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看来,寒夕是还活着了,并且与已经死去的五公子邯无非关系匪浅”
楚启认真的分析道“传言邯无非死于狼群之手,不过在我看来事情也许并没有这么简单”
突然一个男子冷冽的声音传来“末邯已经被灭了,区区一个末邯公子就算是不死。
又有多大能耐去改变一个国家的存亡。”一个身着玄衣的少年手持长剑冷漠的说道。
楚启看向他有些意外“凌霄?”
蓝衣公子看向他“你比我想象的更快回来”
“只是一场调查而已,邯无非已经死了,坡塞的狼是我的杀的”说完他将一把紫色的剑扔向蓝衣公子。
蓝衣公子一把接住“霄,这把剑你是从哪里得到的”
凌霄双手环胸面色有些不耐烦“过程很重要吗?我只在乎结果”
“那兄台为什么只要杀坡塞的狼?”楚启眼中带着些许试探。
“我试剑从不分地点”凌霄冷傲的看向楚启“当然也不分人或是动物!”
见凌霄有些不悦,蓝衣公子忙出来打圆场“霄,这次的事要多谢你,你出来师傅可知道?”
凌霄的语气变得不那么冷漠“师傅让我出来帮你,他说你要做的是会颠覆七国的事。
不过我实在想不通,一个毫无能力一无所知的女人,能有什么能耐改变天下的格局!”
楚启见他这么说自己的妹妹心里有些不悦“兄台有时候还真是不能小瞧女人的。
否则又兄台的心,又怎会被女子所赠的美玉给栓住呢”
凌霄听罢,有些不好意思的侧过身子,遮挡住玉。
蓝衣公子语气中带着笑意问楚启“你如何得知赠玉之人是女子?”
“我不仅知道是女子,我还知道是末邯的女子”楚启自信地看向凌霄。
凌霄一脸不悦“师兄,你这个朋友很不讨人喜欢!”
“末邯的女子?嗯,只要不是西戎的女子,我想师傅会答应的!”蓝衣公子难得开玩笑道。
“你也无聊!”说完凌霄便已经大步离去了。
几日后昌平府
自从齐蒙受伤后,就一直呆在昌平府养伤。
那日进宫本来是要向尚子政禀告在末邯的一些郡县的设立之事。
还有末邯王自杀末邯王室消失之谜,却不想遇到楚苏被绑架,这一躺竟然已经整整四日了。
一见他醒了,楚苏心总算轻松了,她激动不已“你终于醒了,你知不知道你快吓死我了”
齐蒙微笑安慰道“我这不是好好的嘛”
刚进门的楚启与蕊儿见到两人有说有笑,楚启有些不约直接上前一把将妹妹拉开。
双手重叠礼貌地对齐蒙行了一个礼“多谢齐兄救了舍妹”
齐蒙伸手道“楚兄不必如此,这是齐蒙该做的!”
楚启一听,瞥一眼自家的妹子故意问“何为该做之事?
舍妹一与齐兄并无特殊关系。
二与齐兄只有过几面之缘。
三与齐兄有身份差距。
齐兄是西戎的将军,舍妹虽是南楚的公主,在这儿却也算是西戎的人质,为了一个人质,以命相救实属不值得。”
楚苏听到这儿就有些不开心了,怎么说得好像自己配不上他一样“哥~说什么呢!?”
齐蒙略觉得有些奇怪,哪有哥哥这么说自己妹妹的。
齐蒙双手重叠回礼道:“楚兄有所不知,公主聪明睿智又有情有义。
那日若不是公主不愿离去,反而持剑护住齐蒙,齐蒙早就被歹人所害,这份恩情我实在难以还清”
楚启一听到这儿心情大好“如此甚好啊!如果实在还不清,不还也可”
“不若你我结为异性兄弟,一当还恩二……”
楚启看向楚苏“二我这妹妹也多得一哥哥如何?”
“这?”齐蒙看向楚苏,楚苏忙眨眼示意不要。
楚启忙挡在楚苏面前“怎么齐兄看不起在下?”
“不敢,既然如此那便依楚兄所言”
楚启伸出手掌想要与他击掌为盟“君子一言”
齐蒙伸出手欲与之击掌“驷马难追!”
眼看就要他们两掌就要拍上的时候楚苏一把抓住他们手“等等!”
