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中月早已经从管家堡的另外一个方向,顺利返回到家中。
卸下防具,面罩,管中月在两个丫头的伺候下,终于显出庐山真面目。
慕容恪确实是有眼光,而管宁熙也没有对石涂说谎,素面的管中月,有着足以让月中仙子掩面含羞的容貌,皮肤吹弹得破,一双凤眼顾盼生辉,而双眉正中的那颗小小红痣,更是起到画龙点睛的作用。
“阿爷。”
管中月才刚刚更衣完毕,管宁熙就敲门进来。爷孙俩相依为命,倒是没有寻常世家大族的虚伪和繁文缛节,再加上北地民风的熏陶,让管中月和管宁熙之间的交流,直接而又坦然。
“月月啊,这次堡中来了个少年将军,爷爷看吧,无论是人品武艺,身材相貌都跟你是天作之合,而且手中也有兵权,所以吧,爷爷是暂时将你许配给他了。”
“哦?”
乍闻自己被许配他人,管中月并没有寻常女子或羞怯、或隐怒等反应,显得很是平静,“阿爷,你肯定没有看走眼?月月这次出去,也碰见了一位少年将军,单枪匹马跟慕容恪周旋而不降,一手箭术就连女儿都佩服,还有他手中长枪,寻常人怕是提都提不起来。”
“咦?我怎么觉得,月月你说的那人就是石涂呢?石涂也是用一把双刃矛,足足八十三斤重,爷爷我要不是这两年功夫始终没有搁下,怕是也舞不起来。”
“哇……”管中月俏皮地吐了吐粉红色的小舌头,“爷爷你就不要谦
虚了,管家堡上上下下,谁不知道你是老当益壮,老而弥坚……”
“好了好了,再说下去,就是老奸巨猾、老而不死了。你呀,就不要糊弄我了,说吧,有没有兴趣看上一看?”管宁熙面上微微笑,丝毫不因为管中月耍心计而生气。
思索片刻后,管中月又是点头,又是摇头。
“哎呀,我的乖孙孙啊,你这又点头,又摇头的,到底是什么意思?”
“看,是一定要看的。可爷爷你不是说他还没有应承下来么?若是让他知道我去看他,岂非显得我管中月太过于心急?我觉得吧,还是偷偷看上两眼,再作打算。”
“知道你有自己的想法,哎,爷爷我是老了,这双招子也没有你好使,罢了,你找个日子,让少游陪你去看吧!”
这厢里管中月正点头,管宁熙又皱眉道:“对了,丫头,有个事儿爷爷我还是要提醒你,虽然少游的性子你我清楚,不妨事,但落在外人眼中,多少会引得碎言风云,有损你的名声,故而你在堡中与少游出行,还是要多加注意才是。”
说完这句话,管宁熙摇摇头,转身离开了管中月的闺房。
为了不让爷爷扫兴,管中月在堡中歇息的几日之后,终于跟就姜波约定,去看看那个石涂。
第二天,天色刚刚放亮,接到消息的姜波,就等候在管中月的房门之外。
“今日倒是怪了,为何不准我进去坐着等呢?”姜波穿着一件北地难得一见的袍服,显得丰神如
玉,惟独就是从头到脚打理得过于仔细整洁,反而失了那份大丈夫的伟岸气度,尤其是那袍服,竟然是男装里很少见的淡紫色。
守门的丫头连忙道:“姜大师啊,这可是小姐的命令,我们这些当下人,只知道执行罢了,可不敢问三问四的,若是觉得累了,要不就去偏房里小坐?”
“坐什么坐?我这不是出来了么?”
