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番情景看来,十分异常,不禁让人想起了孤儿寡母力撑危局的样子。
当苏柏深将这份异常告诉一旁的慕南矜时,他已经将手中的酒杯一饮而尽。
就如顾兰晴所说,他们意外地接收到了莫家的邀请函,也意外地来到了现场。
“阿衍,刚刚出去是不是偶遇美女了,怎么身上还一股香水味。”
苏柏深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对于女士的香水味,自是格外熟悉。
他现在在好友面前也不再拘着自己,毕竟今时不同往日,眼前这个人,瞧着像是换了个芯子,比之前更让他觉得安心。
慕南矜不说话,也没看场上神采奕奕的顾小姐,只是意兴阑珊地喝着酒。
“如你所说,我亦觉得这场典礼有些奇怪。”他淡淡道,不知为何,今晚的酒似乎更让人容易醉些。
他喝了一杯又一杯,那双深沉的眼睛也似染上了一层酒意,潋滟地让人移不开眼睛。
“不是吧,就算是旧情人的订婚典礼,你来就来了,也不能轻易喝醉吧。”
苏柏深的桃花眼闪过一丝深沉之意。
“无事,这酒不足以让我喝醉。”
他深邃的黑眸微微一闪,似笑非笑。
“再说,我不是他,这位顾大小姐也不是我的旧情人。
既无旧情,何来买醉之说 ”
男人英俊非凡的脸上清冷无温,双眸的潋滟之色一下子收敛了起来,眼神变得越发微妙。
“奥,我又忘了,你不是他。”
苏柏深这才将提
起的一口气放回心底,他陪着好友来顾大小姐的订婚宴,自然是担负着风险的。
慕南矜的病情并不稳定,喜怒变化无常,他可得时时刻刻担心着,不要出什么茬子才好。
“不过我瞧着这酒确实让人感到微醺,你也少喝点,等会说不定有好戏看。”
苏柏深提醒了慕南矜一句。
“顾莫两家都对这场典礼格外重视,连着空运过来的花都是引了温泉水,精心养着。
听闻莫夫人善于调香熏香,这城堡宴会大厅的每一处角落都被仔细熏过,这百年古堡原本的阴暗之气都被香味盖了下去。”
苏柏深是知情识趣之人,连忙转移了话题,却没有注意到好友微微一动的神情。
“确实好闻。”
慕南矜深深吸了一口,这香味对他来说似乎格外舒爽,莫夫人让人给每位宾客都送了熏香包,是莫夫人亲自研制的香料。
他不过轻轻一嗅,更觉香味浓郁。
月光如水,城堡门前车水马龙,前方一辆黑色卡宴绕过大门口喷泉,缓缓驶入。
一道熟悉高挑的身影快速下车,在夜色中穿梭。
顾颜欢看到莫云庭的时候,是松了一口气的,见他平安无事,她连日以来的担心,总算能放下一半。
莫云庭对着顾颜欢眼光躲闪,只是盯着莫夫人,莫夫人思子心切,连忙拉着儿子,低头吩咐了两句。
莫云庭这才站到顾颜欢身边,两人用眼神达成一致,所有的宾客都到场了,此事
容不得更改。
诸事等到典礼结束后他们再解决,于是两人又收拾起“真切的笑意”,穿梭在众多宾客之中。
两人手挽手,男主角高大俊美,温润如玉,女主角娇媚绝色,优雅动人,怎么看都是一对璧人。
订婚典礼的仪式很简单,只是到敬酒的环节,顾颜欢却要挽着莫云庭的手走过半个会场。
毕竟来参加典礼的,有顾氏和莫氏的合作伙伴,也有他们的诸多长辈。
只是在走到一个熟悉身影面前时,顾颜欢那定格一晚上的笑容有微微的停滞,莫云庭只需望她一眼,就知道对面是谁。
也只有那个人才能才能让临危不乱的顾小姐露出这样的神情。
不过他也没想到,母亲会请慕氏的人来,他更没想到的是,母亲听了他要退婚的时候会那样将他困起来。
莫云庭笑意微敛,轻轻扶了一下顾颜欢,顾颜欢笑容不变,随着他的脚步走过去。
苏柏深那双勾人的桃花眼紧紧注视着眼前的一双璧人,张扬地笑道,“都说抹莫公子和顾小姐感情深厚,是佳偶天成的一双璧人,今日一见才知所言非虚。
