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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5章 康斯坦丁(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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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六的到来意味着一种猝不及防的压力。

他们就好像突然意识到, 这个周六过去,下个周六他们如果没法将问题解决的话,那么他们可能就没有再下个周六了。

这种仓促的紧迫感让西列斯和琴多默契地早起了十分钟。

他们吃过了早餐, 然后前往了兰斯洛特剧院。

昨天他们收到了来自海蒂女士的消息, 提及卡洛斯的最新调查进展,那的确令他们感到振奋。此后, 侦探乔恩的消息也带来了一丝意外的惊喜。

他提及杰瑞米·福布斯的卧室里的确摆放着一幅画作, 那看起来似乎只是普通的风景画,描绘的对象似乎是拉米法城南郊的山川景观。

在卧室中摆放画作的确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 所以当时乔恩完全没有在意这幅画的内容。

现在他们自然意识到这可能意味着什么,因此乔恩会再去调查一下这幅画的来源,以及杰瑞米与这幅画的关联。

希望那能将他们引向正确的结果。

而既然是一幅画——一幅画!——那么, 西列斯自然顺理成章地想到了阿特金亚的乐园。

埃米尔·哈里森曾经前往一个“不存在的博物馆”, 那里号称是贝克莱家族的私人博物馆,就位于剧院区的康斯托克街, 但是他们并未在康斯托克街发现这个博物馆的存在。

西列斯怀疑这就是阿特金亚的乐园,一个博物馆。

而他此前更是怀疑, 这个“不存在的博物馆”实际上就位于兰斯洛特剧院,基于种种原因。当时他同样怀疑, 阴影信徒就躲藏于这个地方。

不过,随着他们后来调查到的更多信息,他们将怀疑的矛头指向了下水道, 也就是兰斯洛特剧院旁边的那个井盖。

但是那实际上应该说是“阴影”的乐园,是“阴影”将这些旧神的力量整合之后的产物。而阿特金亚的乐园,乃至于胡德多卡的乐园、翠斯利的乐园, 他们其实都没能确定准确的位置。

单纯就埃米尔曾经去过的那个博物馆来说, 那位置很有可能就是在兰斯洛特剧院, 毕竟通过兰斯洛特剧院的位置,人们的确是可以看到康斯特国家大剧院的全貌,这符合埃米尔的描述。

当然,猜测是一回事,验证猜测又是另外一回事。

就拿阿卡玛拉的乐园来说,想要进入乐园,就得首先承受梦境的力量的污染,了解到相关的信息与概念,然后就“自然而然”地进入了深海梦境。

从这个角度来说,西列斯之所以可以进入深海梦境,完全是搭了画家利昂的便车。

而其他的乐园当然也会存在类似的条件。现在旧神们已经陨落,祂们的乐园可以说是对外开放的,只要满足祂们提前设定好的条件。

比如李加迪亚的乐园,只存在于祂的血裔的梦境之中,还得阿卡玛拉的力量的继任者帮个忙,才能让其血裔进入。

阿特金亚的博物馆如果真的存在的话,那也必定拥有类似的条件……那会是什么?

假如杰瑞米卧室里的那幅画,真的就是进入阿特金亚的乐园的入口——如同阿卡玛拉的梦境一样——那么与这幅画进行什么样的互动,才能进入祂的乐园?

进入阿卡玛拉的乐园只需要睡觉,但一幅画……重新描绘?

或许的确有这种可能,那么杰瑞米又是怎么接触到阿特金亚的力量,并且,始终保持理智的呢?

这些问题总是令人烦恼,不过也可以等侦探先生那边后续的调查结果出来再说。

……此时,他们已经来到了剧院区。

相比较凶杀案刚刚发生的那一个多月,十月份的剧院区已经恢复了往日的繁荣。尤其今天还是周六,剧院区的人们正在为今天的许多剧目进行着准备工作,来来往往的工作人员让这里显得十分热闹。

当然,兰斯洛特剧院和其对面的剧院或许得除外。

兰斯洛特剧院是因为仍旧在排练新的剧目,而他们是个小型剧团,无暇在排练的间隙再上演另外一出剧目。

至于对面的剧院,那纯粹是因为之前那场凶杀案闹得太大,人们被报纸上的消息闹得十分头大,几乎人人都知道凶案发生在哪里,所以观众们都本能地避开了这家剧院。

当西列斯与琴多抵达兰斯洛特剧院的时候,对面那家剧院的老板正蹲坐在门口,瞪着一双充满了血丝的眼睛,来来回回地望着周围的剧院。

他甚至都没有将注意力放在兰斯洛特剧院,以及出现在这儿的西列斯与琴多身上,他只是望着周围——那些热闹的剧院。

他的表情几乎有种狰狞的感觉。

海蒂女士正站在兰斯洛特剧院的门口迎接他们的到来。她注意到西列斯的目光望向了对面那家剧院的老板,犹豫了一下,便低声说:“他最近几天一直都这样。”

