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年·这一赛季的主题
迪兰他根本就不知道日本的什么情人节送巧克力的传统, 所以在他将自己的所作所为告知两位爸爸的时候,他也看不懂两人为什么露出欲言又止的表情。
至少他觉得自己的行为是很正确的,所以他将脸转过去尤拉奇卡那边,尝试得到一部分解答。
而俄罗斯籍的尤里·普利赛提先生虽然他也是不了解这边的学生传统, 但好歹他认识‘情人节’这是特殊的节日。
所以只是看两个笨蛋爸爸的表情, 他就猜得出这小鬼做了一件非常不得了的事情。
于是面对迪兰疑惑的目光, 尤里嗤笑了一声, 伸手揉乱他的金发。
“做得不错, 小鬼。”
虽然他也不知道哪里不错,但看到随着他话音落下之后,维勇两人无语扶额的表情,他就觉得心情超级好。
也是这一句话, 给迪兰带来了一个错误的认知,奠定了以后他每一年情人节收到巧克力, 都会当面给还回去的冷漠行为。
但那都是以后的事情了。现在,随着回归赛季的练习一天天过去,迪兰对于自己新的两套节目熟练度逐渐增加。
自由滑的《临海》在四月中少年跟尤里两人没有告知家长, 就去了冲绳岛回来后的这几天,就收到了秋庭怜子小姐的演唱版录音。专门去过妈妈的故乡带来的好处就是, 只需要几遍,孩子就大致的找到自己想要向观众所展示的, 临海小城镇所要表达的情感。
带有人声歌唱的曲子也更好掌握跳跃轻重的点,让迪兰在练习了没多久, 就能够勉强到达合乐的地步。还不到五月就将新赛季的节目练习到这种程度, 让受邀请过来采访以及拍摄胜生一家休赛季安排的专属记者, 诸冈志久感到吃惊。
是的, 诸冈又来胜生家温泉旅馆进行纪录片式的采访了。因为上赛季大奖赛总决赛后播放的那一个, 以及之后小迪兰滑的改编版本《Yuri On Ice》受欢迎的程度超乎想象,几乎全世界的冰迷向他们电视台体育选手纪录片部门发来请求信,所以今年他也获得这对国际CP的同意,再来拍一场休息时段的纪录片。
诸冈为了能够最大程度的收录到休息期间所有拍摄资源,特地在赛季结束没多久四月份的时候,就搬着器材过来拍摄。他就是为了拍到一家三口,外加上每年都会被粉丝拍到来长谷津独家的世界第一尤里·普利赛提休息期间的画面。
最后的结果是,尤里确实拍到了,但他怎么都没想到迪兰这么快就开始下赛季的编排练习。
想要拍到更多孩子懒洋洋的在温泉旅馆躺着画面的诸冈叹了口气,只能退而求其次用采访的形式,询问休息的时间段有没有发生什么趣事。
“太多了,数不过来。”俄罗斯籍的大父亲在回答的途中忍不住笑出来,让诸冈记者更加感兴趣的要他举一个例子了。
从大澡堂洗完温泉,头上罩着个毛巾自己在擦头发走出来的迪兰,听到后面无表情的看了一眼父亲,然后很不服气的走开了。
接着,关于他今年世青赛之后的所有糗事,都被他爸爸给抖出来了。
什么因为青春期到了老是找尤里打架,结果根本打不过每次都被按住动弹不得。还有就是没有跟任何一个家长通知就跑去了没去过的海岛,美名其曰找灵感,结果吓得他们夫夫两人以为孩子离家出走,连对待迪兰最好脾气的勇利都忍不住骂了他。
“哦对了!”说着维克托裂开心形嘴,往身后的少年一指,“诸冈记者你看!我们家孩子会自己擦头发了!”
