核子末日之后,原本世界上各主要的科技与军事强国,无一例外的都遭到一轮核弹洗地,原本的政府不复存在,而原本的国度,也全面陷入了混乱之中。
什么外敌不外敌,报仇不报仇,抢劫同胞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所以无一例外的,各国幸存下来的武装力量,并没有投入对外战争,而是被调集起来,用以平息内乱。
但是有趣的是,核战就像是一场人类的集体自杀,它所瞄准的,都是人类文明最巅峰的部分,也就是北半球上的各大国。而整个人类文明受到摧残最轻的,反而是战前一直在文明上落后的地区。
比如非洲。
除了北部非洲被核弹洗礼了之外,南部非洲竟然没有招来任何一颗核弹,各国的大型船只与武器生产,反而保存的最好。
再比如南美洲,虽然挨到的核弹要比非洲多些,但总体上受核污染的环境却不多。
但是,这些地方没有被核火洗礼,并不等于它不乱。
像南部非洲,因为某军政府在突然失去了全世界大国的威慑后,再也压制不住原始的冲动,悍然对各邻国发动了侵略,于是战火燃烧反而比北半球还要旺盛。
南美洲则是另一种情况,几个大国的政府机制已经被核火摧毁,于是残余的政府武装、原本的反 政 府武装、甚至是毒贩武装们,开始为争夺成为新的主人,大打出手,一样乱成了一团糟。
全世界都乱成了一团糟。
然而在核战前流行起来的疫病,却并没有因为核战的来临而罢手,反而因为没有了政府的统一调配资源,而真正的全面流行起来。
没有药,每个人想活下去,只能靠自己命大。
这种乱像,持续了数年,仍然看不见曙光。
而且全世界各大洲都成了孤岛,现代通讯的文明成果,互联网,在核战中受损严重,已经在全世界范围内断开。
人们除了眼睛能看到的,听到的基本都是谣言。
比如说,原探戈国的某南方村镇,就总是流传着,已经有救世主降临,正在拯救灾难深重的人类。
还有人说,核大战放出了魔鬼,正在北方一个村落一个村落地吞吃人类。
当然,对渔民来讲,流传起了一个共同的禁忌——那就是打渔绝对不能靠近南极洲,因为有去无回。
等等。
这一日,在探戈国南面的大海上,天空灰濛濛的,天气比往年分外的冷,渔民阿鲁马驾驶着渔船出海捕渔,但是转了半个多月,也没有什么像样的渔获。
由于核冬天降临,全球天气大变,导致大海的洋流也发生了变化,原本记在脑子里的各季节捕渔海图,全部失效。
所以现在出海,收获只能靠运气。
不过意外的是,鱼没有捞到,却“救”下了一个神奇的华夏青年。
那是在出海的第十门天头上,实在捕不到鱼的阿鲁马铤而走险,向南极洲靠拢,期望从冒险中获得回报。
然而天不遂人愿,前些天还能零星地捕到鱼获的阿鲁马,现在竟然一条鱼都捕不到了。
他的船上只携带了一个月用的物资,眼看二十天过去了,回程还要一个星期左右,这么一来,鱼捕不到不说,回程的吃食都可能遇到问题。
关键这一趟肯定赔得稀烂,让阿鲁马心情极其不爽。
屋漏偏逢连夜雨,正为没有收获犯愁的阿鲁马渔船,偏偏有碰到了一阵来势古怪的飓风——这年头,天气大热时在北面飓风都少了,没想到在靠近南极时,百年不遇地撞上了一遭,一点准备都没有,把个渔船给吹得稀淌哗啦,一片狼藉。
渔船的大副身形像熊,却是个花脸,黝黑的脸孔上生着黑毛一样的胡须,但是从印堂沿鼻子而下,扩到两嘴直至整个下巴,却像似得了白癜风一样一片白,而且这一片的胡须也是白得晶莹那种,却让他的脸丑得恐怖,特别是眼睛,看向什么都闪着凶光。
但这货武力值极高,身体素质也极好,和阿鲁马沆瀣一气,是渔船上的最高统治者。
而且这飓风如此猛恶,一船人都被晃得吐成了泥,这大副竟然屁事没有。
风一停,这货就持一根橡胶棍,挨个对水手们点名:“起来起来,起来干活懒猪们!让你们吃了二十多天白饭,一点小风还特么给我躺地上偷懒,小心抽碎你的骨头!”
突然一停,叫住了一个身形瘦削的水手,伸出橡胶棍拔了拔水手凌乱的头发,露出一张清秀的少年脸孔,满眼惊慌。
“嗬!小子!这几天躲哪儿去了?连房间都不回……这要不是这阵风,我是不是都抓不到你了?”