琴多说:“他看起来满心恶意。”

“的确如此。”海蒂低声说,“他就要破产了。”

“罪有应得。他与那些家伙同流合污的时候,就得想明白这个结果。”琴多几乎冷酷地说,语气中还带着一种冰冷的嘲弄,“我想,他现在心里恐怕还责怪着其他人。”

琴多的语气中带着一种微妙的私人情绪。考虑到他们距离神诞日已经越来越近,这种情绪当然可以理解。

他们很难不去迁怒于那些给阴影信徒帮了忙的人,就如同侦探乔恩在信中说,他不会提醒戴维·巴比特去研究“复现自我”的仪式一样。

海蒂女士也点了点头,赞同着琴多的想法。西列斯倒没有发表什么意见,不过他向来在这些事情上相当默然。

他们走进了剧院。舞台那边,演员们仍旧在进行着排练,西列斯能听见加兰的声音,以及小丑阿克赖特的声音。似乎正是这两人在对戏。

西列斯不禁想到了一个问题,他说:“阿克赖特的表现怎么样?”

“相当令人惊讶。”海蒂微微笑着说,“他好像真的有一些表演天赋一样。”

西列斯微怔,目光遥遥地望向舞台。阿克赖特仿佛有所察觉,下意识望过来一眼,但又很快漫不经心地摆了摆头,继续排练了。

加兰反倒是比任何人都专心,一直认认真真地沉浸在排练之中。对于这个小姑娘来说,这一次的戏剧演出好似真的让她找到了一件喜欢的事情。

他们在表演厅的门口站了片刻,然后就去了卡洛斯的办公室。

令人吃惊的是,卡洛斯的办公室几乎堆满了陈旧发黄的、厚厚堆叠起来的账本。他的办公室本就堆满了剧本和其他资料,现在加上了这些账本,就更加显得拥挤不堪了。

卡洛斯似乎正埋头研究着什么,而西列斯和琴多的到来也让他下意识抬起头。

“这可太巧了!诺埃尔教授,琴多先生,难道你们能未卜先知,了解到我刚巧发现了什么吗?”卡洛斯惊讶地说,带着一点玩笑的语气。他当然认为西列斯不会了解到这一点。

海蒂女士在一旁低声地笑了笑。

西列斯装作有些惊讶的样子,只是说:“刚巧是个周末,所以我就过来看看排练的进展。你发现了什么?”

卡洛斯显然也没有在意西列斯的说法,他简单地说:“我们排练得不错……呃,演员的表现也很不错……经费也没有不够用……总之一切进展顺利!

“至于我发现的事情,那就说来话长了。简而言之,我最近一直在翻阅兰斯洛特剧院的账本,那之前一直都堆放在库房里,我也没有什么心思看。”

他一边说着,一边找了三把椅子让西列斯他们坐下。

他那种漫不经心的语调里其实掺杂一个相当明显的事实,也就是,他从来不指望兰斯洛特剧院给他赚钱,也从来不在意兰斯洛特剧院的经费问题。

一般的商人在买下这样一间剧院之后,当然会第一时间进行查账的工作,理清楚剧院是否有不清不楚的债务或者怪异的支出。

但卡洛斯·兰米尔终究是个有钱人家的孩子,他买下这间剧院只是为了实现自己的理想,自然也无所谓赚不赚得到钱。

于是,直到现在,在被兰斯洛特剧院过往阴霾困扰之后,他才想到或许可以翻阅一下剧院曾经的账本,试图从中寻找一些有用的、意外的信息。

他毕竟是个商人的孩子,所以这繁杂的账目也没有让他退缩,甚至还的确从中得到了什么。

“账本里记录了历代老板的收支和经营情况。”卡洛斯解释说,“确切来说,兰斯洛特剧院一共经历了四任主人。

“从一开始的兰斯洛特家族,到上个世纪凯兰家那位知名的女演员的收购,到那名商人,再到我。我就不必说了,那个满嘴谎话的商人经营剧院的时候的账目,也和他说的差不多。

“所以我主要看的就是兰斯洛特家族和凯兰家族经营时候的情况。

“凯兰家族对于兰斯洛特剧院的经营其实相当的……趋近于贵族的审美。我发现在那些账目上,有为数不少的,来自贵族群体的捐赠,那意味着这家剧院可能鲜为人知,但是很受贵族的欢迎。

