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政党重新洗牌,局势又开始动荡不安。老秦让他们尽量别出去,施一昂也就心安理得地在分社过逍遥日子。每天吃着柳吾做的饭,没事儿看看他和徐安闹别扭,日子舒坦极了。平时一闲下来做就打群视频,跟廖珂一起听展秋讲娱乐圈八卦,也时不时想起沈宜,但不会想太久。
一周过去,仍是没什么大动静,施一昂打算去南部给廖珂摘点樱桃,趁着傍晚给施一昂送物资的飞机要来,给他们都装点回去,主要是这边儿也没什么额外的特产。廖珂说这次送的东西会让他惊喜,施一昂也懒得猜他究竟带了什么稀奇古怪的玩意儿。
施一昂打算走着去翻译家,也懒得麻烦人还专门开车过来,反正离分社也就两条街。刚转过街角口鼻就被人从背后捂住,施一昂下意识屏住呼吸,但还是吸入了气体。
施一昂醒来已经下午,周身被绑在椅子上,不经想自己是不是和樱桃有仇啊,每次去摘都碰不上什么好事儿。仔细打量了一下四周,施一昂差点儿气笑了,还是上回绑他那栋楼。幸好没带翻译,不然又得连累人家一次。
可能装了监控,施一昂醒了没多久就有人来守着他,看徽章是新政党的人。施一昂想跟守着他那人要点儿水,但也不知道人听不听得懂英文,就算了。一天没吃饭,胃痛的老毛病开始密密麻麻地折磨施一昂。到了二半夜,施一昂已经快痛昏过去。楼道传来声响,终于来人了。
看到人,施一昂清醒不少,还是上回那批人,甚至还有沈宜的司机。上回那个把他推下楼的人看到施一昂,冲过来一把抓起施一昂的头发,迫使他仰头。
怒急了说:“Youreallydida*****job!”
施一昂面带微笑地回了句ofcourse。那头子听了把施一昂的头狠狠一松,甩了两个巴掌把人掀翻在地。开始人连着凳子拳打脚踢,施一昂蜷缩在地上,只想着能不能别踢胃了,真的很疼。打了多久,施一昂不记得了,只记得中途那头子停下来打了个电话,手下外放给他拿着,他继续打施一昂。
电话接通,是沈宜的声音。头子问:“ Yourdogdoesn’tgiveashit?”
只听那人依然用清冷的声音回:“Withyourdisposal。”随后挂断了电话。那头子听了更生气,打得更用力。
施一昂从那人开口就开始发懵,听完沈宜的回答,渐渐松开了护着自己力道,也不反抗,任凭他打。
头顶的灯泡晃了很久,水泥地被染上了颜色。
施一昂想昏过去,但总会被抓着头撞醒。痛啊,真的好痛。比他妈在海边扔下他那天还痛,比沈宜的欺骗隐瞒还痛。
到后面施一昂记不清发生什么事了,只记得廖珂和穆沉出现了,只记得被拖着走了,只记得一颗子弹穿过了他的胸膛,整个世界再不见一点声音。
老秦写了一篇报道,中东地区最新消息。凌晨新旧政党发生小规模冲突,一名分社记者不慎遇害,并遭受了长达四小时折磨。此前该名记者曾揭发新政党上任后种种劣行。
沈宜看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刚加完班。坐在办公椅里,看着这十几个字,心脏突然一抽一抽疼。伸手用力揉了揉左胸,那股郁结还是化不开。
那个人,怎么会就死了呢。
深吸了一口气,冷静下来,拿出手机给杨正打电话,“施一昂怎么回事儿?”
“老板,埃森没想要他命,只是想给个教训。”杨正想了想还是如实说了,“穆总突然带着私人雇佣兵冲进来,埃森人少就挟持施一昂走,上车前可能气不过,就给了施一昂一枪。”
“他打电话的时候施一昂就在他手上了?”沈宜语气不好地问。
“是。”
沈宜挂了电话,望着窗外,人没了就没了吧,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人不是吗。
回到家已经是夜里一点了,沈宜脱了西装外套躺在沙发上,对面是玻璃房,月光很亮,把它照的一览无遗,像极了某天披在青年身上的暖阳。从下午一直开会到深夜,沈宜滴水未进,胃又开始隐隐作痛。沈宜摇了摇头,想把那人甩开。
于是撑起身,去厨房倒热水喝。打开橱柜找蜂蜜,突然看到两罐深红色的果酱,是用施一昂寄回来的樱桃做的。那天沈宜收到樱桃后,就随手带回来仍在冰箱,也没管。来做饭的阿姨看到樱桃要放坏了,觉得扔掉可惜,于是给做了果酱。当初阿姨还说这樱桃个个饱满红亮,看着就不便宜。
沈宜把果酱拿在手里摩挲,冷冰冰的,然后一把将两罐扔进了垃圾桶。有瓶碎了,果酱在白色垃圾桶显得愈发地红,像血一样。
沈宜上楼,路过一楼施一昂的房间,站在紧闭的房门前许久。这房间原来是放杂物的,后来施一昂要来就让人收拾出来。后来想想,沈宜给施一昂的好像都无足轻重和漫不经心。按下门把进去,窗帘一半拉着,床头柜上放着一本翻开的书,整个房间干净的一览无遗。记得施一昂离开这儿的那天说把他的东西都扔了吧,可是,除一本书外,哪还有什么他的东西。
沈宜回了自己房间,和衣睡下,但怎么都睡不着,于是起来坐在阳台抽烟,一根又一根。丝丝烟雾向上飘,连月色也遮住。努力不让自己去想一个死人,努力忽略心里那酸涩的感觉。沈宜知道自己不爱施一昂,才几个月的相处,哪儿来的爱。何况施一昂眼中的自己,都是他装出来的。可是,这人死了,自己怎么会有点难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