说着对四周一笑,用橡胶棍拔着少年的脸给众人看,“你看看这小模样,娘们儿似的,谁不爱,对吧?”
其余水手本就肚子里没什么东西,此时更吐得没有力气,但是对大副的话语,仍是充满了不忿之色。
但是敢怒不敢言,都没有吱声。
大副用橡胶棍敲了敲少年的肩膀,“去,回屋去洗干净躺好……半个小时后,我回屋你要是身上有一个布丝,就不用上岸了!”
少年脸色更白了,他知道大副绝不是威胁。
核战之后,探戈国政府崩溃,整个国家完全失去了控制,阿鲁马所在的小渔镇被一伙从山林里跑出来的武装强盗控制。
这伙人无恶不作,洗劫了小镇后,不知出于什么原因,竟然就在小镇不走了,杀死了镇长,收编了警察局,竟然把自己当成了小镇的统治者。
当然也不是什么正经的统治者,一群盗而已,自然谁给的钱多,他们就帮谁,鱼肉百姓。
阿鲁马的公司,仗着钱多人多,和他的侄子大副,都投靠了这伙强盗,也正是如此,深受这群强盗器重,而阿鲁马和大副,也靠着他们骑在渔民身上作威作福。
放在以前,政府再贪腐,船上的水手死了,也会有人过问,阿鲁马他们断不敢这么嚣张。但是今日不同往日,大副要是真把少年扔海里,回去他家里老弱多病的父母,也是求告无门。
“瞅什么瞅?!”大副一棍子把少年抽倒,指着其他水手吼道,“就你们那姿色,活该一辈子干水手,都给我滚去干活!”
见一个水手撅着屁股趴在船舷上一动不动,上去一棍子抽在屁股上,骂道:“装什么死?动起来!”
那水手痛得一下子跳了起来,捂着屁股指着海里道:“人,人,有人……”
大副闻言向海里一望,哪里有人,回头就要打人。
“往远里看,往远里看……漂着一棵树,上面好像有人……”
“好像?那你吱哇什么?”大副转头一棍子打在水手的胳膊上。
不过他还是要来望远镜看过去。
还真有人。
许是风暴摧折了什么树,被浪卷到了海上,正载沉载浮地漂着。
而树露出海面的部分上,竟然真的坐着一个人,一身白衣,闭目而坐。
“妈的,见鬼了,这么大的风暴,还能漂过来活人?”大副觉得不可思议,但是他可没什么善心,不想浪费油钱过去救人。
况且,船上淡水不多了,多一个人,消耗就多一分。
但是最终的决定权,还是得汇报给阿鲁马定夺。
“救啊,当然得救!也许他身上有什么贵重的东西也说不定。”阿鲁马想得更深一点。
船开过去时,倒也不怎么费油,因为那大树就是朝着船的方向漂过来的。不消片刻,就已经接近到五六十米的距离。
“嗬!华夏人命可真大,挨了那么多核弹,还有人活着啊?而且竟然能跑这么远。”大副看清了来人的相貌,咕哝了一声。
阿鲁早在望远镜里看见,树干上坐着的人,黄肤黑发,正是以前曾经见过的华夏人形象。
“有点怪啊。”一个水手突然道。
“怪什么?”阿鲁马问道。
“你看,他的头发和衣服,都是干爽的。”
阿鲁马当然看到了,但是他的注意力在衣服上,他有一种感觉,那衣服的面料柔软垂坠,仅看上去,就能感觉到穿着一定非常舒服。
而且,海浪扑到青年的衣服上,水立刻凝能水珠滚落,一丝水迹都留不下。
那绝对不是自己见过的任何一种布料,就是在核战前,以自己这样的大富人家,也都没有见过。
何况到了现在,原本便宜的化纤布料,因为没了生产源头,变得十分稀有,现在也都已经马了金贵物,而普通的老百姓们,现在只能穿一些传统的,能把皮肤刮出血的树木纤维棰软简单编成的衣物。
所以,只那华夏青年身上的衣服,就值点好钱,更别说,穿着这样衣服的人,身上怎么也得配戴些金银饰物不是?
至于青年头是干的,也很好解释,因为青年的衣服肩膀还垂着抽绳,肯定身后还有一个帽子,头发再干也不稀奇。
“就这些吗?”阿鲁马问道。
“还有,”那水手急着在老板面前表现自己,“老板,风向是横着吹的,海流的方向则是从我们的左后向右前——那树怎么会往我们这里漂过来?”
