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良姜进来伺候林瑶梳洗,一打开门却发现林瑶无力眼神空洞发愣的躺在床上,双眼目光呆滞,黯然无光的盯着面前的墙。良姜看到此景惊恐万状,立刻上前去检查林瑶的状况。
昨夜李辰则屏退了承福宫侍奉的宫人们,良姜便没有再进来。再加上李辰则宿在息凝殿没有惊动任何人,所以良姜也根本不晓得事情的发展,还有三公主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但下一秒当她看到林瑶身上的多处吻痕,良姜的心中倒也猜出了几分,只是噤若寒蝉,心中惦念林瑶的心情状态不敢言语。
良姜小心翼翼的询问道,“公主,您…您没事吧!”良姜心疼不已,眼泪不争气的流了出来。十分自责,责备自己为什么没有一直陪着公主,好好保护她,致使公主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那一夜对林瑶来说当真耻辱无比,衣物被尽数褪去,光滑细腻的皮肤被李辰则尽收眼底,李辰则的那一夜,她的脑海里想的全是梁延,她多么希望和亲之前梁延对她说的那句—接她回家,能在昨夜实现,但她那些美好的想法全部都被李辰则毁了,连她也是。如同幻影泡沫一般,消失不见。
李辰则,我恨你。
“良姜,我是不是再也不能喜欢哥哥了。”林瑶有气无力的说着。
良姜不断抽泣着,“不是的公主,您和将军永远都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您别瞎想。”
是吗?从前她也这样一般想,她与梁延青梅竹马,是所有人都艳羡不已的一对,但自从那场战争开始,便什么都变了。她怕是再也不配喜欢梁延了……
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事,林瑶立刻爬起来嘱咐良姜。
“良姜,你快去给我拿避子药。”
“公主…”良姜再三犹豫,她知道林瑶要这个意图何在,q可是那东西毕竟是伤身体的,长久喝下去恐怕有害。
“就在包袱里,你知道的,快去啊!”
“奴婢遵命。”
一碗汤药喝下,林瑶心中的石头才彻底放下,她突然无所顾虑的大笑了起来,满像一个精神失常的妇人。
良姜在旁边吓得一动也不敢动,只满目心疼地看着她的三公主。对林瑶而言,良姜不只是她的一个贴身侍女,更是妹妹。所以才会事事都毫不避讳的让她知道。对林瑶如此对良姜亦如此。她打心里尊重,心疼,忠心于她的三公主。
她听着良姜不断的抽泣声,没有看她,只道自己内心波澜不惊,心如止水。也许她知道那个只属于梁延的林瑶早在昨夜就已经死了。
赤日炎炎,正午阳光明媚,还是良姜不断提议让林瑶出来多晒晒太阳,欣赏欣赏御景苑怡人的景色。出来遛一遛照的人身上暖洋洋的,不知心情是否也会如此,只是那午阳暖的了身子却暖不了林瑶那颗已经冰冷破碎的心。
“这花开的这样好看,公主你快来看啊!”良姜兴奋的呼唤林瑶。
“这宫中也许就只种这种鲜艳夺目的花朵罢了,如同后宫中的女子一样浓艳桃李让人看了不禁眼花缭乱。”
“我知道公主不喜欢那些争奇斗艳的花朵,可是人在后宫,总是身不由己,您可一定要振作,无论如何不能放弃生的希望啊,只有活着才能创造无限的可能。”
林瑶没有应答,只微微一笑,貌似是听进去了。
“无意苦争春,一任群芳妒。”
“我知道公主不喜争宠,但后宫众人不见得这样想公主,虽说清者自清,可这后宫众人绝非善类,公主想置身事外只怕不能如愿。”
主仆二人正在这儿伤感着,这时候背后突然传来一个尖锐娇媚的声音。
“何人在此喧哗?”
林瑶转身看去,是一个穿着打扮十分华贵的妃嫔。
我与良姜声音并不大,可这女子却非要用喧哗这个词来形容,可见来者不善,此人绝非善类,须得好好应对为妙。
我心中猜测莫非是永歲宫的静妃。
我恼怒不已,若真是静妃,你已是占尽了无限风光,还来这里显弄什么。
那女子贴身服侍的宫女厉声喝责道,“什么人还不给我家娘娘来请安。”
我心中更加恼火,还没等我说话,只见可离走了出来,从容不迫的应对着对面女子的刁难。
“你家娘娘不肯自报家门,我家主子该如何请安呢?”
“公主,烈日当空,火日炙人,您的罗伞怎么忘记带了?您可让奴婢好找啊!”