“……好吧,这可能也就是三十四年前那件事情发生在这里的原因,因为这儿一直都吸引了许多贵族。

“凯兰家经营时期的账目,大概就是从三十四年前的那桩舞台意外之后,开始不断地崩坏。

“凯兰的经营模式原本就依附于那些贵族的捐赠和投资。那些贵族将这里看作是社交场合,而非真正看剧的地方。因此可以说,当时的兰斯洛特剧院本来就没有合理的、健康的运转模式。

“那场意外当然就令原本欣赏这家剧院的贵族望而却步了,这部分的赞助亏空无法被弥补,凯兰家又支撑了九年,最终还是将剧院卖给了那名商人……不出意料。”

卡洛斯的语气中带着一种微妙的、不太喜欢凯兰家这种经营方式的情绪。理所当然地,他更希望剧院仅仅只是“剧院”,而不是什么社交场合。

卡洛斯自己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便清清嗓子,摊手说:“我更希望许多事情能纯粹一点,剧院区就只是看剧的地方,仅此而已。

“……然后就是兰斯洛特剧院还属于兰斯洛特家族的事情。我原本是不打算看这部分账目的,因为那实在是太漫长了,兰斯洛特家族经营了这家剧院两个多世纪的时间。

“不过,我既然都已经将之前两位经营者的相关账本看完了,那也不想漏掉兰斯洛特剧院最初的模样。也正是因为这样,我发现了一件奇妙的事情。”

他刻意在这个时候停顿了一下,不过面前这三人显然都不怎么给面子,只是耐心地等待着他给出答案。

于是卡洛斯就只好继续往下说:“在凯兰家的相关账目中,给兰斯洛特剧院提供赞助的贵族有许多,但是在兰斯洛特家族那个时代,这样的经济援助只来自于一个家族。

“……康斯坦丁家族。”

这是一个足够令人感到惊讶的贵族姓氏,因此西列斯与琴多几乎立刻就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海蒂女士尽管对拉米法城的贵族们不够了解,也不感兴趣,但是她瞧见西列斯与琴多的表情,就立刻意识到这个家族显然有些问题——并且是和卡洛斯理解的不太一样的问题。

卡洛斯显然也激动起来,他说:“我昨天就发现了这一点。一开始我还觉得只是一个巧合,但是当所有的账目中只出现了康斯坦丁这一个姓氏的时候,我就意识到这两个家族可能真的有些关联。

“我对康斯坦丁这个姓氏有所了解,但不是那么了解,所以就特地回家问了问我父亲。他说,康斯坦丁家族一直是康斯特家族最有力的盟友,并且如今掌管着公国的军事力量。

“我为之咋舌,老实讲。我从来没有想到,兰斯洛特家族可能和康斯坦丁家族有什么关系……我是说,康斯坦丁家族如今还是高高在上,但兰斯洛特家族早已经消失在历史长河之中。

“真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原因导致了这个情况。我询问了我的父亲,但是他对于兰斯洛特家族的存在一无所知。

“不过,他的确告诉我,康斯坦丁家族的情况是与其他贵族不太一样的。

“其他的贵族或许只是有钱有势,但康斯坦丁家族才掌握了这个国家至关重要的权力,以及大公的信任。

“他劝我别继续调查下去,别去好奇康斯坦丁家族为什么在曾经那两个世纪的时间里,投资这样一家剧院。这或许是毫无意义的事情……但是,我从来不觉得,历史是毫无意义的。

“那必定象征着什么,只是我们目前还不知道……”

卡洛斯喃喃说着。

西列斯始终保持着沉默。

实话实说,在这件事情上,他其实是赞同卡洛斯的想法的。

康斯坦丁家族居然曾经资助了兰斯洛特剧院,并且这种资助持续了两个世纪的时间?