长裙飘飘、乌丝缭缭,身似软云、面若桃花。管中月脱下戎装,换上红妆,生生是倾国倾城。
只不过她一开口,却显出女儿家少有的英气来。即便是穿着长裙,因为身高的原因,管中月步幅极大,几乎是两步就从房间里出来,一个跨步就下了台阶,站在姜波身边。
正所谓是郎才女貌、日月争辉。
这两人搁那儿一站,就连周围的丫头和下人们,都因为眼前的美景而忘记了自己的存在,甚至有丫头,多看了几眼,居然咕噜一声,咽下了唾沫。不过随这口声音之后的,多数是一声低叹。
“月月,几天不见,愚兄十分想念啊。”
管中月嘴皮子一敲,很自然地伸手挽住姜波的胳膊,未尝开口,又丢了开去,“少游啊,你少来了,你是真的想我么?怕是想我给你带的东西吧!诺,都在这里了,襄国城最近出入管制很严格,混进去还真是不容易!”
一个粉红色的小包裹,像是变魔术般出现在管中月白皙的手掌里。看到此包裹,姜波面色一喜,毫不客气地从管中月
手中抄过,塞入袍服内,“辛苦月月妹子了。”
“哼,我有什么好辛苦的!对了,阿爷说给我定了门亲事,走,陪我去看看我那个准郎君去!”
“看就看吧,不过以我眼光观之,月月你不会喜欢他的,过于蠢笨,有若狗熊啊!”
“哦?少游啊,不是因为对你的胃口,所以才这样说罢?”
管中月此话出口,那姜少游脸上居然露出一波绯红,“月月,少游是那种人么?就算是少游心仪之人,若是月月喜欢,让给月月又如何了?”
“你呀你呀。”管中月面带苦笑,只是摇头。
若不是姜波当初亲口向管中月承认,世人又有几个能够看出,风度翩翩堪称人中之龙的姜波,居然自幼就有分桃断袖之癖好,虽是莽莽一丈夫,却无法对女性产生感情,只会对比他更聪明、更有智慧的男性产生爱慕之心。
这也就是为何当初管宁熙一心促成姜波与管中月,最后却不得不苦笑放弃的原因:人家天性不喜欢女人,管宁熙再是三寸不烂之舌,也无法改变人家的性取向吧?
在这个年代,男人喜欢男人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只要没有血缘关系,哪怕这个男人喜欢的是一条狗,也不会有人说三道四。
管中月跟姜波联袂而出,在管家堡墙头上找了个地方,正好看见那石涂,采用新法训练士兵。
“咦,少游啊,你不是说这家伙是个蠢笨货么?”
“难道不是?你看他训练士兵的法子,哪有三伏
天里让士兵原地傻站的,这样不仅会中暑,还会晒伤皮肤,哼,难怪他的皮肤那么差,感情就是不知道珍惜,这身体发肤,授之于父母,岂可轻易损伤……”
姜波在一边喋喋不休,管中月无奈地暗中叹气。
在机关消息方面,姜波的天赋可谓逆天,不仅仅能够设计制造床弩,甚至连三国时期,诸葛孔明秘制连弩,姜波都能造的出来,据说他手中也没有完整的设计图纸,完全是凭着祖上代代口述的资料,重现了这种失传百年的杀器。当然,至今管中月仍旧没见到一具真正可以使用的诸葛连弩,但她相信,心高气傲的姜少游,是不会在这种事情上说谎的。
但是,在行兵布阵方面,姜波几乎可被称为外行。甚至于一些战争的基本常识,姜波都不知道,跟白痴没有多大的区别。
坞堡外,校场上,石涂点将台前的那些士兵,虽然乍一看站得傻乎乎的,但管中月细细观察,却发现这些头顶烈日、汗流浃背的军汉,随着石涂一声令下,居然能保持笔挺站立的姿态,一炷香时间不动分毫。
“厉害!”
管中月暗暗咂舌。她过去一直以为,管家堡的堡丁经过爷爷的训练,已经是天下数一数二的精兵,但现在看来,管家堡的堡丁们至少在纪律方面是不如眼前这些装备简陋的士兵的。而一支军队,最重要的是什么?令行禁止!只有具备了钢铁一般纪律的军队,才具备了成为钢铁之师的基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