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一下。”
尽管已经再三确认，林允儿依然有些难以接受地抬起手说：“您的意思是说，只是这么一个虚拟角色，不仅有人请它进行广告代言、授权形象，它一年的收益利润甚至比一家娱乐公司还多？”
“也没那么夸张。”金孝渊回答她，“如果是S.W.的话，去年的纯利润少说也超过千亿韩元了。”
林允儿忍不住瞪大眼睛，只觉得自己又听到了一则很有冲击力的消息。
据她所知，S.M.娱乐一年的总收入恐怕都远远达不到千亿韩元的程度，更别说是纯利润。
“我现在，还真是感觉自己来到这里之后长见识了……”林允儿微微苦笑着说。
她认为就算是拉来组合的其他成员，她们也会被对方口中所说的事情惊讶得目瞪口呆。
金孝渊没必要骗她，也就是说，不仅是权俞利，在这个世界，连一个不算真实存在的卡通人物都能轻轻松松地赚取来自于2009年的她们一辈子都不敢想象的巨额收入。
这究竟是她的问题，还是“现实”太疯狂了？
一时之间，林允儿内心产生的沮丧还要胜过昨晚面对任宋演的时刻，那是一种长久以来的努力被彻底否定的感觉。
或许十几岁时还羞于启齿，现如今都出道两年的林允儿可不会虚伪地说什么当艺人是梦想，与金钱无关的话。
别人是不是这样她不知道，至少她是把这一切更多地当成了工作。
既然是工作，那么理所当然应该在意报酬的多寡。
如果非要形容林允儿眼下的心情，她就像是辛辛苦苦好不容易升职加薪的老员工，转头发现人家新进职员直接被提拔到了她望都望不到顶的高位，而且原因仅仅是由于对方长得可爱！
凭什么！论起长相，我也不差啊！它还就是只猫罢了！
向来没为天生的面容而太过自傲的林允儿在这一刻竟然被激起了前所未有的“野心”！
她实在是觉得既委屈，又荒谬，整个人哭笑不得。
“怎么了？”金孝渊好笑又怪异地看着她，“春植收入多难道你还不高兴吗？表情看上去好像都要哭了。”
林允儿不明显地做着深呼吸，尽量先整理好情绪，然后就问：“不过，为什么要说这是春植？”
“因为听说本来就是春植自己设计的这个形象。”
“春植自己？”
“嗯，它是人工智能的事情你应该也知道。之所以这么火，有一部分原因就是因为这个虚拟角色不是人为在经营，至少像SNS账号这样对外互动的窗口，据说是由春植自己在操作。当然，这背后的技术支持就不单单是来自宋演家的那个系统了，‘独角兽’那边好像都为此专门成立了个特别小组。”
林允儿知道，金孝渊的说明大概已是尽可能浅显了，但她仍然听得很迷糊，这是时代不同所带来的认知差异。
在犹豫了一阵后，她小心翼翼地提出新的问题：“‘独角兽’，又是什么？”
“你不知道‘独角兽’吗？”最坏的情况到底是出现了，金孝渊看向她的眼光变得异样起来。
当然，好在女人也没疑心太多，诧异过后就解释说：“你平时上网的时候，打开的搜索网站就是‘独角兽’了。”
林允儿迅速转动脑筋儿，下意识说：“您是说，NAVER？”
这回轮到金孝渊开始回忆，她很快恍然：“啊，你是说《StarWorld》里面那个？对，差不多。只不过现实的‘独角兽’比小说里面还夸张一点，它同时还是一家科技公司。”
“还夸张？”虽然只是简单的比较，林允儿的脑中也有了个较为清晰的概念。
那就是这家名为“独角兽”的公司，八成也是一家放在2009年让人想都不敢想的超级企业。
这下子，林允儿忽然就心理平衡了。
毕竟有着任宋演、S.W.娱乐的支援，再加上据说规模很夸张的“独角兽”，那只“春植猫”的年营收是她个人的几十倍也就很正常了。
“我这么说可能在您看来有些奇怪……”林允儿想了想，又迟疑地开口，“《StarWorld》，如果只是说idol们的故事，为什么，影响力会那么大？似乎所有人都听说过。”
金孝渊转头看看她，反应倒不像刚才那样纳闷了，说：“以你的年纪，没经历过那个时代确实感受不深。我这么说吧，既然允儿你那么熟悉《StarWorld》的故事，那你应该也知道，书里面的韩流是在上世纪兴起，所谓的元祖idol也是在上世纪末出现。”
