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晚上遭受两次要人命的惊吓之后,李飞已经被吓成了一滩烂泥。
见此情形的齐悲虎,恨不得抽自己两耳光!
这不是没事给自己找事嘛?
一只手抓住李飞的裤腰,将瘫软如泥的他提溜起来之后,朝着山道旁的深山老林当中,纵身一跃……
滴答滴答……
齐悲虎的脚掌,在一处处凸起的岩石上借力腾空。
如今的他,手上哪怕提着李飞这样一名成年男子,在山林之中穿行也毫不费力。
滴答滴答……
齐悲虎抬头看了眼天色,月明星稀,万里无云。
心中正奇怪,没有下雨啊!为什么到处都有水滴砸在叶面上的声音?
滴答滴答……
“雾草!李飞!你尿啦?”
齐悲虎当即落地,反正他自己都不知道如今身在何处了。
皱着眉,一脸嫌弃地将对方仍在满是枯叶的地面上!
李飞整个人在地上砸出一声响,竟然也毫无反应!
齐悲虎下意识紧张起来!吞药自杀?
不行!
三两步朝着李飞冲了过去,将其翻转过来之后,啪啪啪就是几耳光!脸都抽肿了!李飞就是不张嘴!
没办法!齐悲虎用手大力一捏对方的下颌!咔嚓!
下颌骨卸了!
李飞就像猛然回光返照一般:“啊!!”
痛楚自喉咙深处嚎啕而出!
“没有啊?不对啊?”齐悲虎皱着眉,借着月光不断在对方口中找寻着毒药。
“啊啊啊!啊啊啊!”李飞此刻面目狰狞,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齐悲虎见状,冷冷一笑:“哼,陷害同门的时候,你一张嘴可伶俐了,现在给我装哑巴阿巴阿巴了?你没想到吧?我和广右都没死!”
齐悲虎越说越气:“今日!就是你李飞的死期!”
突突!
齐悲虎绷直了身体,整个躯体如同满弓一般,向后拉开,使出大力,狠狠朝着地面上的李飞踹了两脚!
李飞整个人在地面上倒飞远去,地面上的枯叶被他划出了一条深深的沟壑!
“赫赫赫!赫赫赫!”
李飞已经没有任何气力,从他喉咙深处蔓延传来的气音便能听出。
这还是齐悲虎收了力的,不然此刻的李飞已经死了。
为何收力?因为李飞对于齐悲虎最重要的作用,不是泄愤,而是李飞所知道的信息!
他究竟是和什么人勾结?
那晚伏杀齐悲虎的一行人当中,还有一个跑了的凝气八层!
李飞必然是认识的!哪怕不认识,也会知道对方究竟隶属何方势力!
山匪?凝气八层,绝对不可能是山匪。
灌木丛,李飞被齐悲虎一把扯住头发,拉了出来。
“想要个痛快,就老老实实说吧。那些凶手,从何方势力买的?”
齐悲虎此刻站在月光下,如同一尊浑身散发着死寂气息的魔神,居高临下,睥睨众生。
“赫赫赫!赫赫……赫赫赫赫赫……”李飞尽管奄奄一息,但也竭尽全力地在为自己辩解。
只是刺骨的疼痛,让他只能通过喉咙发出微弱的气音。
这一次,齐悲虎发自内心的高看了李飞一眼!
素日里,不说李飞给人的感觉是贪生怕死,起码死到临头了,绝对不可能这么硬气!
“我最后问你一遍!你说不说?”齐悲虎的耐性,在月光照耀角度的变幻下,逐渐消退。
“赫赫赫!赫赫赫!”李飞满脸痛苦!所有五官都聚在一处……
这么痛苦都还不肯松口?
齐悲虎开始佩服李飞了:“不说是吧?我齐悲虎也不是那种嗜杀之人,念在三年同门的份上,我就给你一个痛快。”
说完便准备下狠手,送李飞上路。
李飞的泪水顺着眼角,滴落在枯树叶上。
裤裆里除了尿骚味,竟然还有屎臭味!