这可实在是让西列斯有些意外了。

尽管他们因为种种原因也关注过康斯坦丁家族,但是他们始终没能找到这个家族与阴影信徒合作的可能性。这就让他们暂时没仔细研究过康斯坦丁相关的事情。

康斯坦丁家族似乎是一直站在大公那一边的,如同克莱顿家族一样。

但事实上,他们只是效忠于大公——只是刚巧,如今的大公是这位大公,而非埃比尼泽·康斯特。

西列斯曾经有过一个想法,在埃比尼泽·康斯特的真实信仰未曾暴露,在十四年前,埃比尼泽让那个年轻人参与那场复现翠斯利力量的实验的时候,康斯坦丁家族有帮过忙吗?

毕竟,如今那位豪斯顿·康斯坦丁爵士,就是历史学会的一名长老。

在夏先生与那群长老们在沙龙中对峙的时候,豪斯顿·康斯坦丁说不定就身在其中。这是一个如今西列斯才后知后觉意识到的细节。

康斯坦丁家族似乎一直置身事外,即便如今拉米法城内暗流涌动,也从未听说康斯坦丁家族有什么动静。

……在某种意义上说,康斯特公国官方的态度始终是暧昧不清的。当然就大公自身的态度来说,他的确是十分不喜欢埃比尼泽·康斯特在这个时候又一次出现的。

但是,大公的私人态度是一回事,公国明面上对于旧神追随者的态度,也一直保持着一种微妙的置之不理的观点。公国对于启示者的力量也始终是类似的态度。

对于康斯特公国来说,启示者与旧神追随者,或许在某种意义上也没有什么区别。

这其实并不能说是什么好事。西列斯仍旧是希望公国能在这个时候出把力的,但是……阴影信徒对于这个国家高层的腐蚀,又是另外一个令人苦恼的问题了。

菲尔莫尔家族就是一个例证。而康斯坦丁家族,尽管他们看起来始终保持中立,不偏不倚,但是他们现在却与剧院区突然扯上了关系。

剧院区始终是阴影信徒的地盘,虽然这种从属关系不为人知。

菲尔莫尔家族通过克米特家族间接控制着剧院区的情况。按照他们之前的调查,剧院区里大大小小的剧院、剧团,应该都接受过克米特家族的资助。

……但是兰斯洛特剧院却是一个意外。

西列斯仍旧记得,在卡洛斯之前的那位买家,曾经就提到过,兰斯洛特剧院从未收到过来自克米特家族的资助。

当时他们以为这是因为三十四年前的那场意外,但是或许……也是因为这里与康斯坦丁家族有关?

当然这种关联如今恐怕已经十分淡薄。倒不如说,是康斯坦丁家族与兰斯洛特家族有关,而非与这座剧院有关。

西列斯同时也想到,兰斯洛特剧院所在的康斯托克街,其地皮所有权曾经被转移给了格雷福斯家族。

他们曾经在剧院区的地段所有权上进行过调查,那并不出他们所料,菲尔莫尔家族控制了剧院区的地皮,通过一家曾经是杰瑞米·福布斯进行管理的小型投资公司。

即便是康斯托克街,此刻也已经回到了这家公司的名下。

……在康斯托克街、在兰斯洛特剧院,这种“例外”的情况似乎一而再地出现。

剧院区牢牢掌控在菲尔莫尔家族的手中,但康斯托克街的所有权曾经被短暂地转让,兰斯洛特剧院似乎也曾经暗自被另外一个家族控制。

“……所以,这两个家族之间究竟有什么关系?”海蒂忍不住好奇地问,“因此康斯坦丁家族才会在那么漫长的时间里,一直坚持为兰斯洛特剧院提供赞助?”

卡洛斯摊了摊手:“好问题,海蒂,我也想知道。那实在是太过于久远的历史了,我怀疑现在的康斯坦丁家族的内部成员可能都不了解。

“如果不是这份古老的账目将我带回了那个时代,那么我可能永远不会知道这剧院相关的历史。”

卡洛斯喃喃说,而这话让西列斯产生了一种特殊的感触,甚至琴多都忍不住看了西列斯一眼,因为他们不约而同地想到了——时光长河。

卡洛斯怔怔地发了一会儿呆,然后轻出一口气,他说:“或许这会是一个未解之谜吧。康斯坦丁家族倒还是延续着,但是兰斯洛特家族早就不知道去哪儿了。”

西列斯暗自在心中想着,他倒是知道这一点。

……切斯特·菲茨罗伊。

这位医生很有可能就是兰斯洛特家族最后的血裔。不过,他的姓氏显得格格不入。

西列斯不能确定究竟是谁给切斯特医生起了这个姓氏,但是这个姓氏恐怕是意有所指的。只不过他们现在还没能找到突破口。

不过,康斯坦丁家族与兰斯洛特家族意外的关联,的确给了西列斯一些特殊的灵感。

卡洛斯很快就收拾好办公室,去了舞台那边,继续投身于排练工作。而西列斯与琴多,则单独和海蒂女士聊了聊关于马戏团曾经的经历,尤其是戴维·巴比特在整件事情里的作用。

“他们对我们的力量感兴趣?”海蒂露出惊疑不定的表情,“但是……那又有什么意义?”

