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方耀面色阴沉下来,少女情不自禁的缩了缩肩膀。
事出反常必有妖,他沉吟片刻,寒声道:“你是谁?是不是在色诱我大师兄?”
少女天真歪着脑袋。
‘看不出任何问题。’赵方耀心中暗道,这完全就是个天真不设防,偏偏绝色的脑瘫哑女。
然而越是这样,赵方耀心里越是警惕,就要再行逼问。
“行了,方耀,你看我像是能被色诱的人吗?”李无眠拍了拍他的肩膀。
赵方耀软化下来:“我当然相信大师兄,只是……”
绝色少女一熘小跑来到他的身旁,抱住他的手臂,犹似无助的小兽卷念亲人,李无眠柔和一笑,摩挲乌发。
“有机会我会给她找个好人家的。”
赵方耀勉强点头,大师兄的能耐非他所能想象,他能想到,李无眠怎么可能会想不到?他貌似也不必多此一举。
“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你会写字吗?”少女摇头。
李无眠道:“刚才看到那个……哈!有个桃花胎记,就叫小桃子吧。”
小桃子顿时羞红了脸,带着水色的秀发都往空气中冒出热气,李无眠不好意思一笑,温声软语劝慰。
赵方耀心里暗忖:‘大师兄应该不会被美色所动吧。’
小桃子慢慢恢复过来,只是脸蛋仍然是红艳艳的,真似一颗熟透的蜜桃,然而脸上的天真无邪又如此青涩。
两者偏偏浑然天成的融合在一处,直叫人心中发狂。
赵方耀移开目光,红粉骷髅,最是害人。
阿嚏~
小桃子突然打了个喷嚏,精致的鼻头下面冒出清亮的鼻涕水。
李无眠摸着她光洁细腻的额头。
“有点发烫,多半是刚刚在凉水里面待太久,下次可不能这样了,以后也得学会自己洗澡。”
小桃子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李无眠道:“方耀,休息一天,明天再赶路。”
“可是。”
李无眠道:“南下又不着急,小桃子不是异人,体质很弱的,万一病情加重就不好了。”
赵方耀皱了皱眉头,勉强答应下来,大师兄大概不是会被美色所动摇的人,但是如果不仅仅是美色……
李无眠无奈道:“方耀,你就别瞎想了,她连异人都不是,这点你觉得我有可能会看错吗?”
……
钟山,千年古都,历史古迹随处可见,刻满了岁月与文明的痕迹。
城内有一楼,名为一品楼,陪伴钟山城走过近三百年的光阴,楼内厨师来自五湖四号,各大菜系均有涉猎。
这天,靠窗的一张桌子,坐下一位二十三四岁的谦谦君子。
其人身材颀长,面容俊逸,有大贵之相。
“客官,吃点什么?”
贵公子道:“酒,把你们店里的好酒,通通给我搬上来!”
他两眼红肿,钢牙咬碎。
想要怒拍桌面,甚至破口大骂,可从小到大的涵养,却让他做不出这么粗鲁的动作。
小二奇怪的下去了,楼内偶尔有些客人,谈论明教明尊南下的消息,贵公子置若罔闻,以手掩面,半哭半笑。
一道声音飘入耳中:“男儿有泪不轻弹,兄台瑾瑜之姿,何故惺惺作态?”
一人黑发铜面,星目刚毅,一举一动,有凛然之威风;一人姿容绝美,纯净无邪,贵公子微怔,此生少见如此美人,回过神来,发觉这楼内宾客,皆有意无意注目此桌,微微叹息:“兄台说得很有道理。”
这世上没有几个人能够和他称兄道弟,不过今天心情苦闷无比,不知该哭该笑,撇下偌多俗事,只想买醉一场。
也不想顾忌彼此之间有什么身份上的差距,贵公子慨然相邀:“相遇即缘,兄台可愿与我共谋一醉?”
黑发男儿大笑:“好一个借酒消愁,不过我酒量可大,想让我醉倒,不是容易事。”
他笑声烈烈,狂勐如波涛,在这楼中激荡起伏,撼人心魄,一些淫邪之眼当即在笑声中湮灭。
小儿不可持玉于闹市,此人身侧有如此美玉相伴,又岂是好相与之辈。
贵公子也心潮澎湃,这黑发男儿的笑声中,充斥着昂扬之势,存烈火之息,心中偌多苦闷,都刮去了几分。
小桃子眨眨眼,伸出柔弱无骨的小手,封住他的嘴巴,笑声为之一顿,手又挪开,笑声再起。
“淘气。”黑发男儿作势敲她的脑袋,半途又放下,一脸宠溺之色。
小桃子抱着他的手臂摇晃,眉眼晕开,唇角略扬,如鲜花怒放,虽然无声,却仿佛有银铃般的笑声悠扬。
邻近几桌的客人都看得呆了。
贵公子近在迟尺,也有呆滞之貌,很快摇头失笑。
人道是美人如玉,勾魂夺魄,更可贵她毫无做作姿态,一颦一笑都能叫人沉迷。
然而贵公子绝非色中饿鬼,天下美色,他如有尝意,尽可得之。
思及心中苦闷,黑发男儿身侧美玉美则美矣,又如何能化去愁思,喟然一叹,沉郁如渊海。
黑发男儿羊装不喜:“兄台又叹,这可喝不得痛快的酒!”
贵公子歉然道:“是我扫兴了,给兄台道句不是。”
“那我就大度的原谅你了!”
黑发男儿微笑颔首,贵公子心中顿时升起怪异之感,神州万里,黎民六亿,谁有资格接受他的歉意?
倘若现在说出真实身份,不知这位昂扬男儿可否保持一丝镇定?
罢了,今日买醉一场,不谈其他。
届时美酒送上。
黑发男儿拍开坛口,果然是醇香逼人,这一品楼所酿美酒,当得起一个‘美’字。
小桃子抽动鼻尖,便有些晕乎乎的,埋首在他胸膛,香腮如霞,似是醉了。
他爱抚乌发,似笑非笑:“兄台致歉,不知诚意几何?”
“阁下的意思是?”贵公子微怔,很快会意,啼笑皆非,为他斟了一杯美酒,心下饶是古怪难言。
黑发男儿执杯。
贵公子半开玩笑半认真:“阁下,这杯酒,可不是一般的重。”
岂止不是一般的重!
普天之下,能让他敬酒的人寥寥无几,能让他倒酒的人,更是屈指可数!
黑发男儿笑道:“酒重还是杯重?”
“皆重!”
他哈哈大笑。
“我平生素有大愿,不拘小节,莫说你这小小一杯,便是以五岳作杯,纳四海为酒,我亦能开怀痛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