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敢相信,这么多年从无败绩,在在生死场里熬过来的慕南矜会受这么严重的伤,但确实只差一点,他就要救不回来了。
章医生是当年竹溪先生最出色的弟子之一,从医数十年,在精神领域治疗和外伤都是一顶一的出色,这次要是没有他,只怕……
他们不敢深想,也无法确定他到底遭遇了什么,唯一能判断他可能出事原因的东西,只有他一直紧紧抓在手中的那个蓝宝石袖口。
他们都清楚这是谁送的。
因为慕南矜亲口说过,这是他收过的最好的礼物。
这些日子,慕南矜变了许多,以前的他虽然沉默寡言,但是现在的他眼里都是生人勿进的冷漠,连他们这些人都要冻伤了。
房间内,睡的昏昏沉沉的慕南矜睁开眼睛,看着眼前的章医生,眼里里闪过淡漠的寒光。
长达5小时的催眠,此时的他几乎想起了这些时日的前因后果。
原本记忆一片空白的他,突然对于这几年的遭遇,突然有了一种近乎嘲讽的心情。
还真的是出乎意料啊。
他那么聪明的人。
也会被一个女人骗的团团转。
一颗痴心错付。
甚至有了不愿求生的念头。
他是个懦弱的痴情人,万般求不得后,只得把他这个无情人推了出来。
他喜欢的那个女子,如今在他的印象里却渐渐模糊。
只剩下一个美丽而朦胧的影子。
“阿深呢?”
他扶了扶头疼不已的额头,向一边的章医
生问道,环视四周,这里只有他和章远两个人。
章医生则是一直古怪地盯着他看,眼神神秘莫测,“您没事吧?”
男人睁着一双寒光四射的眸子,唇角勾起一抹淡漠的弧度,“没事,有你的医术在,我能出什么事。”
章远有些怔住,像慕南矜这种精神力强大的病人是很难将病情控制的。
“你醒了。”
苏柏深收到慕南矜醒来的消息后,急忙抛下一切赶过来。
“没事吧,这次昏迷太久了。”
他关切地问着眼前人,却被他淡漠深邃的眸光看得一怔,眼前人的姿态和神情让他感到陌生又熟悉。
他的容貌一如从前,俊美无双,出尘绝世,只是那苍白的容色和那冰冷的眸光,让人感觉不到一丝温和和舒适。
“好久不见啊,阿深。”
眼前人看着苏柏深,静静道。
他的神态平静而疏离,毫无波动。
但苏柏深和其他人却有些不可思议地观察着他,这样的异样已经许久未曾出现了,事情再向一个最坏的结果发展。
“你……你是,你是阿衍啊?”
苏柏深努力压制住狂跳的心,有些忐忑地问道。
不可能,这绝不可能?
他的病情在半年前就已经有了定论,按理说不应该啊?
接着,他就听到了那句再肯定不过的回答:“对。”
“阿衍,你是阿衍,你想起了什么?
是谁把你伤成这样的?”
众人的心也随着苏柏深的问题一下子又提了起来。
“该想起的都
记起来了。”
坐在床上的男人声音低哑,沉沉的,却夹在着一份深厚的恨意。
“不该想起来的,也都想起来了。”
众人一骇,果然如此。
“至于是谁打伤的我,我想,应该和这个袖口有关。”
苏柏深顺着他的眼神望去,正好看到放在旁边桌上的礼物。
一个蓝宝石袖口。
盒子的底部放着一块绣了双株玫瑰的丝帕。
送帕子和袖扣的人是谁。
他们都清清楚楚。
苏柏深想起记忆里那个高傲又决绝的女人,想起她今日公布的婚讯,风光恣意的情景,再和眼前重伤濒危的好友一比。
他紧紧地握住了拳头。
回来也好,阿衍回来了,无论做什么,都会比阿矜更果决,更不会让自己受伤。
他们,不能再继续这样被动下去了。
最起码,不能眼睁睁地看着顾氏和莫氏这样大张旗鼓地联姻,然后形成坚不可摧的关系。
那一晚,苏柏深把所有人都叫了出去,自己一个人守着刚刚醒来的人,他将这些时日发生的事情理清理顺,一丝不差地告诉了他。
两人讨论分享,似是为顾莫两家的联姻送出了一份大礼。
简昕在外面守着,偶尔听到的一点谈话内容就让他心惊胆颤,全身上下都笼罩着深深的寒意。
在慕南矜醒来的第二天,看到庄明薇发来的短信的时候,慕南矜刚刚吃完了一碗没有多少米粒的小米粥。
他身上的病症一发,连带着虚弱的身体一起受累,胃
病也不过是其中最薄弱的一环。
在两天内连续用止痛药把疼痛压下去以后,被他折磨的不堪重负的可怜的肠胃终于给了他脸色看。
一次午饭后没有及时休息,而是在病床上处理公司事务,却也冷不防的喷了一大口血出来,惹得医生急忙给他安排了检查。
胃镜检查以后,医生警告他如果还想要这个胃的话,最好住院半个月调养生息。
急性胃出血加上止痛药的刺激,他这大半个月都只能喝小米粥度日了。
慕南矜看完了庄明薇发过来的信息后,没什么大的反应,只是微微一笑,接着把手机放在了床头柜上,拉过被子躺在床上开始睡觉。
所以当庄明薇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他躺在床上苍白得没有血色的嘴唇和他明显瘦削下来的脸庞。
她的心感觉像是被一只手轻轻地捏住了,有点心疼的发慌,她小心翼翼的走过去,站在一旁看着慕南矜憔悴的样子。
他憔悴的可怜。
这样俊美卓然的男子,一旦倒了下去,变得病弱不堪,就足以让人心疼。
更何况,这还是她执念了许多年的人。
虽然她这些时日已经在慢慢试着将执念放下,刻意寻找机会离他越来越远。
可是在得知那样的消息后,在看到这张让她朝思暮想的容颜时,那颗自以为坚不可摧的心,又再一次动摇不已。
许巍正在守夜,看着庄明薇站在床边一副心疼的不行的模样,微微笑了一
下。
走过来低声道:“boss可能刚吃完药睡了,还是不要打扰他,我们先下去吧。”
庄明薇恋恋不舍地看了一眼,正要转身离去,却听到身后的一个声音。
“不必,我已经醒了。”
两人大吃一惊,齐齐转身,正对上那双清明的眼睛。
“许秘书先出去吧,庄秘书留下,我有事问你。”
慕南矜拿起桌面的文件,冷然吩咐道。
他皮肤本来就白,此刻更是白得透明,穿着病服坐在那儿,是一种病弱的清隽的俊美,别有另一番味道。
“慕总您这些日子可好了一些?”
庄明薇静静坐在椅子上,手指不住地绕在一起,小心翼翼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