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亦书闻言,就走过去站在了三皇子身后。
“三弟,莫非这是你从边疆带回的红颜知已?怎地一身宫女打扮?”
三皇子摆手道:“不是,此女叫南亦书,是我在父皇寝陵的封土堆里救出来的。”
“噢?”皇上眼中精光一闪,说道:“抬起头来。”
南亦书听的真切,就抬起了头,盯着皇上看。
眼前的皇上,乍一看没什么不同,只是衣着比较华贵。
但坐在那里,隐隐有一种气势在,看起来很随意,却又充满威严。
三皇子也有一种气势,但又不同于皇上的气势。
他身形挺拔,风姿刚健,双眉冷峻,有一股稳操胜券的自信。
南亦书还待看的真切些,皇上身后的太监呵斥道:“放肆,没人教你规距吗?低下头去。”
皇上淡淡说道:“无妨,走到朕面前来。”
南亦书“腾腾”两步走到皇上跟前。
那太监再次喝斥:“大胆!无礼!”
皇上并没在意,他微微一笑,向后问道:“居翰,是她吗?”
“回皇上,正是。”
三皇子有些奇怪:“皇上认得此女?”
那太监躬身道:“禀殿下,此乃先帝身边郑贵妃的贴身婢女,名唤南亦书。
“本该与先帝同葬,不知为何与三殿下在一起?”
皇上当然是认得南亦书的。
几个时辰之前,在先帝的寝陵前,南亦书向自己求饶的画面还未散去。
到现在为止,南亦书那悲怆凄厉的求饶声还在耳边回荡,皇上怎能忘得了?
“难道是天意吗?”
但这是不应该发生的意外,所以皇上还是要拿出姿态的。
他冷冷的对那太监说:“张公公。”
“老奴在。”
“速速查明为何有人遗漏在外?”
“遵旨,老奴要请这位南姑娘到偏殿问话,请皇上和三殿下应允。”
三皇子虽不置可否,但面露难色。
他是怕南亦书受胁迫说出什么不好的话来,再招来祸害。
自己既然想要救她,就要救彻底。
皇上淡淡一笑道:“就在这问吧,云琪还能做个补充。”
“老奴遵命。”
张公公转头道:“请南姑娘详细说来,你是如何逃出地宫的?”
南亦书对穿越前的事一无所知,她只能回答:“我不知道。”
“那狂风暴雨之时,你在何处?”
“我也不知道。”
“雨过天晴之后呢,你又在何处?”
“我更不知道。”
张公公面有不悦,他冷着脸问:“南姑娘怎可如此搪塞敷衍、戏耍于人?
“莫非不知朝廷有仁义之德,更有雷霆之威?
“姑娘如此此轻视朝廷和皇上,是要逼咱家动用非常手段吗?”
“张公公”,三皇子道。
“老奴在。”
“我去祭拜父皇,见她昏迷在封土堆上,就把她救了起来。或许,她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你能不能先去询问其它人等?再来佐证。”
那太监看了皇上一眼,然后说道:“老奴明白,那老奴就不再问南姑娘了。”
三皇子又道:“皇上,父皇何故重启殉葬之制?”
皇上略一沉吟,缓缓说道:“你我儿臣,岂可枉猜父皇圣意?”
“但这殉葬的南姑娘我已经救了,该当如何?”
皇上思量半晌:“还是去请太后懿旨吧!”
正在这时,有内侍进来传话:“太后请皇上和三殿下去慈宁殿相见。”
皇上说:“知道了!”
“太后特别交待,让三殿下带来的宫女一同前去。”
皇上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道:“你去回禀太后,我们随后就到。”
张公公躬身问道:“皇上,起驾吗?”
“起驾吧。”
张公公高声唱诺道:“摆驾慈宁殿!”
出了南书房,皇上就坐上了暖辇。
众人跟在后面,一路朝慈宁殿而去。
南亦书悬着的那颗心又提了起来。
每去一个地方,自己的命运都有不可预知的变化。
这种变化,其实只在于太后或是皇上的一念之间。
南书房到慈宁殿的路途说远不远,说近不近。
饶是这样,南亦书还是走出了汗。
慈宁殿的宫女告诉皇上:太后在暖阁里。
皇上微微颌道,径自朝慈宁殿后面走。
来到第二重院子,南亦书看到西边厢房的窗户和门上都挂着厚厚的门帘。
“这肯定就是暖阁了”,南亦书正想着,皇上已经率先走了进去。
三皇子在门外自然的停住了脚步。
南亦书一时没收住脚,一直闯到门口,却被侍卫拦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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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正在暖阁里侍弄她的花花草草,皇上请了安。
暖阁里有点热,皇上脱下了披风,张公公上前接过,搭在衣桁上。
太后吩咐说:“去把西膳房给我炖的桔皮汤盛一碗给皇上。”
侍女应声而去。
太后又说:“这冬天呀,就要多喝桔皮汤,暖身暖胃,对身体好!”
皇上点头应诺。
不一会,侍女端来了桔皮汤。
皇上坐下喝了两口,然后放下碗,欲言又止。
太后瞥眼看了看皇上,说道:“皇上眉心低垂,面带愁容,是碰到为难的事了吧?”
皇上略略沉吟着说:“太后,孙儿有一事不知道该如何处理,今个是特来听您的教诲的。”
太后放下手中的东西,走到皇上对面坐下,盯着皇上,轻声问:“是为云琪的事吧?”
皇上心中一懔,眼中精光一闪。
他站起身来,垂首恭谨道:“正是此事,孙儿正在为此烦恼。”
“你们聊过了?”
“聊过了。”
“边疆的事呢?”
“云琪说他回来之前已安排妥当。”
太后沉吟片刻,又问:“你想如何处置?”
皇上试探着说:“太后严旨云琪守护边疆,无旨不准回京,现在云琪私自回来,这是抗旨......”
皇上说到这里,顿了顿。
太后没有任何表情,手里的活没停,也没说话。
“按律......”皇上又顿了顿,才继续说道:“按律当斩。”
太后叹口气,好像有些失望,又有些责怪的说:“皇上,云琪可是你的亲弟弟呀!”
皇上赶紧拱手道:“律法虽如此,但云琪罪不至死,孙儿左右为难,特来请太后教诲。”
太后摇了摇头,柔声说:“你要记住,国家法度之外,不外乎人情。
“云琪千里奔丧,是为孝,孝心也是善心。
“善心,正是祖宗制定律法的初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