以往这些都是勇利帮忙完成的。
越说越多,越说越让迪兰的表情更加的不服,听到最后少年跑过来抢话,抱怨了一通维克托爸爸趁着他和勇利午睡的时候,将团子丢进洗衣机差点洗坏了的话,才让在这里确实做错了的大父亲不敢吱声。
孩子看着安静下来的环境,‘哼’了一声转身就去厨房,端自己的运动员专用午餐出来吃。
留下面对着摄像头无奈摊了摊手,小声说着‘看吧,就是这样的青春期’的大父亲。
记录的摄像头也确实在撤离之前,拍到了维克托教练说的,迪兰去惹休息的冰上老虎尤里,而被对方转身就按住在木板地回廊,扑腾着叫勇利帮忙的画面。
伴随着这些‘珍贵’的画面被工作人员的摄像仪器拍下来之后,时间到达了五月份,到了尤拉奇卡回圣彼得堡,在雅科夫老教练底下训练的时间。
米拉在去年的世锦赛获得铜牌之后宣布退役,尤里正式成为在退休之前的最后一位学生了,虽然已经二十岁成年的他本人,并不想得到像棉花糖那样,被教练围得密不透风得训练方式。
但没办法,谁让他是团队里面最小的一个呢。
长谷津几乎每天打架吵架的两个源头被分隔在了不同的区域,一下子温泉旅馆就安静了许多,勇利还是不习惯了好几天才接受这个设定的。
尤里奥离开了之后,迪兰就全身性的将自己沉浸在了短节目当中,但因为没有找到最正确的感情,或者说画面的表达方式,所以整个节目演绎出来,总有一种是炫技的感觉。
不应该是这样子的啊……
在练习到体能下降到旋转移位时,迪兰停下动作,手撑在冰面上喘着气。脸上的汗水沿着金色的发丝落在冰面上面,他已经习惯这种疲惫并且把这个当作是常态了。
在远处挡板附近的勇利,看到孩子的动作后,马上叫他站直起来,就算休息也要回来再休息——虽然说戴着手套,但是这样还是很容易在冰上把自己弄湿,然后感冒的。
“唔……”
不情不愿的起身,少年一边在心里吐槽着最近爸爸很凶,一边听话的滑过去,在对方旁边的挡板上面趴着了。
今年开始他给自己定下一个要求,就算多累也好,都不要回去的时候让爸爸背——他已经十四岁了,而且前几天还测量过身高一米六三。
听说尤拉奇卡十五岁的时候也是一米六三,这让迪兰莫名充满了自信,甚至发了条越洋短信去炫耀之后他会长得比对方高的预言。
得到‘下次见面就是死期’的回复。
在孩子回来休息之后,勇利拿起搭在旁边的毛巾想要给他擦一下汗。但因为青春期的关系,在亚裔青年的手撩起少年运动衣的后摆,都还没露出小半截腰的时候,对方就滑开,趴到远一点的地方再休息了。
“至少把汗擦干才行啊。”勇利无奈的叹了口气,也不追究儿子的行为,转而把毛巾搭在他的肩膀上面,静静的陪着。
果然在别扭了没一会,趴着的金发少年就主动开口了,“……找不到感觉。”
语调当中的沮丧非常明显。
“是短节目的曲子吗,持续步伐那一段我只感觉到了技巧,没感觉到情感。”勇利发表了自己的看法后提议道,“趁着现在还没有进入赛季,要不要我们陪你到内陆待几天感受一下?或者你要看秋景的话,我们去一趟澳大利亚?”
这个时期南半球那还是秋天,是可以看到秋景的。
但是迪兰摇了摇头,拒绝了。
并且考虑了好半天,他才小声的开口,将自己演绎不好的根本想法,跟爸爸说出来。
“这首《田园》,很有可能说的是爸爸的故乡。”
“嗯?”勇利表情疑惑,“爸爸是在这里出生的哦,是在海边。维克托也一样,圣彼得堡是沿海城市。”
他在向孩子说完两人的故乡时,才慢慢露出恍然的表情,“这个‘爸爸’是指……?”
一直以外将迪兰当做是自己家的孩子养着,以至于勇利刚才差点就忘了,除了他们两个爸爸之外,迪兰还有一位从出生开始,从来没有见过面的亲生父亲。
就连他,在底特律呆着的这五年,都没有听美慧女士说过关于她丈夫的事情。但是从她对待迪兰的疼爱程度来看,他们以前的关系,是不会差的。
“你确定吗?是在哪里知道的消息?”勇利表情认真的问道。
和勇利爸爸吃惊的表情不同,纠结了好几天才决定开口向爸爸说出来的迪兰,抿了下嘴唇,低头看着脚下的冰鞋,轻轻摇了摇。
“不确定,只是在心里总有这样的感觉。”
这也是他在拿到了《田园》的编舞之后,无论怎么样的练习,都找不到感觉一样——他从来就没有见过他的亲身父亲,更不知道《田园》指的是在哪个地方的哪个城镇,这样要怎么样才能演绎好这个节目呢。
但是他又不想要更换曲子,这是妈妈寄过来给他的生日礼物,那是这么多年难得和亲身父亲有关联的东西。
他很想用这首曲子站到冰面上,参加今年的各大比赛。
但是……
他真的,找不到感觉。
而且这样的心情堆叠起来,让他越来越焦躁,就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只有迪兰和勇利在的冰之城堡,安静了好一会。直到因为长时间站在冰面上不动,而寒冷的气息随着冰鞋往上,让这对父子都感到寒冷的时候,亚裔青年伸手,将长高了许多的孩子整个揽过来抱住。
“嗯??”
莫名被按在爸爸肩膀上面的迪兰,吃惊的眨了眨眼,感受着对方一下一下的拍着他的背,安慰他的触感。
在那之后不久,有着特有的东方含蓄性格的青年开口了。
“迪兰,试着将这首曲子,当做是你想要对爸爸说的话,而演绎出来吧。”
怀抱被放开,勇利双手扶着孩子的肩,微微低头带着微笑看着对方,“没有见过没有感觉过也没关系,只要把你心底的,想要对爸爸的话,用《田园》在短节目上面演绎出来。”
少年仰高着头,表情呆愣的看着面前的勇利。二十九岁的青年和当初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样貌没有多大的区别,随着少年浅蓝色的眼睛冒出的一点泪光,面容映照在瞳孔上面。
下一秒,孩子就用力的,抱住了这位虽然没有血缘关系,但确实是他的爸爸的青年,双手抓住对方后背的运动服,揪紧。
用力吸了下鼻子,迪兰的脸在勇利的肩膀上面蹭了蹭,轻声应了一下。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