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枭给我举行了一场盛大的庆祝盛会,同样还是浣碧台,但此时的光景已和前两日不同:台上的板凳已经用精致的宴会专用桌椅代替,典雅标致。
莫枭本人也一改往日的“红配绿”风格,一袭绫罗环身,他穿上了只有正式场合才会穿的黑色雕纹长袍,一顶金冠于其顶。神情也不往之前的诙谐和荒诞。场面上的是各大势力派来的代表,莫枭本身就是无忧阁前任的阁主,江湖地位显著,再加上获得了帝国指挥官的地位。有何人敢不赏他几个面子?
所以庆祝宴来了很多帝国里有权有势的人,当然,我在其中沾了不少风光。隐沙罗一言不发,只是在隐蔽处盯着我。我不知他是何意,也丝毫不关心。这是我在帝国拿下的第一次重大胜利,我根本不在乎其他任何事情,除了接下来眼前这位人。
她落落大方,头顶金丝钗,一头长发可过肩,双眼如凝珠,和我家“温泉”有得一拼,笑起来时嘴角泛起的窝很是勾人。
她是莫枭的女儿,她叫莫诗雅,名字虽娇柔,但眉目间英姿勃发,不像是柔弱女子。从小她便跟着莫枭习武,功力更是不用论高低,常人是无法近她的身的。
她站在莫枭身旁,穿着白色莲花纹长袍,有红黄绿三色彩带环绕在她腰间,显现其身姿的曼妙,脸上的表情确实很不屑,似乎这样的公众场合她都要被拉出来消遣时间。我一看到她,我便慌了神,这辈子没见过什么女人的我,难得心头一紧。
原来心悸的感觉就是来的这么急促且真切,我总是不经意看她,但她似乎毫无察觉,手里把玩着她的双鱼玉佩,看似无聊打趣,但实际上眼神却依旧凌厉。
莫枭双手一摊,招呼着所有的宾客向他看去,他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角,上面还有之前大战留下的残破痕迹,但是他好像不愿意找人修补一番,可能这就是对光辉岁月的念想吧。他站在台中央,向大家介绍我的来路:
“这位卡少侠,来自一个没有名堂的无名村。但是实力却很有名堂,老夫着实欣赏这种不凡的少年,年少有为,年少有为!今天开始,他就是我的右护法了。大家多多担待,多多担待啊!”
说罢,莫诗雅的目光便投过来了,一改之前的凌厉,眼神中多了一些柔情,似乎是对我很感兴趣,我回看了一眼,对她投以腼腆的微笑。
面对敌手,我丝毫不惧,但是面对女人,我竟扭捏了起来,在这个世界里难道我真的是块木头吗?随即,宴会开始了,武林高手和官员们一起畅饮,该认识新人的认识新人,已经认识的就寒暄几句,不论之前是否看得上对方,这便是酒桌上的规矩吧。
在先前执行过任务的不同社会里,只要一到这酒桌上,人们的虚伪就“锋芒毕露”了。前脚还在擂台上叫嚣:“我非要置他入死地!”转眼酒桌上就变成了无话不谈的好兄弟。当然,比武时他们都是无名之辈,脱离了那修罗场之后,人人都成为了身份显赫的名门世家。若是有人不识抬举,不加入这场所谓的盛宴,今后其在武烈帝国的仕途想必是不会太平稳了。
酒过半旬,我望着手中的琥珀色玉酒杯,陷入了沉思:我开始怀念起那女人的美好,想起我们在宴会上的对视。难道我要开始我的情缘了么?
恰好也到应该成婚的年龄,心中不禁泛起涟漪。我开始幻想我们俩成亲后的美好景象——我骑着追风般迅疾的烈马,晚间的微风轻穿过我萧瑟的脸颊,我神色冷峻,但内心温暖。因为她从背后抱住我,似乎将自己的全部都欲托付给我这个英姿勃发的少年。我们在月下有说有笑,诉说着心中的大义。情到浓时,相拥而对望,就像我们初遇时那样...
我痴痴的笑了,这美好的景象好似做梦,但又感觉真实的可怕。
突然,头顶一阵剧痛。圣心拿手指用力敲打我的头,用一种开玩笑的语气对着我说:
“醒醒,才喝几杯就迷成这样?真是逊耶!”