“暂时还不能确定。”西列斯停顿了一下,然后说,“或许……只是因为这份力量本身。”

海蒂难以理解这种情况,她的面孔上出现了十分复杂的情绪,隔了片刻才平复下来。

她深吸了一口气,低声说:“不管如何……感谢您告诉我这个真相。”

这话让西列斯也怔了怔,他感到一丝后知后觉的叹息。

随后,他们一同前往了表演厅。西列斯与琴多也在台下坐了片刻,当了一段时间的观众,并且低声谈论着刚刚从卡洛斯那边听闻的消息。

或者说,他们的确需要这样一个相对安静的空间,来思考刚刚获得的信息。

西列斯说:“这让我想到了历史学会的那个艺术家学部。”

琴多怔了一下,然后说:“就是约瑟芬·霍西尔建立的那个?”

“是的。”西列斯有点心不在焉地看着舞台上的排练,一边思考着,“那个组织在三十四年前就已经建立起来,是阴影信徒在幕后操控的。

“在那个时间点,埃比尼泽·康斯特还没有暴露自己的真实信仰,一些贵族,比如康斯坦丁家族,自然是乐意为他提供一些帮助的。

“……我相当在意的一件事情是,那个仪式,【守口如瓶】。”

琴多想了想,才想起来这个仪式的来历:“就是艺术家学部的那几个人被带去审讯的时候,齐齐使用的仪式?那让他们变得又聋又哑、不会写字,永久丧失了表达的能力。

“……对了,交易会谋杀未遂里的那名凶手,也同样是这样的状态。这个仪式似乎与阴影信徒相关。”

“是的。”西列斯点了点头,“不过,历史学会当时也调查了这个仪式……卡罗尔的那封信中提及,这个仪式是因为康斯特公国早年的那场战争而诞生的,如今是某些大人物的专属。”

琴多眨了眨眼睛,结合西列斯刚刚提及的一些信息,他露出了一个微妙的表情。他说:“这个仪式,难道来自于康斯坦丁家族?”

“据说康斯特公国军队中的所有人都是启示者,并且他们掌握了一些仅在军中传承的特殊仪式。”西列斯语气很淡,几乎没有带上任何私人感情,“听起来很符合【守口如瓶】这个仪式的描述。”

西列斯与琴多同时沉默了片刻。舞台上的排练仍旧在继续,演员们日复一日地重复着同一场剧目、同样的台词与故事。

新鲜吗?

从不新鲜。

隔了片刻,琴多缓缓地松了一口气,他低声说:“康斯坦丁家族未必与阴影信徒同流合污。”

“但是曾经的埃比尼泽·康斯特的身份是一个很大的问题。”西列斯说,“所以厄斯金街1号才会被阴影信徒渗透,所以剧院区至今被阴影笼罩,所以康斯坦丁家族可能毫无保留地提供了一些隐秘信息。”

毕竟那个时候埃比尼泽·康斯特已经确定将成为未来的大公,不是吗?

康斯坦丁家族向来支持康斯特大公,所以埃比尼泽想要让他们帮个小忙,那么当时的康斯坦丁爵士说不定也会同意。

比如说,埃比尼泽声称自己想要在启示者内部建立一个组织,需要一个可以能让人守口如瓶的仪式……那位康斯坦丁爵士会提供【守口如瓶】这个仪式吗?恐怕会的。

毕竟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埃比尼泽迟早会知道的——当时的康斯坦丁爵士一定是这么想的。