这一点阿鲁马还真没留意,闻言眼神一眯。
“鱼鱼,有鱼,好多鱼!”接过阿鲁马手里的望远镜看过去的大副突然大声喊了起来。
这时不用望远镜,大家也看到了鱼,因为鱼已经从海面上跃了起来——就围绕着漂来的大树。
“天哪,竟然是鱼把他推过来的,神迹啊!”一旁的水手干脆不说怪了,而是开始在胸前划西教的十字,喃喃祷告起来。
这时也没人说救不救人的事了,默默地缒下绳索,把青年拉了上来。
然后就都忙碌起来,大网撒下,每个人脸上都充满了期待。
不负众望,那鱼群数量比想象还要大。这让阿鲁马对给他带来鱼群的华夏青年,也变得和蔼可亲起来。
核战之前的时候,阿鲁马开设的渔业公司和许多华夏人有着长期的生意往来,所以不但能一眼认出这个人的人种身份,还可以用华夏语向他进行简单的问话。
可惜这“华夏青年”,竟然听不懂,只会用烔炯有神的眼睛看着他,一句话也不说。
又换了半吊子的扶桑语和棒子语,依然如此。
阿鲁马没辙了,只好放弃沟通。
这一网下去,追逐鱼群一直捞了三天,才再次无渔面捕。但是他已经收获了核战后出海最丰厚成绩。
不过,此时再看华夏青年,心情又不爽了。
阿鲁马虽然和华夏人做过很久生意,但是他有西方人血统,骨子里很看不起华夏人。
他的船回程要一周多,船上淡水本就已经不够回程的了,特别是现在这种食物馈乏的年代,三天来那华夏青年什么也不干,就躲在船舱里干吃饭,让他感到负担很重!
这要放在平时,如果不能帮手,早都把人丢海里喂鱼了。
但是,青年人来时神奇表现,以及那能看破人心灵的眼神,又让他有些不敢轻举妄动,所以眼看自己好吃好喝的供着他,却从他那里拿不到一分钱,让他十分生气。
走到了甲板上吹海风时,阿鲁马抽出了一枝雪茄,示意一旁的大副给他点上。
深深吸了一口雪茄,把烟喷出去三尺,他才用一种含意隽永笑对着大副用本地语道:“怎么忙了三天,你现在还能闲着?”
一提这个大副就来气,“踏马的比娘们还不禁折腾,刚刚才弄了两次,竟然拉床上了!真特么晦气!明天还不中用,直接丢海里去!”
“把他丢海里?那你回去这几天怎么办?不憋死你!”
“唉,要不是考虑这个,他能活过今晚?”大副也郁闷地抽了品烟。
阿鲁马笑了笑,突然道:“你说那华夏人也是真怪,体毛那么少,白净得也跟娘们儿差不多哈!”
“可不是,把他救上来时,我都看硬了。”
“哈哈哈哈,你有本事。”阿鲁马大笑,笑得很玩味。
吉祥在船舱里睁开了眼睛。他一切正常,前面不接话,是因为对自己出现在这里的原因无法解释,干脆装傻。
但现在不能再装傻了。
开府以后,吉祥的念力已经能够延伸出去二百米之多,把整条船罩在内不在话下。
他当然听不懂本地语,但是开府之后,觉醒了道魂纹章,吉祥才知道,每当别人想到或谈论到自己时,便会有念力逸散出来归向自己。
平时的这种类型念力,指向性很弱,传得没有多远,就被混沌之力绞散了,所以在念力不能离体的神念境,根本无法察觉得到,只是修为到了先天境以后,会有一种玄而有玄的感觉。
但是到了开府境,他就能通过撒出去的念力,清晰地分辨出这种念力的存在,并且能分辩出这种念力是善意还是恶意。
他从阿鲁马和大副的谈话中,感受到了浓浓的恶意、淫邪之意。
这让吉祥有一点意外,按华夏人的传统,能给对方来来莫大的利益,一定会获得善意的回报,所以吉祥漂过来时,特意使用法器,引来大群的鱼带过来。
同时为了防止被轻慢,还有意流露出不凡之处。
但是对方的恶意来得有些古怪,让他有点想不通。
入夜。
天气变得更冷。
核子大战后,天上常见有散不去的烟尘漂浮,那是无数的核爆炸激起的尘埃,遮蔽住了阳光,也让地球温度低了很多。
同时也让清梦地看见太阳月亮,以及夜晚的星辰成了一种奢望,就算在海上也一样。
好在没有了星光,但是导航卫星仍然在运作,所以船只在海上还不虞迷路。不过靠近南极,时不时的会遇到冰山,所以阿鲁马的渔船断不敢在夜间赶路,而是抛锚停在海面上,静待黎明。
大副也得了空闲,想起了那个细皮嫩肉的华夏人,一声淫笑,也不回自己房间,而是打算去摸吉祥所在的舱室。
他得了阿鲁马的示意后,一直心痒难耐,为了以防万一,连吉祥房间的钥匙,都摘了备用的放在身上。
只是当他一出房间,有点蒙,因为不知道什么时候起,海上竟然起了大雾。
阿鲁马和大副的房间在甲板上,而水手们的房间在底层,所以一起雾,大副找到入口还得费些力气。
不过这货春心荡漾,区区的海雾是无法阻止他浪起来的。于是这货凭着对船上地形的熟悉,摸索着下到了甲板下面。
水手们居住的地方很逼仄,几个人一间。不过吉祥上船后,阿鲁马不清楚底细,把住单间的水手长赶了出去,给吉祥安排了进去。
甲板下的走廊里,灯也不点,乌漆马黑的,但吉祥的房间一下扶梯就是,可正算方便了大副。
摸到房间门口,一推,果然落了锁,掏出钥匙捅进去一扭,竟然不开。
特么的矫情!