此时他已经褪去了老头的装扮,恢复了翩翩君子的模样,想必也是不用再潜伏了。没人能够认出他,也很难说他这幅面目是否是他本来的面目。
我看着宴会上的大家,大家都用一种看戏的眼神看着我,就连莫诗雅也不禁绽放出她如莲花般初绽的笑。
原来,宴会进行过半,莫枭想让我说些什么,好在各路势力的人眼下做交代。但是我痴呆的神情让众人不禁疑问:“这人真的能堪当大任吗?”莫枭发出了如菜刀剁在砧板上的笑声,顿挫又富有节奏。他向众人招呼道:
“哈哈!我莫老头酿的可是百年佳酿,不过两杯脸上就见红,更别说这酒都没碰过的黄毛小子了。来!卡比!过来和大家说两句。”说罢,他便上前来拉我,别看眼前这老头一副飘摇四散的样子,但手上的劲却是霸道,他拇指一勾,我便倾身向前走去。
站到了莫诗雅的旁边,浣碧台正中有一个高台,这是莫枭平时发言的地方。我站在上面,一时得意涌上心头:如此年轻便站上了这个位置,武林中谁能达到?显然只有我,因为,我是卡比,无人能比!
我也发出了莫枭同样的菜刀笑声,众人更是不解。我清了清嗓子,让大家安静下来。我开始了在武烈帝国的第一次演讲,象征着我正式进入了武烈帝国的政治舞台。
“大家好,我是卡比,你们可以叫我卡比,或者卡比,或者...嗯...温泉居士!我来自一个无名村,我经常在温泉边进行修炼,所以临时给自己起了个封号,不过分吧?有空欢迎你们来温泉边玩,如果饿了煮蛋吃也是可以的!我们一起让武烈帝国变得更好,我将用我的生命去守护我的莫枭大人...”
但其实他的死活我根本不在乎,当年和我父亲高凌远的激斗虽说言和,但这老头惯用手段,收买了大量的无忧阁成员,威逼利诱下,父亲被清退,只得退居山林,化名“二喜”。时不时还得躲避无忧阁逆党的追杀,想起那段岁月,我就想把莫枭的头捏碎放进村头的磨盘!
当然,人在屋檐下,低头也伟大!我继续和他们说着我参加武林大会的趣事,分享着我对这个国家的构思。字字珠玑,众人越听越入迷。说着说着,我提起桌边的酒壶便狂饮了起来。
众人为我未经世面的无知和风趣逗乐起来,他们纷纷一改之前的迟疑态度。就在后桌,第一轮和我比试的“少爷”也不得不信服
“叫您土比是我的错!我是土比!我是土比。愿少侠不计前嫌,我们共襄盛举!”
我一看到是他,便逗乐的笑出来了。我示意让他喝酒,但他酒量极差,但迫于示好,连连喝下两杯莫枭的佳酿,旋即,天昏地暗,晕倒过去。
我笑的更欢了,我提起酒壶又是两口醇郁的佳酿。我感觉我也达到了我的极限,心中的盛意让我耍起了酒疯。我在台上大骂:
“你们这帮人便是如此虚伪,不能喝酒!偏要为了名声和情面喝这玩意,这小少爷是,你们更是,还有你莫老头,虚伪至极!”我用手怒指莫枭,便感觉天昏地暗,倒了下去。隐沙罗想出手教训教训我,但被莫枭拦下了,莫枭狡黠的眼神里带着一丝凶狠,但是嘴上还是假装大笑来掩饰这突如其来的尴尬。
莫诗雅见我这番模样,便更好奇了,主动把我迎了过来,让手下人把我扛起。对着莫枭说道:
“父亲,这位少侠就由我来照顾吧,您消消气,待他醒了再教训一番便是了。”说完她便摘下她发间的金钗,狠狠扎了一下我的大腿,传来的剧痛让我嘶吼了起来。莫诗雅捂嘴轻笑,对莫枭说:
“这小子还挺不禁打!还是交给我吧,父亲!”
但酒意让我昏昏欲睡,顷刻我又陷入了一片黑暗。
莫枭只得答应,谁叫莫诗雅是他的心头肉呢。但在这庆功宴上说出这样的话,让莫枭很是没有面子,不过自己要的人,怎么也得拦下这摊子。他擦了擦头顶的汗,心中的寒意瞬间让头顶的汗凝成了冰。转身对着隐沙罗说:
“盯着这小子,如果有什么不对劲的,可以除掉。”
月色愈发朦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