齐悲虎小时候在北域家乡那边,见过屠夫杀猪,猪死之前,也都是大小便失禁的。
和待宰的肉猪不同的是,李飞一边哭泣,一边失禁。同时还能够从李飞额头上的汗水看得出,他在使出全身力气,伸出一根手指,指向了自己的下巴。
齐悲虎不明就里。
以为这是一种,扶风城原住人氏,临死之前的某种让自己安息的仪式。
同门三年,齐悲虎和李飞虽然关系不算好,明面上老死不相往来,但对于齐悲虎而言,李飞算是比较可爱的。
因为李飞也是给自己提供醋意值的一大功臣!在齐悲虎看来,相互之间不应该有死仇。
李飞啊李飞,这是你自找的……
齐悲虎叹息一声,给了李飞足够多的时间,让他做完稀奇古怪的民俗仪式。
李飞还是哭了:“呜呜呜呜……”
哭得很伤心,一边哭,一边指着自己的下巴。
紧接着发出啊啊啊痛苦音调。
齐悲虎动容了,忍者臭味,走向前一步,蹲下身子:“仪式里还需要我帮你做些什么?”
李飞依旧指着自己的下巴!
终于……
“啊!对不起!我忘了!”
咔嚓!
齐悲虎终于想起来,并非是李飞有这么硬气,也并非是某种临死之前的民俗仪式,而是自己把李飞的下颌骨给卸了,对方无法说话。
下颌骨接上的那一瞬间。
李飞顾不上身上剧烈的疼痛,也顾不上死期就在眼前。
将整张脸埋在枯叶堆之中……压抑的哭声,回荡在这个四下无人的野林子当中。
李飞耸动的肩膀,将一个成年男子的不容易,尽数说清。
齐悲虎尴尬得直挠头……
李飞大抵是哭完了,将鼻涕眼泪一一抹去,忍者痛苦转过身来,对着齐悲虎说道:“我没有买凶杀人。”
有了刚刚的尴尬,齐悲虎此刻语气也稍微缓和了一些:“你把你知道的都说了吧,省的继续遭受磨难。”
“是炼药阁的包师兄,应该是他要杀你们。”李飞早在今日白天,就隐隐有这方面的猜想。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自己只是个贩药的,都难逃一死,绝对不可能让他心中真正的凶手逃之夭夭。
“谁?”
“炼药阁的包安河,他花了三枚固本丹,从我这儿买了广胖子的行踪。”李飞整个人瘫倒在地面,看着天,不知道还有没有求生的想法。
“那些伏杀我和广右的人,你丝毫不知?”齐悲虎再次问道。
“应该是扶风城里的夜狮帮。”李飞知无不言。
“夜狮帮?”齐悲虎皱眉思索,似乎从未听说过。
“一个近两年突然出现在扶风城的行商帮会,包安河和他们之间一直都是有着交易的。”
李飞从始至终都在将知道的全盘托出,他不是没有害怕过。
但自己只是提供了广右的行径路线和时间,就算事发,应该也不会有大事。
了不起被逐出山门,这并不影响他成为大行商的梦想。
后来知道广右半死,齐悲虎死透了的消息,心中仅剩的一些惶恐,刹那间荡然无存。
广右是个傻子,齐悲虎死了,谁能找到自己头上?
“好了,我知道的都说了,你动手吧。”李飞认命了,照齐悲虎今晚这种程度的折腾,自己必死无疑的。
齐悲虎深吸一口气:“区区三粒丹药,差点让胖子死了。胖子,是我兄弟,是我手足。”
话说一半,齐悲虎抬头环顾,突然抬脚!
咔嚓!咔嚓!
“我自己都不知道这儿是哪,伤我手足,你也有份。那我就断你一手一足,死了,那是你咎由自取;能活下来,那是你的命。”
说完,齐悲虎头也不回地浮空飞掠而去。
李飞原本充斥着死意的双眸之中,此刻终于燃起了些许亮光。
夜幕下的灌木丛中,窸窸窣窣,不知什么是哪只迷途的兔子,正在找寻回家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