这情意深浅果真不同。
情深的如此亲昵,情浅的随处可弃,竟是常理了。”
他竟也丝毫不顾忌,意有所指。
“苏总和晚君也是情谊深厚,须知缘分两字妙不可言,有缘无分才会铭记终生,小颜与我却是心意相通,才有今日之果。”
苏柏深笑意深深,只是抬
起酒杯碰杯道,“那就祝莫公子和顾大小姐百年好合,事事顺心了。”
“多谢,招待不周,还请多多见谅。”
两人正你来我往地假意寒暄着,目光都没有看向身边气氛诡异的两个人。
顾颜欢面色沉静如水,眼神却有一丝恍惚,慕南矜神情悠然,冷然的眉目凝着一抹疏离之色。
莫云庭和苏柏深寒暄过后就拉着顾颜欢扬长而去,他们都默契地避过了和慕南矜的应酬,慕南矜也好似没有看到一身礼服的顾颜欢,只是摇着杯中的酒,神色自若。
“有些醉了,先回了。”
莫家给每位客人都准备了城堡的房间,明天愿意入住高档酒店的,自可随车前去。
今晚他们总归要留宿的。
再说他们也另有原因必须留下。
这铁板一块的莫氏,似乎也不是那么无隙可乘。
“好吧,你注意些,找人带路,别进错房间了。”苏柏深笑道。
酒过三巡,热闹的典礼已经轰轰烈烈地过了一大半,众多宾客也喝得半醉,俱都被服务生引着回了房间。
顾颜欢这些天为找莫云庭劳心劳力,未得安眠,一天的行程下来,已经疲惫不堪,她唯一庆幸的是,没把洛洛潇潇带来受罪。
敬过一轮酒后,她就想找借口回去休息,和好友们解释清楚后再行处置。
只是不知是否这酒喝得过于多了,今晚的酒也非同一般,她连闻着莫夫人为她准备的香料都脑袋昏沉,神色疲惫。
莫云庭
见她如此模样,知她身体孱弱,就让她先行离场,众多的宾客走得走,散的散,她也可以先回去休息了。
其他的事,等明天再处理。
顾颜欢脑袋昏沉,本来被人扶着要回休息室的包房,却听到耳边一道声音悠悠说,包厢里太嘈杂,颜大夫人吩咐先带她去收拾好的房间休息。
顾家人和颜家人都被这栋高耸的古堡最高的一层,顾颜欢更是有着特别收拾的房间,只是她此时察觉到了身体不适,只听到眼前人的嘴唇一张一合,便点了点头。
她头痛欲裂,眼前也越来越模糊,耳边的声音也渐渐抽离,一切都那么让人不适。
等她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到了一个黑漆漆的房间了,月光如水,照到一处微弱的光线。
那是一双干净漂亮的手,手指修长,骨节分明,带着令人心动的魔力。
顾颜欢四肢无力,沉年的旧疾夹着着记忆里的痛苦画面一次次打压着她的神经。
她只是注视着那双手定格了几秒钟,才沿着胳膊,一路往上移,然后那张颠倒众生、惊为天人的面孔就跃入了她的眼底。
还是熟悉的面容,熟悉的人。
顾颜欢却能从越发模糊的意识里敏锐发现眼前人的不同。
素来冷静淡漠的他,此事眼尾染上了一抹桃花色,隐隐的浮动在他精致如画的眉宇之间。
不对劲,眼前的一切都不对劲。
顾颜欢掐着自己的胳膊,用力地想让自己清醒,她虽然
不是千杯不醉,但是也不可能因为几杯酒就引发旧疾,身体无力四肢松软到这个地步。
再者,她明明是应该被送往自己的房间或是厢房,为何会在这个,还对上他?
他们这幅样子要是让其他人看见,要如何是好。
顾颜欢努力地开口,想说话,却只能发出沙哑的声音,她想站起身来,却发现仅有的意志指挥不了手脚。
眼前之人的异样越来越明显,发红的眼角,眼中的yu色,熟悉的神情,慢慢和几年前惨痛的那一夜重合。
那些痛苦难忘的记忆再一次席卷而来。
难道又一次要重蹈覆辙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