……谁也不会在那个时候想到,埃比尼泽·康斯特成为了“阴影”的信徒。

况且,康斯特公国官方对于启示者的力量始终保持着一种微妙的警惕,如果埃比尼泽想要在启示者内部建立一个属于自己的组织的话,那么大概率会得到那些贵族的支持。

事实上,贵族体系中的启示者力量传承,与往日教会、历史学会这边的教导方式也截然不同。在某种意义上,贵族中的超凡力量仍旧更加偏向于血脉的传承,以及庇佑者的力量。

康斯特公国的贵族仍旧保留着一种……微妙的,对于旧神的怀念与依赖,包括他们的力量也是如此。

这当然不符合这个时代的未来走向,但时代的改变也不可能一蹴而就。

西列斯此刻正面临的,就是这种自我矛盾的、错综复杂的尴尬局面。

如果他的这个想法是对的,那么……

康斯坦丁家族与阴影信徒站在一边吗?不,从来没有;但是,这个家族的确给阴影信徒提供了一些帮助吗?恐怕是的。

西列斯不禁感到一阵头疼。

更微妙的是,康斯坦丁家族一定不可能承认这一点。他们当然不可能主动地——友好地——告诉西列斯,说他们当初做了什么什么导致了现在这么样的局面。

事实上,这也正是西列斯一直以来无奈的一个问题。

如果能早一点知道兰斯洛特剧院的过往故事,如果那群高高在上的大人物稍微坦率一些,那他们能少走多少弯路?

但他也只能告诫自己,这恐怕也是必经之路,没必要去抱怨这抱怨那的。

很快,西列斯冷静下来。

康斯坦丁家族与兰斯洛特剧院有关——好吧,有关就有关吧,往好处想,起码康斯坦丁家族没有出现乔纳森·布莱恩特那样尴尬的情况——但是,对于他们现在面临的局面来说,又有什么影响呢?

康斯坦丁与兰斯洛特……

西列斯第一个想到的问题就是,康斯坦丁家族很有可能知道切斯特·菲茨罗伊的存在,因为兰斯洛特家族。

约瑟芬·霍西尔与科吉歇尔·兰斯洛特拥有了一个孩子。不管这个孩子诞生的时候这两人有没有结婚,但是切斯特毕竟没有冠上霍西尔或者兰斯洛特的姓氏,所以这是一个私生子。

或许这是因为阴影信徒从中作祟,但那毕竟是三十四年前的事情,当时埃比尼泽·康斯特还并不拥有那么深刻虔诚的信仰,阴影信徒也不可能拥有强大的影响力。

所以,为什么切斯特医生没有跟随父母的姓氏?

约瑟芬·霍西尔或许孤立无援,但当时科吉歇尔仍旧是兰斯洛特家族的一员。兰斯洛特家族在那个时刻的确已经衰落,但起码曾经也是贵族。

考虑到他们如今收获到的信息,也就是康斯坦丁家族曾经长期给兰斯洛特剧院提供资助,这个家族或许曾经是康斯坦丁家族的下属或者合作者。

以康斯特公国高层和贵族沾亲带故的程度来说,在兰斯洛特家族衰落之后,康斯坦丁家族应该也会给予一些帮扶。

换言之,在这种情况下,三十四年前,在约瑟芬与科吉歇尔的孩子生下之后,在康斯坦丁家族的默认之下,如果兰斯洛特家族在那个时候乐意认下这个孩子,那么阴影信徒可能也无能为力。

但事实却恰恰相反。切斯特医生从未知晓自己的身世如此复杂。

……或许是因为,科吉歇尔的长辈始终希望他们能光复家族曾经的荣光。

对于兰斯洛特家族来说,约瑟芬·霍西尔是来自异国的女人,她来历不明、目的不明。西列斯认为他们的感情必定会受到兰斯洛特家族的阻挠。

况且,约瑟芬·霍西尔似乎并不打算暴露自己的身份,或许是因为她还面临着来自北面的阴影信徒的追杀,那可能会牵连到她爱的人。

米德尔顿的女主教或许还可以说是出身高贵,但她并不能暴露这一点。

另外一个问题是,在三十四年前,约瑟芬是否知晓拉米法城的这批人就是阴影信徒,也是一个微妙的细节。她很有可能没有在第一时间意识到,以为这只是一批旧神追随者,或者公国内部的秘密组织。

而阴影信徒却第一时间意识到了约瑟芬的身份,或许是通过那个泥碗,或许是通过他们内部的信息传递。

因此,他们抓住了她的把柄、她的弱点——她的孩子。

在那个关头,她自己无法保护她的孩子,她的丈夫似乎彻底缺位(他们不能确定那个时候科吉歇尔·兰斯洛特究竟怎么了),她的丈夫的家族也将她与她的孩子拒之门外,而往日教会似乎对约瑟芬的存在一无所知……