大副怒了,再也没有了偷香窃玉的兴致,凭着蛮力,一脚把门蹬开,也不理里面人的惊叫,扑过去把这小子按倒在床上,一拳擂在脑袋上,顿时软了。
这才心满意足地把那身体扒光,一摸,骂了一声呸,看着细皮嫩肉的,结果也是一身毛。
但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于是找好目标,摸出凶器,只一下,那晕过去的华夏小子顿时痛得一抽,嗷的一声,竟然又醒了过来。
但是大副一身巨力,只把一只手向那小子的脖子一掐,把头按在被里,另一只手按早捉住那小子的两手,背在后面按在腰上,任他如何扭动,便也如悍在铁圈中一样,根本挣不脱。
这一下酣畅淋漓,足足折腾了一个小时,那小子不动了,大副也舒坦了。
不过他还想看看自己的战绩,所以起床摸索着去找灯的开关。却听见床上的小子窸窸窣窣一阵挣扎,笑道:“还挺精神嘛!一会爷再陪你玩一趟怎么样?”
啪的一声,灯亮了。大副扭头一看,先是看见雪白的订单上,斑斑的全是血迹。
咦,不对啊,那小子的房间怎么这么豪华?
再定睛一看,只见阿鲁马光着身体仰面半瘫坐在床上,目光凶狠,一道血迹怵目惊心地从他身下延伸而出。
最重要的是,阿鲁马手里端着一支手枪!
“不是,怎么会这样?”大副懵了。
砰!砰!砰!……
阿鲁马哪里管怎么会这样,暴怒之下,一梭子子弹全部射进了大副的身体。
嗷——
大副一声嗥叫,痛得跳了起来,脑袋撞到天花板上,直接到铁皮天花板撞出个坑,然后摔在地板上。
下一刻,这货一阵蠕动,竟然变成了一头巨熊,花脸的巨熊,黑白想间,犹如戴着一付黑超眼镜,反而比他的人身更耐看一些。
这巨熊受了伤,顿时狂怒,直接向床上扑去。
阿鲁马早已经切换了弹夹,一鼓脑把一梭子子弹再次送进巨熊的身体。
但是他却再也没有换第三次弹夹的机会,被那巨熊扑到床上,眨眼就撕成了碎片。
不过阿鲁马的手枪,是一种大威力的军用手枪,弹仓七发,十四发子弹一个不落地全数打进巨熊的身体,虽然让巨熊在受伤暴怒之下伤了阿鲁马,但是五腑六腑也受到了严重的伤害,把阿鲁马撕碎之后,也伤势发作,倒在阿鲁马的尸体中,一边嘶吼着,一边艰难地挣扎,但是他的身体也开始不再听他的指挥,渐渐的便不再挣扎,变成了另一具尸体。
巨大的枪声在宁静的夜里分外响亮,把醒梦中的水手们全部惊醒,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都爬到甲板上查看。
此时浓雾早已经散去,只有船长的房间里传来震天价的熊吼声,水手们面面相觑,脑子灵光的去找来了鱼枪、刀斧等武器,但是仍然战战兢兢的不敢进去查看。
一直等到天光大亮,船长房间里的熊吼声沉寂了很久以后,才有几个胆子大的水手去打开了房门。
人们立刻就被里面的惨状惊呆了,简直是血肉地狱!
而他们的船长和大副,同时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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