况。就比说今天，下班不过十分钟，偌大个部门的员工已经走得七七八八。
太阳还挂在天上耀武扬威，不算太炙热的阳光透过云层洒落在城市。虽说再过几个小时，它就要与月亮进行轮班。不过此刻的太阳丝毫没有倦怠，仍旧兢兢业业，勤勤恳恳，仿佛一个最为称职的员工，使得整个西雅图仍处在日光之下。
“还好吧。”阳光透过窗子照进室内，与办公室的灯光相互交融，不分彼此。莉娅微微偏头，眉眼愈发明媚：“最近有点忙。”
“是因为最近的工作上的事情……比较多？”景光猜测着问，语气平和：“会不会感觉压力有点大？”
拉丁裔的美人摇头，略有些低沉的女声回荡在空旷的工作室中：“没有，只是最近有点忙而已。”
莉娅湛蓝的眼眸清亮，嗓音带着莫名的磁性：“Jensen的工作福利很不错，我也很喜欢这份工作。”
她眨了眨眼睛，颇为俏皮的开了一句玩笑：“您不用担心我会跳槽。”
景光连连摆手：“我没这个意思。”
茶发青年站直了身子，扬起嘴唇似乎想要打个圆场，却又仿佛想起了什么一般，硬生生的改变了已经到了嘴边的话题。
“你刚才说……”他仿佛确认什么似的，再次问道：“Jensen的工作福利，很不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