在那个时刻,没有人向她与她的孩子伸出援手。

……一切在这个时候就走上了另外一条道路。

西列斯情不自禁地想到了约瑟芬的妹妹,也就是伊丽莎白·霍西尔。

这位伊丽莎白女士,如果按照跑团剧本的故事发展下去,她最终也将面临坚持信仰与背叛信仰的两难抉择。

这与约瑟芬在康斯特公国的遭遇几乎如出一辙。

她们似乎都在某一刻站上了命运的转折点,而伊丽莎白似乎得到了帮助,约瑟芬却没有。

尽管,在时光长河中,西列斯已经望见了她最终的命运。事实是,约瑟芬直到最后也没有彻底屈服于阴影信徒的威胁,她在生命的终末时分,写出了一封信。

那封信会在十四年后,去往该去的人手中。那成为了命运的安排。

……仅此而已吗?

西列斯突然想到。

约瑟芬在阴影信徒群体中可能安静地存在了二十年之久。这是漫长的时光。

约瑟芬成为了建立艺术家学部的那个人,得到了来自康斯坦丁家族的仪式的帮助,这证明她在阴影信徒内部可能还多少有些地位……基于她可能的“投诚”行为。

在这整整二十年里,约瑟芬就只是简简单单在人生的最后关头,书写了一首童谣吗?

如果她从未真正背叛、如果那首童谣的确出自她之手……那么,她明明有更多的时间来做点什么,在阴影信徒的内部做点什么。

她必定没有得到埃比尼泽·康斯特的全部信任,因为埃比尼泽在离开拉米法城的时候,选择杀死约瑟芬。但是……整整二十年!

是她的孩子从婴儿到成年的完整过程!

约瑟芬·霍西尔一定会做点什么,一定会提前准备点什么,在她意识到自己的困境、在她意识到阴影信徒的野望之后……

……而且她一定会留下相应的线索。

那首童谣?那首童谣或许是其中之一的线索。但那首童谣显然指向的是“阴影”的计划。

那就意味着,那首童谣是在“阴影”联系阴影信徒之后才创作出来的。而在那之前,约瑟芬可能就已经做了什么。

……切斯特·菲茨罗伊。

究竟是谁给医生选择了这个姓氏?

西列斯眸光微动。他想到了一个可能性。

他暂时没有考虑这个可能性,而是转而望向了琴多,问:“普拉亚家族那边,对于兰斯洛特家族的调查,有什么进展吗?”

琴多遗憾地摇了摇头,他说:“他们试图找到兰斯洛特家族如今的成员,但是并没能找到。那些人好似已经完全失踪了,最后的线索都断在三四十年前。

“……或许可以说,往日教会里的那份名单,就已经是兰斯洛特这个姓氏最后出现的时刻了。

“举个例子来说,马车行那边最后一封有记录的、写给兰斯洛特姓氏的人的信件,就是在三十多年前送出的,尽管他们已经不可能知道信件中究竟写了什么。”

西列斯点了点头,他对此并不意外。他怀疑兰斯洛特家族的人在三十四年前的事情发生之后,就已经全部被灭口了。

“您想到了什么吗?”琴多有点好奇地问。

西列斯看了一眼时间,便说:“我们先去外面吃个饭吧,路上跟你说。”

琴多点了点头,他们很快与卡洛斯、海蒂等人告别,然后离开了兰斯洛特剧院。下午西列斯会前往豪斯维尔街18号,他们便干脆去了那里吃午餐。

三楼的餐厅总是相当僻静,给了他们谈论此事的良好机会。

“我在思考医生的姓氏。菲茨罗伊。”西列斯低声说,“我不认为这个姓氏是随意选择的。如果这是约瑟芬选择的,那么这很有可能是她给我们留下的提示。”

“菲茨罗伊……”琴多想了片刻,说,“但是这听起来是一个很普通的姓氏。在城内也能找出不少相同姓氏的人,只是他们与切斯特医生无关。”

西列斯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所以,恐怕是有什么我们忽略的地方。”

“与整件事情有关?与约瑟芬的遭遇有关?与埃比尼泽有关?”琴多这么说,“但是……好吧,可是约瑟芬又有多长时间来决定她的孩子的名字呢?

“那最多也就几个月的时间,这好像就和您说的,约瑟芬用整整二十年的时间来提前做好准备,并且给我们留下提示的说法,有些矛盾了。

“她没法提前那么久,在孩子刚刚出生的时刻,就决定好自己究竟要做什么吧?