“怎么了?”楚启与齐蒙不解地看向楚苏。
楚苏有些犹豫道“你们结拜了要如何称呼对方啊?况且你们同朝为官,若是……
若是被人误会为结党营私就不好了,还有你们一个为王上的大将军,一个为王上的昌平君……
结拜这种事难道不该先问过王上吗?”
听到这儿齐蒙收回手神情有些严肃“丫头说得对,楚兄与我两人一个除外一个平内。
都手握重兵此事若是被有心之人添油加醋,就不好了。”
况且楚兄虽贵为昌平君,却也是南楚的长公子子,不能让人抓住把柄害了他。
“这……”楚启也有些犹豫了,本来想着与齐蒙结为异性兄弟,便给苏儿多一层保护。
可却没想这么多,苏儿说的不无道理,两个手握重兵的人结为异性兄弟。
王上肯定会心生疑虑,况且自己毕竟是南楚人,若是有人以自己的身份做文章,那齐蒙必将受到牵连。
“所以这结拜就算了吧”楚苏微笑着安抚两人。
若是齐蒙与自己的哥哥结为兄弟,那自己不就成了齐蒙的妹妹了?她可不想做他妹妹。
“既然如此那便作罢,不过启诚心将齐将军当做兄弟”楚启再次双手重叠行礼。
齐蒙忙回礼“蒙亦然如是,你我二人虽不能结拜为异性兄弟,却诚比异性兄弟”
楚启看了看齐蒙的道“你的伤还需要多加休息。
前些日子我已经将你受伤之事禀告给了王上,王上特派了御医给你治伤,还让你多加休息”
“多谢”
“你刚醒也不可多动,我们就不打扰你休息了”
“恭送”
“好生休息”说完楚启一把拉着妹妹离开,楚苏忙回头看向齐蒙,齐蒙微笑着看着楚苏离去。
出了房门,走了较远一段路楚苏挣扎着“哥……哥……你干什么啊”
楚启一脸严肃道“屋里有蕊儿就行了,你还是别打扰人家休息了”
“我哪有打扰啊,我就是……就是……就是陪他说说话而已嘛”楚苏有些心虚,不去看自己的哥哥。
“你别以为我不知你在想什么,不想让他跟我结拜,不想让他做你义兄?
还不是想让他给你做如意郎君?”楚启低头看向自己的妹妹那张红脸取笑道。
楚苏的脸刷的一下就红了“哥~胡说什么呢!我………
我只是不想你们俩出事而已,朝堂上风云莫测的谁知道你们会不会被当成结党营私啊。
再说了我这是为你着想你反而还怀疑我了”说着楚苏故作生气的坐在长廊两旁短栏杆上。
楚启见她是真生气了忙赔礼笑道“是哥想错了,误会你了,别生哥的气了”
说着楚启叹息的坐在了楚苏的身旁,试探性地问道“苏儿你觉得齐蒙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啊?”楚苏故作不知,眼神躲闪,有些害羞,手指轻轻绕着自己的衣袖。
“你知道我在问什么”楚启认真的看向妹妹。
楚苏娇羞的低着头轻绕着自己的衣袖,语气有几分撒娇的意味“这种事情…让人家一个女儿家怎么说嘛”
楚启叹口气“那你这是对他动心了?”
楚苏绕着衣袖的手松开了,她的语气温柔而带着些许感动“长这么大,从来没有人会那么不顾自己的性命为我挡刀。
以前不管是在南楚王宫也好,在蜀府也罢,除了母后从来没有人那么在意过我。
在王宫里那些公子公主根本不会跟我玩儿,就连宫女也不敢跟我多说一句话。
哥你知道吗?有一次宫里来了比我大不了几岁的姐姐,她可漂亮了就是因为我对她笑,和她多说了几句话,她就被带走了。
从那以后我就再也没在宫里看到过她,我不知道父王这是在意我还是不在意我。
我想他应该是不在乎的,否则他怎么会把我送到蜀府这么多年不管不问。”
“苏儿”楚启有些心疼地看向自己的妹妹。
楚苏的眼睛里满是孤独和害怕“蜀府的人除了大祭司,一个个都是活死人。
他们从来不摘掉面纱,也从来不会说话,更不会哭不会笑。
每当天一黑,整个蜀府不会有一丝光亮,安静的可怕,就好像整个世界都死了。
他们就像鬼魅,提着没有光的灯笼在蜀府里行走。
这些年来我一直都在做着一个噩梦,那是一扇门,我一打开就能看见一个手持长剑的男人逆光背对我站在台阶的尽头最高的地方。
在台阶的两边是如山的白骨,台阶上流出了好多血,它们就像熔浆一样向我流来,灼烧着我的双脚。
那个人手持长剑,他一步一步地走了下来,他要杀我!哥他要杀我………”
说着楚苏激动恐惧地抓着楚启的手眸中含着泪花“哥我有时候真的好害怕,我怕一睡着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就跟蜀府的黑夜一样深得不见底,好像永远都没有尽头,被关在那扇门里,永远出不去!”
