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五万大军,从梧州出发,前往桂州,一路跋山涉水,即使最快,也要将近十几天的时间。
在这期间,他收到了来自永州的书信。
营帐中。
孟川向众将士说道:“童策那边传来消息,说是要死守永州,你们怎么看?”
蒙翼率先说道:“如果能在我们攻下桂州之前,他们能将永州守下去,那么,江长麟可真就是无根浮萍了。”
“这只是一种如果,现实是,他们现在没有什么兵力了,永州城只怕难以守下去。”
孟川将书信递给一名将士,让他们逐个查看。
而他则蹲在火炉旁,静待众人议论之声。
很快,便有人说道:“他们愿意死守,可是就靠一两万人,又能守得住几日?末将建议,还是安排他们撤兵吧,总好过全死在永州的强。”
另有人附和道:“只要我们能以最快的速度拿下桂州,然后合围江长麟,届时即使他拿下永州,也于事无补了。”
孟川点了点头。
他们说的都没错。
只可惜,他们的这种思维,就注定他们只能为将,不可为帅。
“蒙翼,你的意见呢?”孟川又问道。
他其实心中早就有了主意,之所以还要反复的向他们询问,主要还是想着锻炼他们一下。
蒙翼作揖道:“末将认为,不如继续向永州派遣援军,只是希望他们可以等到我们的援兵到来。”
“若是派遣援军到了永州城,届时永州已然落入江长麟的手中,又该如何是好?”有人提出质疑。
蒙翼担心的地方,就在此处。
随后,众将士便开始争吵起来。
有人说,提议让孟川下令,强行令童策撤军,以此来减少不必要的伤亡。
有人又说,一方面派出援兵,一方面猛攻桂州,双管齐下。
但不管是那种想法,都没有说到孟川心里去。
张博文似乎主意到了他那胸有成竹的模样,便开口笑道:“孟大人,你就莫要卖关子了,想来,你心里已经有了定计吧?”
孟川点了点头,说道:“双管齐下是个好办法,不过要虚实结合才行。”
顿了顿,他继续直言道:“蒙翼,本官给你五万人,前去佯攻桂州,记住,此去声势一定要浩大,要让桂州的守城军队知道,咱们去的兵力,是主力。”
“其余将领,跟随本官,以最快速度,赶往永州,与江长麟展开决战。”
闻声。
众人恍然大悟。
“不愧是孟大人,只要敌军相信,我们围攻桂州的军队,乃是主力部队,那么,江长麟那边定然投鼠忌器,顾虑桂州安危。不过,由此,他肯定会继续攻打永州,以图桂州与永州之间互为犄角之势,但是他万万没有想到,我们派到永州的军队,才是主力。”
“没错,江长麟若是知我们派遣援军过来,若是半路截杀我等,那么,倒是正中我等下怀了。”
“...”
众将士一脸欣喜。
孟川摆了摆手,吩咐道:“都下去准备吧,两个时辰后,分兵。”
佯攻桂州这事,军中所有将领,也就只有蒙翼能够做好。
......
容州城外两百里处。
漓水河畔。
江长昆麾下的残兵败将,便集结于此。
他心里很清楚,靠着眼前的十万甲士,根本就没机会光复江家往日荣耀。
只能说是苟延残喘而已。
但是。
活着,就已经是一件可望不可求的事情了。
正在吃着烤鱼的江长昆,独自坐在岸边,突然听到有斥候说,大营外,一名白衣少年,点名要见他。
几名士卒想要将其轰走,或者是干脆杀了,可到最后,都被他所击退。
白衣少年?
江长昆微微皱起眉头。
随后,营外便响起一道壮阔声音,“二哥,小弟长志,已备好酒菜,不知可否前来一叙?”
闻声,江长昆面色一喜。
江长志,可是家族里的炼武奇才啊!
倘若是得到他的帮助,那么南下之路,便不再崎岖坎坷了。
他顾不得许多,直接走出营外。
而江长志则盘腿坐在地面,身前有一张方桌,桌子上,摆满了上等酒菜。
见状,江长昆大笑道:“三弟,你何时回来的,怎么也不提前说一声,为兄好提前弄些美味佳肴,不至于让三弟你忙活了。”
他一屁股坐在江长志对面,看到自己杯子里已经倒满了酒水,便想也没想的一饮而尽。
江长志摇头道:“难道二哥此刻,还能吃上所谓的美味佳肴?”
闻声。
江长昆微微皱起眉头,“二哥虽然吃了败仗,但是,不至于连顿饭菜都请不起吧?”
“你将我们江家的祖宅都给丢了。”江长志面无表情道。
江长昆拿起桌子上的一个鸡腿,便大口啃了起来,吃了几口之后,才缓缓说道:“我们江家遭次重变,并不是为兄愿意看到的,事实上,为兄已经尽力了。但是眼下你回来了,为兄便有了地气,重新将咱们梧州城给夺回来!”
在他眼里看来,江长志能来到这里,显然是对当前的局势一清二楚。
至于梧州城能否夺回来,他心里也没底。
或者说,他觉着不可能。
只是,他想将对方不悦的情绪稳定下来。
谁知,江长志不高兴,根本就不是因为梧州城的事情。
他豁然起身,背对江长昆,面朝梧州城的方向看去,淡淡开口道:“二哥,你扪心自问,现在的江家,是你想要看到的吗?我指的是,孟川还未起兵来攻,我们江家有老祖坐镇的那段日子。”
闻声,江长昆皱皱眉头,“你什么意思?”
江长志怅然若失道:“你可知,当年我为何选择不告而别,云游四方?是因为,我想躲避那时的江家,我想从此以后,与江家再无任何瓜葛。”
江长昆冷声回应道:“那你为何这次又回来了?”
江长志直言道:“因为江流儿,是他让我回来,重整江家。若不是他,我是不会回来,也不愿过问江家的生死存亡。”
“江流儿?”
江长昆冷笑不止道:“若不是他,老祖岂会失踪?我们江家,又岂能沦落到今时今日的这般田地?”
“二哥,你错了。”
江长志转身与其对视,“你与老祖,大哥等人,都错了,是你们一手将江家带入了万劫不复的深渊,怪不得任何人。”
江长昆本想反驳,却听他又说道:“我也错了,我本以为,眼不见心不烦,足可以让我此生无忧无虑,但是,这种躲避,本身就是一种不负责,不作为。这一点儿,江流儿就比我要强,是他,让我醒悟,所以,我回来了。”
“你究竟想说什么?”江长昆有些不耐烦了。
话聊到这种地步,他岂能不明白,对方肯定是不会相助于自己了。
“我没什么想说的了,但是,我有一件想要做的事情。”
“什么事?”
闻声,江长志目光坚定,一字一句道:“送,二哥上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