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颜说着,一头撞向厅内的罗马柱。
“颜颜!”
四面八方的慌乱声淹没了时然的听觉。
乔颜撞柱的动作又快又狠,让人根本反应不过来。
周淑娴惊叫出声时,乔颜俨然头破血流的晕倒在柱脚边。
“救护车,快叫救护车!”
妇人嘶哑着声音吼道,她祈求的看向时然:“然然……”
短短两个字,却轻易砸碎了时然好不容易构建起的对亲情的期待。
胸腔里酸酸涩涩,她无声扯了扯嘴角,勾出一抹自嘲的笑。
也是。
毕竟乔颜被他们养育了十多年,周淑娴会心疼乔颜,情理之中。
就算乔颜不来自残这一出,她也不会真的眼睁睁看着其去坐牢。
是她自己异想天开,还以为周淑娴会站在她这边。
身旁的宣顾看不下去,正欲上前的身形被时然拽住。
“我和她扯平了。”
时然淡淡出声,视线落在陆靳川身上:“你们走吧。”
男人冷肃的盯着她许久才移开,看着往时然边上越挨越紧的宣顾,眼神中流露出一丝讥嘲,他俯身抱起乔颜,阔步离去。
“哎,我家然然就是心肠太软,见不得别人掉眼泪,我能怎么办呢,我只能加倍小心的保护着了,然然你放心,我以后绝对不会做那种得寸进尺,叫你一让再让的缺德玩意儿!”
宣顾阴阳怪气的指桑骂槐。
在场的哪个不是人精?自然也听出了他的话外音。
乔天望黑着老脸,怄得险些吐出一口老血,但到底是他们理亏,如今多说半个字都是没脸。
周淑娴既伤怀又尴尬,几度欲言又止,眼框里包着一团热泪。
“时候不早,我和宣顾就不多打扰了。”
时然不去看她愧疚的脸,转身就走。
周淑娴慌忙拉住她,语无伦次道:“你刚落水,回去也是一个人,你留下来让妈照顾你好不好,这样妈心里也能好受一点。”
时然拒绝的话还没来得及出口,宣顾便笑呵呵挡在她前头,说话是半点不客气。
“还是别了,今天赶巧了我也在,才让这傻女人捡回一条命,我要是再留她一人,说不准等明儿个我来,尸体都凉透了。”
他说完也不管愣住的妇人,和她身旁气炸了的乔天望。
牵起时然的手大咧咧走出正厅。
当时然重新呼吸到外头新鲜的空气时,才觉得自己重新活过来了。
仰头深吸口气,倏地想到什么,她侧眸去看宣顾。
“你今天算是把乔家给彻底得罪了。”
本来是打算借她的名义和乔家交好。
如今倒好。
好没交成,恶倒是交的挺勤。
老实说,时然有些愧疚。
宣顾笑眯眯的挤过来,没脸没皮道:“所以你可得对我负责。”
时然噎了下,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
也是。
正主都不急,她瞎操个什么心。
“你呢,接下来打算怎么做?”
宣顾走在前头,双臂扣在脑后,回头看了她一眼,懒懒的问。
时然抿唇,被风吹散的厚重思绪又重新压在心头。
她要怎么做?
她能怎么做?
连命都赌上,去揭穿乔颜的伪装。
结果呢?
“你不想就此罢休的话,我可以帮你。”
宣顾停下脚步,琥珀色的瞳孔在夕阳下折射出一抹剔透的光。
时然胸口闷闷的,语气有些淡:“你打算怎么帮我?”
“别的不
好说,但缺德的事,还得看我。”
宣顾扬起长眉,迭丽的白面皮走调朝上,竟有种义薄云天的自豪感。
时然无语。
头一次见人自夸还自损八百的。
她摆摆手:“今天累了,改天再说。”
宣顾没再多言,只在将人送回公寓楼下时,不轻不重道。
“我的话一直有效,想好了来找我。”
时然没应声也没拒绝,在他略深沉的注视下进了单元楼。
每个人都有秘密。
她有,宣顾也有。
……
接下来的日子风平浪静。
期间周淑娴倒是来找过她几次,说要为她举办一场认亲宴,将她的身份正式宣告圈内。
时然点头答应。
对于乔家,她已经不再抱有多余的希冀。
但该是她的东西,她也绝对不会再忍让。
那天之后,所有人都默契的没再提起落水一事,时然难得有几天清闲日子。
转眼到了月末总结会,这也是宣顾上任瑞原医院院长后的第一个全院会议。
科室每到月末都会异常忙碌,时然成天脚不沾地的团团转,被工作占据的大脑也没空去想其他
。
尤其是在新入职的同事小乔口中得知,院长有意提升她为儿科副主任后,工作量达到了顶峰。
就连宣顾想见她一面,都只能在午饭时间的食堂里抓人。
“恭喜啊,时主任。”
男人双手插兜,一屁股坐在她旁边。
时然咽下饭,淡淡道:“你刚上任,就要提拔我当副主任,不怕院里说闲话?”
“我还怕闲话不够多呢。”
宣顾轻嗤一声,眉宇沾了少许不羁的痞气。
他支着脑袋,望着时然道:“最好闲话多到时主任不得不被道德绑架,和我假戏真做。”
时然夹菜的手一抖,片刻,又自然的夹起藕片放入碗中。
“现在不用演戏了,宣院长,我俩还是保持距离的好。”
宣顾撇撇嘴,没骨头似的倚在椅背上:“前几天还一起历经生死,现在就撇清关系,时然你真冷血。”
时然看着他,面无表情道:“是你看我历经生死。”
“一个意思。”宣顾眼底含笑,在她较真前,先发制人的转移话题。
“我今天来找你有正事,你师母的病情,我有个铤而走险的方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