“……还有一个问题就是,为什么她会在兰斯洛特剧院突然生产呢?那肯定不是她想要的结果吧。仅仅只是因为契合了舞台上正在上演的剧目内容?”

琴多的问题显然都正中红心,这是他们不能忽略的几个重要问题。

西列斯也不禁叹了一口气,他得承认,他的确认为医生的这个姓氏不是随意选择的,但是——的确,挑选这个姓氏的理由又是什么呢?

他们仿佛被这个死循环困住了——挑选这个姓氏是有原因的,但是他们得知道这个原因,才能解释这一切——而他们恰恰缺少了这个关键点。

……其实西列斯有些好奇的是,假设约瑟芬真的留下了一些提示,那么她提前做出的准备,能为他们的现状带来多大的改变呢?

“或许会是一个人?”西列斯随口提出了一个可能性,“或许……只是约瑟芬给我们指明了一个可能的帮手?”

“也有可能。”琴多点了点头,然后又拖长了声音说,“但是,我们去哪儿找这个人呢?”

一个小时之后,西列斯突然回忆起了这个问题,并且不由得感叹命运的神奇之处。

彼时他在豪斯维尔街二楼的52号房间,与同伴们聊着天。

富勒夫人提及了大公彻查艺术品市场之后的结果,说那的确找到了不少走私物品,也打击了一批商人的非法行为。

“这些走私过来的艺术品会怎么处理?”达雷尔·霍布斯有点好奇地问。

“被拍卖,或者物归原主,或者暂时存放起来……都有可能。”富勒夫人解释说,“会有人专门负责处理这件事情,当然,那可能也要花费一段时间。”

达雷尔露出了一个“听起来真麻烦”的表情。

埃里克突然感慨了一声,他说:“我记得,在我出生之后不久的一段时间里,公国曾经大力打击过走私活动……那已经是三十多年前的事情了。我只是偶然间听我父母讲过。”

达雷尔不禁有点好奇,以他这个年纪,对于三十多年前的事情,当然是毫无了解的。

倒是安吉拉,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作为贵族小姐,她可能从长辈那儿听闻过一些相关的消息。

“因为当时城内的治安比较差。”埃里克解释说,“特别是一些……启示者,从无烬之地走私进来一些危险的时轨,颇为造成了一些凶案。公国不得不处理这个问题。

“……在我刚刚成为启示者的时候,我的父母还跟我提到过三十多年前的那场打击走私的行动,提醒我不要与无烬之地的许多事情打交道。”

达雷尔这才恍然大悟。

富勒夫人点了点头,她说:“确实有这种情况。如今艺术品、古董的走私只是经济问题,但是在那段时间里,时轨、封印物伴随着可怕的旧神污染,一共来到了拉米法城。

“那当然也是一种走私,那段时间里,有很多商人也参与其中……我丈夫还在世的时候,就常常和我抱怨这事儿,说那些商人的走私活动让普通的商业活动都变得十分危险。”

“我听我爸爸也说过这个事情。”安吉拉忍不住说,“当时甚至还出动了军队呢,因为一些启示者实在是掌握了太危险的东西。”

“这事情难道不应该交给历史学会,或者往日教会去处理吗?”达雷尔有点惊讶地说,“怎么反而是军队?”

“可能是因为事情闹大了吧,花了好几年才处理完。”埃里克说,“……我也记不太清了。说起来,剧院区三十四年前的那场意外,好像就发生在这个时期里。”

“怪不得当时剧院区的反应那么大!”达雷尔露出了一个恍然大悟的表情,“那个时候人们一定十分恐慌。”

西列斯默不作声地听着,他总是感到有一丝若有若无的灵感徘徊在他的大脑边,但是他却怎么也抓不住。

……他开始认真考虑给自己进行一次灵性判定的可能。

就在这个时候,安吉拉突然说:“我听我爸爸提到过,那时候有一个来自无烬之地的探险者,一直负隅顽抗,最后好像还是当时的康斯坦丁爵士亲自杀死的。

“……他好像是叫,菲茨罗伊·阿克赖特,还是阿克赖特·菲茨罗伊来着……我记不太清了。”

西列斯猛地抬起了眼睛。

阿克赖特和……菲茨罗伊?

他的表情不由得严肃起来。他望着安吉拉,不禁说:“关于这个人,可以多介绍一些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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