楚启心疼抱着楚苏“不会的!哥哥在,哥不会让你受伤,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的,以后再也不会做那种梦了”
“那天我一睁开眼睛就看到齐蒙为我挡刀,而我竟然在前一刻还刺伤了他。
他却一点儿也不在意,还不顾自己的安危,让我离开,从来没有一个人这么护过我”
“所以,你便对他动心了?”
“动心?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想让他陪着我,只有跟他待在一起的时候,我才会觉得安心才会觉得不那么孤独。”
楚启轻拍了拍楚苏肩膀,有些担忧“那……尚公子呢?你对他……”
一听到那个登徒子,楚苏便离开楚启的怀抱“别提这个人,我讨厌他!”
“怎么了?”
楚苏一想起那日在御花园没内的强吻就觉得气恼冷声道:“他老是欺负我!以后我再也不会进宫!”
楚启取笑道“再也不进宫?这倒有些奇怪,前些日子你不是还每天都去的吗?”
“那是以前,现在我一点儿也不想跟他做朋友了”察觉到自己说漏了什么,楚苏忙捂住自己的嘴。
“朋友?苏儿我早就告诉过你,尚公子是你最不能接触的人,你怎么……”
“哎呀,哥~总之我以后不会再进宫了!也不会再跟他有什么接触了。”
“那太姑奶奶你不去陪了?”
“也不一定要每天陪啊,我可不想让太姑奶奶嫌我烦”
楚启松了口气“这样也好”楚启的语气有些无奈“自从太后被送走,各种传言四起。
信候被处以九洲极刑,就连祖上也被挖坟鞭尸,那两个两婴孩被杀丢之喂狗。
这段时间前前后后,去为太后求情规劝王上的便有二十七人之多,他们无一例外都成了刀下亡魂!现在阳里隐约有传言说王上堪比暴君高阳桀”
听到这儿楚苏心有余悸,规劝之人全部被杀了!他的行为还真是狂妄乖戾!楚苏想起了自己规劝子政时的情景,这么看来子政没有杀她,倒成了她的运气了。
思索了一下,楚苏对楚启道“哥,我想到了一个办法”
“你又想干什么?”
楚苏小声的在楚启的耳边说着些什么,楚启刚听完就果断拒绝“不可!王上与太后的事你不插手”
“我才不会管他的事,只是知道你在担心他,我才给你出这个主意的,用不用你自己看着办,再说了我只是让他认清楚事实。”楚苏道。
“若有这么一人,那便是茅焦了”
“那你让他试一试我的法子?”楚苏忙道。
看到妹妹为子政的事如此上心,楚启有些怀疑“你真的不喜欢尚公子?”
“哥,人家刚刚不是跟你说了嘛,我跟他没有什么关系,以前若有,那以后也不会有了,就当这是身为朋友帮他做的最后一件事了。”
“好吧,哥这就去找茅焦”只要不是尚公子,只要那个人配的上苏儿,苏儿恰好喜欢,他都会答应。
王宫千层阁
子政盯着通往王宫的那条长巷,她已经好几日没有进宫了,莫不是上次真的太过了?
这事也不能全怪自己啊,母后的所作所为他要怎么去原谅?
就算他的内心给过母后希望,可是母后始终一次又一次的让他失望。
前有跟信繆苟且,后有赠兵符欲杀亲子,再有生下两个野种!
甚至为了信繆的两个野种不惜放弃太后的尊荣。
接着到了南陵宫居然还烧毁了父王的画像!如此冥顽不宁,水性杨花,恣意放荡,他如何能忍!
“王该回北殿了”高辅在一旁恭敬地提醒道。
子政看了看长巷子无奈地叹了口气“近日太祖母可还好?”
“回王,太祖后一切安好”
子政犹犹豫豫的问道“那……那昌平君可有去请安?”