林允儿点点头，“嗯，这些我知道。”
“那如果我告诉你现实世界其实是在十几年前才出现韩流概念呢？”金孝渊说出了一句让她愣住的话。
紧接着，对方又说：“不仅如此，现实的元祖idol也是在2007年以后才出道，比书中晚了整整十年。”
林允儿表面沉默，攥起的双手却暴露了她不平静的内心，金孝渊短短的两句话在她看来既不可思议，又仿佛一道闪电划过，使得她豁然开朗。
在短促地呼出口气后，她就有所猜测地问金孝渊：“因为现实没有韩流，也没有形成领导国家经济的idol文化，而在任作家写了《StarWorld》之后，这一切才出现了？”
“准确地说，是他和S.W.娱乐的前身，实际上也就是和纯揆她父亲合作，经过十几年的经营才慢慢有了现在的局面。”
金孝渊纠正了她的说法，又笑笑说：“也对。07年《StarWorld》第一册出版的时候，你才多大。当时S.W.还是一家只提供经纪业务的小公司，旗下都是传统的歌手和演员。那个时候的娱乐圈，你说idol，说不定人家还会反问你是什么意思呢。”
林允儿有点茫然回头看着百货商场当中四处热闹的人群，嘴中呢喃：“可是……现在好像就完全不同了。”
“这点确实得归功于宋演。”金孝渊抱着手感慨，“他的书就像是为国内的娱乐圈设计了最合适的发展模板，加上时代环境的支援，这两年的娱乐文化产业比书里面还要超前好几年了。”
“所以，任作家和他的书才会有那么多人知道？”林允儿又看向金孝渊。
“拿小说里面的情况做比喻，如果开启韩流时代并且让它能像如今一样繁盛只是因为一个人的话，你觉得他会享有怎样的地位和名气？”金孝渊对她做了个假设。
林允儿哑然地张嘴。因为她很清楚……金孝渊的“假设”，在这里，在所谓的现实，它不光是个假设和比喻，它更是确确实实发生过的历史。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他一个人恐怕就能作为韩国对外的文化符号了。”林允儿心情有些难以言表地低声说。
“事实上，他是目前国内最年轻也是唯一还在世的金冠文化勋章获得者。”金孝渊又说出了个令她无话可说的事实。
韩国的文化勋章分为“金冠、银冠、宝冠、玉冠、花冠”五个等级，林允儿记得在她那里，还没有任何一个idol拿过文化勋章，至于说最高级别的金冠勋章，通常也是追授给已故的文化界前辈。
林允儿突然意识到，她的那位“监护人”、所谓的“造物主”和“世界的神明”，也许真的是超乎她想象的厉害。
“呀，你们一个个钻进钱眼里了是吧？虽然春植大人也很厉害就是了，但是，那也比不上我们社长吧？”
会议室里的气氛依旧轻松，众人一齐对那个拍任宋演马屁的职员发出嘘声，继而哄笑。
“老师？”坐在旁边的韩东执小声提醒着任宋演，让他回过神来。
男人把目光从笔记本电脑上收回，口中下意识发问：“下一件事情要说什么？”
出版社的员工们开始面面相觑，突然让他心中生出一股很不好的预感。
果然，昨天开会时催促他尽快完成剧本的女编辑今天又举起手说：“既然您在剧本方面暂时卡住了，那我们今天就先讨论一下最后一册的开头怎么样？”
“我觉得不怎么样！”任宋演很想立刻伸手拿上自己的电脑，现在就离开这间会议室。
“哎，老师。”韩东执苦口婆心的劝说传到耳中，“我们也知道您习惯了独自创作，但现在时代已经和十几年前不一样了，作家和编辑们开灵感会议是很正常的事情。”
任宋演冷眼瞪着自家的担当编辑，直白地问：“说吧，你们到底想干嘛？”
韩东执转头和女职员等人对视一眼，这帮家伙竟然还当着他的面互相鼓励地打气握拳。
“老师，我们决定好了！”韩东执深吸一口气，转过头来对任宋演郑重其事地说，“这次我们绝对不能让您再任性下去了！”
“我任性什么了？”
“您是不是忘了《StarWorld》上一册发行的时候，因为结尾少女时代的成员集体公开恋情，差点让书粉暴动的事情了？”
韩东执鼓足勇气，迎上任宋演的目光说：“这一次，开头无论如何都不能让您乱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