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觉没有经过任何通传,直接大步走进了议事厅。
“见过大王!”
陈觉微微一礼,他这监军权力比李景达这个大元帅还大,不过身份地位还是有一定差别的。
李景达也不敢托大,恭恭敬敬地回了一礼。
陈觉来到左上首,早有侍从搬上了椅子,文质彬彬地坐下,平静地扫了帐内诸将一眼,问道:“商议到何处了?不用管我,你们继续。”
府衙先是一阵寂静。
许文稹硬着头皮站了出来道:“末将等在商议如何将战场推进到紫金山一线。”
陈觉问道:“就是寿州东北十里外的那个八公山?这里我知道,当年谢玄御苻坚,沂八公山及置阵于淝水滨。苻坚见八公山上草木咸为人状,故心寒胆落,亦是草木皆兵的由来。”
他有意卖弄自己的学问,说话文绉绉的。
如果府衙中有南唐那些浮夸文士在,少不得夸两句“监军博学”。
但一众将官管你是叫紫金山还是八公山,对战事有区别吗?
只要有地理优势,叫野鸡山都无所谓。
于是,一行人你眼望我眼,再度冷场。
陈觉自讨没趣,暗骂了一句“一群草包”,但想着自己还得靠这些人挽回自己的颜面,挤出一个笑容道:“继续说。”
许文稹道:“末将现在有两个想法!其一、兵贵神速,就凭我们手上这三万兵马水陆并进,强行击溃周军的涡口防线,向紫金山进发。而朱都监部与郭团练使部移师至寿州东面会师,为我们打掩护,好使我们能够安全地进驻紫金山。”
“另外便是传令给朱都监部与郭团练使,让他们直接赶来与我们在濠州汇合,将兵力集中在一处,以多击少。”
陈觉直接道:“这用兵之法,不过于以多打少。有兵力优势为何不利用?就选第二条吧……诸位以为如何?”
两个办法各有优势劣势,倒也没有哪个更好一些。
陈觉这一拍板钉钉,倒也少了商议的必要。
任命传到朱元部。
这位现在意气风发的南唐大将当即拨营而动,往濠州方向进兵。
“都监!身后有一支二十余骑的小部队游弋,远远地跟着我们。”
南唐江阴军军使邬新国跃跃欲试地看着自己的主帅。
尽管时间不长,朱元每战必前,大功贪小功不落,雁过拔毛的秉性深深影响着自己的部下。
见身后有肉,忍不住上前请命。
朱元略一沉吟道:“去吧,不可恋战。”
邬新国呼哨一声,两百骑兵跃阵而出。
现在的朱元也是有骑兵队的土豪了。
在舒州桃溪镇的时候,给罗幼度麾下的骑兵所迫,不敢与战,当时就在想,若有机会自己也要弄一支骑兵队出来。
不想机会来得如此快,在趁着司超与境内白甲军作战的时候,他率兵从侧翼加入战场,一举击溃了司超部,荡平了白甲军,当了一个得利的渔翁,并且还缴获了一千军马。
朱元登时打算组建一支千人骑兵队,然而,残酷的现实告诉他。
就算有马,他们也凑不上一千名骑手,满打满算地搞了一支四百人的骑兵队。
两百打二十,需要什么战术?
邬新国没有多余的想法,突突就完事了。
飞驰到近处,邬新国第一时间就为那银光闪闪的盔甲吸引住了目光。
战场之上,能够拥有这般嘲讽力量的铠甲,除了大唐王朝特有的明光铠外别无分店。
“还是条大鱼!”
邬新国欣喜若狂,能够穿明光铠的人都不是小角色。
双方渐渐逼近!
邬新国已经看清了来人。
白马银枪!
邬新国心底暗笑:这是将自己当成赵云了,还是马超?
真以为骑了匹白马穿着银甲拿着银枪就当自己是个人物了?
“小子今天让你知道,骑白马的除了是赵云,还可能是卫玠!”
他大吼一声,两百名突击骑兵一起在马背上倾斜了身体,做出了冲锋状。
这时他发现对方居然没有逃跑,而是正面对着冲刺过来。
邬新国狂喜地长啸一声,仅此一击,便教你等化为孤魂野鬼!
邬新国平举起手中的长枪,准备使出人借马势的一击。
然而就在彼此即将接触的时候,对面骑将瞬间加速。
邬新国什么也不知道就觉得小腹剧痛,自己已经如腾云驾雾一般飞起!
他低头看着自己的腹部,不知什么时候多出了一个大洞!
临死之前,才意识到自己遇到了真正的赵子龙了。
高怀德一击杀死邬新国,并没有多余的感觉,长枪挥动,分开南唐军血肉,周边十余骑士宛如纸糊的一般,瞬间就被捅倒在地上,然后纵马踏过他们的尸体。
高怀德身后的二十余骑,早已习惯这种场面,紧随其后,将高怀德单枪匹马破开的伤口,强行撕裂。
二十余骑只是一个照面,与两百骑兵对冲,居然破开了两百骑兵的阵型。
高怀德表情古井不波,就跟吃饭喝水一样简单。
朱元见自己好不容易组建的骑兵队,一个照面给对方二十人突了,暗自吞咽了口唾沫。
朱元假惺惺地鸣金收兵,一点救援的意思都没有,直接领着兵马撤了。
他们一路东进,沿途遇到周兵的巡逻部队,能打则打,不能打则退,就算取得了优势,亦不恋战,一直进入了濠州地界,正是黄昏时分,渡过了濠水。
朱元突然叫住了自己的副手李平,意味深长的道:“你说这一路来,我们的意图明显不明显?”
李平道:“当然明显,周军又不瞎,我们明摆着是要去濠州跟大军汇合的。”
朱元目光灼灼地说道:“那你说,我们现在往濠州方向走,到了晚上回到这里,偷渡过濠水,直接北上奇袭涡口如何?”
李平眼中闪过一丝异色,惊喜道:“不错,此法可行。只是……”他犹疑再三,说道:“我们接受的命令是往濠州汇合,并非是攻打涡口。”
朱元看傻子一样地看着李平:“听军令?开什么玩笑?打仗要是听军令,别说吃肉,没准赔上一身肉。老子等了五年,就等这个机会。打输了,我认栽,赔一条命,没什么好说的。打赢了,那是我的本事,得给我记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