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院西厢房是一个暖阁,如今秋色渐浓,水夫人便常在这里处理家事。
水月和佘灵渊赶到时,两位父亲正在暖阁之中闲谈,水夫人和水溶坐在一旁。
今天是个重要的大日子,水溶也提早回家,为的就是看着水月完成这次体质改造。
自闲月居出来,水月便有些惴惴不安。
佘灵渊道:“别怕,这个在我家乡之中极为普遍,每一个天赋不错的人都要有这个过程。”
“虽然我爹说成功率很低,那只是因为他比较谨慎,不想太过乐观误导了你们。”
“这样打通经脉虽然身体上会承受些许痛苦,但修炼速度上与普通修士是不可同日而语的。”
水月点点头,勉强笑了一下:“我知道,我不怕。”
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佘灵渊不再言语,跟着水月进入暖阁。
看着佘灵渊坦然的面容,水月心中莫名地平静下来。
水寒山与佘离殇见他们进来,停下交谈,看向两人。
经过三天的禁食,水月脸色虽然看上去有些苍白,但精神似乎更加清明了些。
佘离殇看着水月的状态,满意地点了点头:“不错,你可准备好了?”
水月淡淡一笑道:“准备好了。想早点看看佘伯伯是不是在骗我呢,可别害我又白高兴一场。”
一番打趣,气氛轻松了些许,佘离殇道:“别有负担,让灵渊帮你打通,我们就在这里等着。”
水月颔首,笑着拍了拍母亲和哥哥的手以示安慰,就在他们忧虑的目光下随佘灵渊进入内阁。
两人在暖榻上盘膝而坐,佘灵渊看着水月道:“月儿,这其实就是将经脉用灵气强行扩宽的过程,可能会有些疼,你准备好了吗?”
水月淡淡道:“灵渊哥哥,你会手下留情的吧?”
“不会。”
水月被他呛得扑哧一笑:“我就知道,那只能随便你折腾,总之死不了就行。”
佘灵渊正色点点头,黑色的灵气在身体中被调动起来。
水月看他的动作,明白这是要开始了,也不再调笑,当下闭上双目,凝神感知。
佘灵渊将灵气聚于指尖,打出十几个复杂的印结,随后对水月道:“你只这样盘坐就好,有些痛忍一下,无论多痛,都要守住灵台清明。”
水月点头示意自己明白了。
灵渊这才将手指向前平移,指尖的灵力自眉心渗入到她体内,她忍不住闭上了眼睛。
起初觉得佘灵渊的灵力看上去平平无奇,在进入她体内的瞬间却如同汹涌的江河一般流进经脉之中。
它们用近乎野蛮地姿态在经脉中奔腾,原本犹如发丝粗细的边缘经脉被瞬间撕扯扩大了数倍。
水月知道这事儿一定是不好受的,却没想到居然这么痛苦。
那不属于自己的灵力在体内强行拉扯,抽筋噬髓的痛苦令她禁不住颤抖起来。
耳边突然响起佘灵渊的声音:“别害怕,别抗拒,试着观察自己体内的变化。”
水月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自己的身体内部怎么观察,肚子里又没长眼睛。
“集中精力,想着要观察自己体内的状况。”
水月努力按照佘灵渊说的做,却有些不明所以,纳闷什么是观察自己体内的状况。
正疑惑着,脑海中突然出现灵气在经脉之中攻城略地的情形。
水月吓了一跳,她可以清晰得看到黑色的灵力经过的每一缕经脉,经过之后的经脉完全不同了,就像是独木舟被拓宽成了石板桥。
周边经脉游走一遭,水月已经渐渐适应了这种疼痛,身体也在控制中逐渐平静。
此时,水月听到了灵渊的话,让她的心又提了起来。
“现在要冲刺任督二脉了,别害怕,忍住疼。”
话音还没落,一股比先前猛烈十倍的灵力灌入到她的体内,水月闷哼一声,脸色惨白,仍然咬紧牙关坚持着。
心中却忍不住腹诽。
吖的,方才不是说只有些许疼痛吗?这种程度都快死人了好吧!
心中抱怨连连,却也不想被人看扁了,水月抿着唇承受着这种痛苦,完全没有抵抗的念头,这扩宽经脉竟然被她一声不吭地忍耐着完成了。
佘灵渊瞧着眼前的少女有些惊讶,自己当年在打通经脉之时还忍不住痛呼出来,没想到她竟能如此隐忍。
整个过程不过半个时辰,水月却感觉过了很久。
当灵渊将她体内的灵力全部收回之后,水月如随风摇曳的落叶一般,全身无力,瘫在榻上。
灵渊的消耗也很大,他面色有些苍白,稳住灵力收势之后下了暖榻开门,外面水夫人和水溶赶忙进来查看水月的情况。
“月儿,你感觉怎么样?”母亲瞧她脸色吓人,紧张得问道。
水月艰难地挤出一个笑容道:“母亲,你要给女儿做主啊,佘伯伯说有一点点痛...根本就是骗人的,快痛死我了。”
还有力气开玩笑,看来没什么大事。
水夫人面色一松,抚了抚她的脸颊,轻声安慰。
水溶发现佘灵渊有些疲惫,关切道:“怎么样?没事吧?”
佘灵渊摇了摇头:“只是消耗有些大,休息一会儿就没事了。”
为了显示关怀之情,水溶这个做哥哥的亲自送佘灵渊回院子休息。
临走之前,水月将他叫住:“灵渊哥哥,谢谢你...”
佘灵渊点了点头,便和众人告辞。
赖在暖榻上的水月实在不想动,近午的阳光照在她身上暖烘烘的,疼痛似乎也减缓了些许。
水夫人给她盖了床被子,也轻手轻脚地离开了。
对突然可以看见身体内部这件事,水月觉得很是新鲜。
待水夫人带人退出去,她就缓缓闭上眼睛,想要再看一看身体内经脉的情况。
原本被灵力冲刷过的经脉无一例外都扩宽了数倍,水月试着让身体吸收天地灵气到体内,同一时间吸收的灵力也是以前的数倍。
心中一喜,意识在体内无所事事的溜达起来。
神庭穴以前从不注意的地方似乎有什么东西松动了不少。
这东西原本与水月的身体融为一体,就像刮过腻子的墙体一般,从外面看不出什么破绽。
而今经脉被打通,就如同原本浑然一体的墙体被剥落,里面露出一个内嵌保险箱。
这东西不方不圆,也打不开,不过好在此刻已经有了些许的松动。
也正因此水月才注意到它。
意识疑惑地绕着它徘徊了两圈,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忽然身体之中冒出少量的黑色灵气,正温柔地包裹着受损的经脉,所过之处都能够感受到一股暖流,而那些受损的经脉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损伤。
水月一怔,这是,佘灵渊留下的。
他在帮她修复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