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谦看着顾颜欢远去的背影,攒在心中许多年的恨与妒像烈火一样熊熊燃烧着。
他有种直觉,除去这一次,她不会再来探视她了,她会如她所说的那样,断绝他和外界的一切联系,让他在绝望与颓废中忏悔罪孽。
一股怒火涌上心头,他冲着那个背影大喊:“你以为你真的赢了吗?你永远也不会知道等着你的到底是什么?
坐在那个位置上的人是注定被诅咒的,终有一天,你会被最信任最亲近的人背叛,会被无上的权势吞噬,走到最后会一无所有,这是注定的命运,你挣脱不开的!
除了一个我,还会有更多人挡住你身前,让你真相越来越远,越来越远!”
顾颜欢的脚步顿住,却没有回头。
“奥?是吗?
我等着,等着你背后的人,不管是谁,不论有什么阴谋,我都会一一碾碎。
我的好三叔,你还是好好地待在这里,等着他们来和你团聚吧。”
顾颜欢走出警局,一眼就看到了站在警局外的英俊男子,他和顾谦面容有三分相似,温和英俊,寒风中却站得笔直坚挺,见到顾颜欢只是温温一笑。
这是顾季延,顾谦唯一的儿子,顾颜欢的堂哥,也是多亏了他,顾颜欢才能掌握更多的确实证据。
“真的不进去吗?”
“不去了。”
顾季延深深地看了一眼她,转身离去。
“三天后,我出国,到时候不要来送我,以后就当顾家没有我这个人吧 。”
男子的声音消散在风中。
在走到看不见的地方,掏出手机发了一条短信,任务完成。
顾颜欢答应过他,事成之后送他出国,此后和顾家再无干系。
有些人孜孜以求的,却并非是所有人都想要拥有的,与其握着不放手,不如洒脱地离去。
“你这位堂哥,还真的有趣。”
站在顾颜欢身边的莫云庭微微笑着,他难得开口称赞一个人,顾颜欢点头,确实有趣。
当初她搜集顾谦的罪行之时,迫切需要一个能够刺穿他伪装和罪行的亲近之人。
但是顾谦筹谋多年,事事小心,很难有入手点,就在此时顾季延主动找上了她,和她达成交易。
他呈上多年搜集的顾谦罪行的证据,要揭发顾谦的罪证,为母报仇。
他唯一的要求是夺回顾谦从他母亲那里取得的所有剩余利益,并且和顾家断绝一切联系。
顾颜欢答应了。
她知道这位堂兄其实并非好对付之人,他能如此是非分明,并察觉到她的行动,就并不是家族中许多酒囊饭袋可比的。
她不想留下这样一个对手,也不想刻意为难他,不如放他离去。
冷风吹的顾颜欢微微有些颤抖,被裹挟着的头疼加剧,她扶额,身子欲坠不坠,美尼尔氏综合症又发作了。
莫云庭察觉到她的不对劲,他从席秘书那里得知她今天要来警局,想到有些事要问她,于是也跟来了。
面前人面色苍白,一丝血色也无,精致的面容恍然有了楚楚可怜之态,她穿的并不单薄,身子却依旧摇摇欲坠。
莫云庭脱下身上的大衣,披在顾颜欢身上,在她还没反应过来时将她拥入怀中。
男子炙热的温度一时让顾颜欢有些清醒,她想要推开莫云庭,却被他拥得更紧。
高大俊美的男人,娇小纤弱的女人。
远远看来就是一对在寒冷风中依偎取暖的恋人。
“别动,有人在远处盯着我们,这个时候,不能让暗处的人发现你的异样。”
顾颜欢微微一顿,莫云庭已经低头帮她系好了大衣扣子,她自己本身穿着呢绒大衣,在披上他的衣服,却还是显得有些大。
莫云庭扶着她,温和一笑,“走吧。”
“好。”
两个人消失在越来越呼啸的寒风里,渐行渐远,这幅场景却落入坐在不远处的劳斯莱斯的人眼里。
慕南矜和苏柏深这些天都在时刻关注着顾谦和顾氏的消息,今天苏柏深神神秘秘地拉着慕南矜来到警局,却正好撞上了这一幕,他划过刚刚接收的手机页面,淡淡一笑。
“你看,多么般配的一对啊,明天报纸上又可以这样描述完美爱情了,王子与公主,青梅竹马,佳偶天成。”
苏柏深俊美的容颜微微含笑,笑意却是说不出的讽意,“依着人们对爱情的美好幻想,这该是最值得他们称赞的吧。”
他转头去看好友,却发现他只是捂着额头,汗如雨下,眉目苍白,显然在承受着不小的痛楚。
“该死的,你不会是又……”
苏柏深立刻反应过来,他是不是不应该带他来看这刺激性的一幕,万一又刺激过度了,他那幅病入膏肓的身体不知道能撑多久。
他急忙从慕南矜的西装口袋里搜出他随身带的药,给他随水服下。
过了好一会,慕南矜才缓过来,揉着太阳穴缓解未能消散的头疼:
“你刚刚说什么?”
苏柏深微微一愣,反应过来换上了熟悉的笑容:“没什么,我说顾小姐这次的手笔够大,除去了顾谦,也算是按照我们的计划将计就计了。”
这其中也有他们的功劳,要知道顾季延之所以能这样被策反,还有顾谦罪行里关于黄金台的那一环。
顾季延知道顾谦杀妻之事不难,但之所以那么清楚黄金台的秘密,只有一个原因。
他是他们九煞的人。
虽然此举给顾小姐的上位之路扫清了一个障碍,但也是为了他们的计划顺水推舟而已,算不上吃亏。
“你最近发病越来越频繁,不行,要马上回去检查。”
顾谦的事暂时告一段落,顾颜欢早就堵死了他的后路,他在顾氏网罗的人都因为第二次股东大会与他离心离德,再不会出手帮他,而他已经声名狼藉,现在网上到处都是批判之声。
城郊庄园别院里四叔公正看着电视上的新闻,扶着拐杖的手有些颤抖,身边的大儿子见状不妙急忙把电视关了。
身旁的老父亲却已经急得把拐杖丢了出去,并且破口大骂道:“蠢才,顾谦这个蠢才,早就被人摸得底朝天,还肆意妄为!”
四叔公年事已高,如今急火攻心,好一会才缓过来,顾谦落败,风向更加急转直下,明眼人都看出来顾颜欢在着手剪除他们这些老人。
倒了一个顾谦,接下来就是他。
他们的党羽都已经在第二次董事大会被顾颜欢剪去了羽翼,如今各分公司的高管都在一批又一批地换下去,他们的人自身难保,还一个劲想着内斗。
顾谦自作自受,但是难免会牵连到他,以往就是面和心不和,四叔公如此怎能不气。
“父亲莫急,顾谦是倒了,但那位要处置他全部的势力也需要时间,在此期间我们可以仔细谋划一下,顾谦是太过于轻敌自负,但父亲老谋深算,还怕对付不了一个小丫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