“昌平君昨日到太祖后宫里陪太祖后说了会儿话便又离开了。”
子政沉默了片刻,就在这时一个公公急急忙忙的跑到子政面前“王大事不好了,大事不好了”
高辅语气有些严厉“何事如此慌张!”子政没有理会他,还是自顾自的看向长巷。
“王,南陵宫传来消息说太后病了,已经好几日了”
子政云淡风轻道“病了就请大夫!找孤做何事!”
“前前后后请了十多个大夫了,都说没办法”公公有些焦急的回复。
子政有些不耐烦地对跪在地上的太监吼道“那就让宫里的御医去!”
“奴才遵旨”说完公公就要退下。
就在这时子政的脑海里闪现出茅焦的规劝的话语“大王对信候用极刑,杀亲弟,把亲生母亲迁居异地,屠杀规劝你的人,您的做法比东夏暴君高阳桀还要暴虐。
现在天下人听说了这些事,您的声誉已经快要土崩瓦解了,再没有贤才愿意来西戎了,您的做法会招致祸患的!”
接着是楚苏的话“你真的想子欲养而亲不待!?她可是你的生母啊!”
想到这儿子政无奈的轻叹了一声他忙道“站住!”
公公忙转身跪下,子政沉默了片刻“准备准备,接太后回宫吧。”
母后再给你一次机会,最后一次!这一次你若还是如此让人失望,便别怪孩儿!
“起驾回北殿”说完子政大步朝北殿而去。
一日后一辆马车从南陵宫驶向王宫,马车里一个妇人面色憔悴咳嗽着“这是到哪儿了?”
“到阳里了太后,大约半个时辰就可以进宫了。”
“是吗?”太后的语气有些落寞,她对一旁的侍女道“把哀家那支木簪拿出来”
“是”侍女从一旁的首饰盒单独的一个抽屉里拿出了一支木头做的发簪。
太后拿过发簪,脑海里闪现,年轻的时候在大赵舞坊里跳舞的情形,那时她还是舞坊的头牌,卖艺不卖身。
在舞台正下面总有一个男子对着她微笑,后来男人对她说她的舞蹈很美,他只想让她给他一个人跳,她爱他愿意答应一切要求。
男人给她赎身,可他始终不愿意给她一个名分,她只是他府上的舞姬。
本以为自己会这样一辈子陪着他,却没想到一个叫奕任的公子看上了她,因为他是西戎的长公子所以她不得不嫁给他。
她在这个男人身上感受到了一种被爱的感觉,可是好景不长她与丈夫分离了。
等到再重逢的时候丈夫身旁出现了另一个身份尊贵的女人,而她又因为要学各种宫规不能陪他。
等她学会了所有的宫规以为要见到他的时候,他却突然驾崩了!
孤独与伤心折磨着她,她希望有一个人能陪着自己。
那个男人再次出现,她让他带自己出宫,他拒绝了,他说他爱她,可不能跟她在一起!
后来她发现了信繆,那个长得与丈夫有几分相似的男子,她尽一切能力的去对他好。
他亦是那般爱自己,为了这个男人她可以付出一切,哪怕是太后的尊荣。
可是她怎么也没有想到,那个男人会对她的亲生儿子下手!
这个时候她能怎么办?为了两个孩儿她只有什么都不做。
她知道这样会对不起政儿,可是她要保护自己的那两个孩儿啊!
前些日子她在南陵宫里打算去陪黄泉路上的孩儿的时候,那个男人出现了。
他一身侍卫装扮与她重忆往昔,他说他会守着她,他爱她一直未变过。
就是因为这个男人,她遇到了另一个男人,为了另一个男人她才犯下那些难以启齿的错!
就在这时突然马车停了,一个挑着橘子的男人拦住马车道“各位买些橘子吧”
“哪儿来的老头赶紧走开!”
“这可是边界上的赵橘,最是可口”那中年男子语气诚恳。
“赵橘?”太后有些意外,中年男子再次说道“赵橘无籽,橘香最诱人”
听到这儿太后的眼中溢满泪水“我……可否买一些?”
说完太后将木簪插到头上对身旁的宫女道“扶哀家起来”
宫女将太后扶起来,太后掀开帘子看向卖橘的中年男子。
男子对她微笑,包了很多橘子,走近递给她,太后见罢问道“吃了这橘可会一切安好?”
“卖橘人护这橘也护吃橘人”男子眼中尽是温柔与不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