“听良姜说御林苑的鲜花开的正艳,走的急,便没有想着,还是你细心,想的周到细致。”林瑶说这话并没有看着可离的脸,对可离说这些话也是碍于静妃在场,逢场作戏罢了。
打好伞的林瑶看着面前女子,这个眼神看的她浑身不舒服,
“那好,你想知道我便告诉你,我是皇上的静妃。”
“给静妃娘娘请安。”林瑶浅浅的弯腰款款行了一礼。
“平身吧。”
“如果我没看错你应该就是新进宫的林昭仪吧。”挑衅的话让韩静说出来让人有一种说不出来的魅惑的感,这让林瑶听了心里十分不自在。
“娘娘好眼力,说的一点不错。”不卑不亢平静的应对着。
“不是本宫眼力好好,只是一方水土养一方人,昭仪妹妹身子如此纤弱,可知是朝林水土不好,到了北川可要好好休养一番,不然可怎么侍奉皇上呢?”韩静讥讽冷笑道。
“静妃娘娘这话是不是有失分寸,咄咄逼人了!”
“死丫头,凭你也配教训本宫?!”看到林瑶身边的一个宫女都敢和自己吆五喝六的,韩静差点气炸了,好在混迹后宫多年,知道厌藏于心的重要性。
见韩静火气正冒,林瑶立刻将良姜护在身后。
“静妃娘娘关怀备至,臣妾一定谨记娘娘话语,娘娘身材丰腴,想必如娘娘所说北川地灵人杰,只不过娘娘侍奉皇上多年,却仍未有子嗣,可知北川水土并不灵验,倒是娘娘乐观心态实在让臣妾佩服,臣妾回去一定要好好像娘娘学习,凡事不骄不躁,不矜不伐。
“你敢出言讽刺本宫?”可能是没想到这个败军之女如此无所畏惧,巧舌如簧,韩静着实愣了,“你不过就只是一个败军之女罢了。皇上新鲜两天,你便如此目空一切,不知死活。”
“败不败军不是娘娘说了算的。”听到静妃开始诋毁林政,旁边一直闷不作声的可离说话了。
“你是个什么东西,也配与本宫说话!”
“她说的没错,败不败军不是娘娘说了算的,北川与朝林已然签了停战协议,我主派我来北川和亲,示意朝林与北川共结秦晋之好,何来败军之说?娘娘是在质疑北川的将士们,还是在质疑皇上的朝政?”
韩静的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勃然变色难看不已,一时之间被林瑶怼的哑口无言,只沉默不语。她身边的贴身宫女伸出手拉了拉她的衣袖,暗示她不要再与林瑶争执,再争执下去,恐怕言多必失。
两人午阳下对峙了许久,终于韩静耗不下去了,她没有带伞,就这样站在烈日下,浑身香汗淋漓,此时的她真是,香汗淋漓百媚生,春风拂面别样红。
“本宫顿觉身子不爽,先告辞了。”说完便拂袖而去。
林瑶没有说话,只微微行了一礼。看着韩静气冲冲的走了,一时只觉心旷神怡,舒畅淋漓。
“公主我们要不回去吧,刚才在此地与那静妃争执了许久,怕是已被人知晓,后宫众人多口杂,要不回去避避风头吧?”可离权衡利弊小心的提议道。
“本宫都不怕,你怕什么,天塌下来有我给你们扛着。走,我们再去那边溜一圈。”
“哇塞!这是哪里啊?好漂亮!”良姜两眼发光的大声唤着。
“我前几日当差听珠儿说她们北川有一片奇妙无比的好地方,有无数的花,故名花海。想来应该就是这儿吧?”可离耐心的解释道。
“流光容易把人抛,红了樱桃,绿了芭蕉。”
“像这样鲜艳夺目的花还不是鲜艳就栽种,枯萎就尽数销毁,这批枯萎迟早还会有下一批鲜艳的,没有人可以永远芳华永驻,但永远都会有年轻貌美如花朵般鲜艳锦簇之人。”
“公主今日怎么见到这些花如此伤感?”
“有感而发而已。”林瑶之前从未发觉自己也可以说出如此冰冷颓废的话。
“一片春愁待酒浇。江上舟摇。楼上帘招。秋娘渡与泰娘桥。风又飘飘。雨又萧萧。”
满怀忧愁,眼前风飘,雨潇,实在令人烦恼,借酒消愁,是否会使得忧愁更愁……
林瑶想到此处,缓缓的闭上双眼,感受微风像自己徐徐地吹过来。此刻风的陪伴让人只觉得惬意盎然,岁月静好。但林瑶却并不想长时间贪恋于此,警示自己这是北川,要时刻保持警惕。想到此处便没有了流连观赏的欲望了。
沉思良久,方缓缓开口说道,“我们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