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胎……么?
这碗小小的汤药当真能安胎?凌陌裳再怎么也是神龙,她可不认为区区凡俗之物能对她起到作用。
凌陌裳端详着这碗汤,迟迟不见喝下去。
见她半天没动静,楚鹤轩问:“怎么不喝?”
“急什么?难不成这汤里有毒,你想毒死本座?”凌陌裳眼中露出一抹狡黠的笑,手指在碗口处轻轻滑动,时不时的吹一口气,将混合着药香的热气递送到楚鹤轩面前。
她这是觉得有毒,所以想跟他来个同归于尽?
可惜热气中不含毒药,要让她失望了。
楚鹤轩淡漠的伸手将热气扇走,一双寒眸紧紧的注视着凌陌裳,就等着她把这碗汤药喝下去。
被人这么盯着还怎么喝,凌陌裳冷不丁的把药碗重重的放回了桌面,她还不喝了呢。
“凌陌裳,你又在耍什么小脾气?”楚鹤轩就知道没那么简单,俊眉微微皱起,强压着即将迸发的怒火。
事出反常必有妖,既与仇人无异,他给的汤药不信里面没放东西,自然,即便真有毒她也不惧,只是总得讨点彩头不是,凌陌裳挑眉,“我喝了它能有什么好处?”
安胎药能有什么好处,自然是安胎,但她既然问了,楚鹤轩就觉得她早有察觉,即便在旁人眼中凌陌裳行迹风靡、蛮横无理,可楚鹤轩知道她是个聪明人,只不过很多时候都把真实的自己掩藏了起来。
“朕可以应允你任何事。”那一句话极为认真,是他给她的承诺,也是补偿。
凌陌裳顿时眼睛一亮,激动的问:“当真是任何事?”
她这么激动保不齐在动什么歪心思,可楚鹤轩还是淡淡道出这个四个字。
“君无戏言。”
有了这句话,凌陌裳端起碗将汤药一饮而尽,速度非常之快,喝完后她用袖子擦去嘴角的污渍,笑得神采飞扬,“我喝完了,你可要说话算话。”
已经有多久没看到她这样的笑了,久到让他几乎忘记了她原本的模样。
“别说你打算反悔啊!”凌陌裳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要是他真反悔,她才不管他是什么少年帝王,直接一口火喷他丫的。
楚鹤轩回过神,动了动唇角,“说了君无戏言,你想要什么?”
“我要回昆仑。”
如今被困凡人之躯,法力并未恢复,想只身闯出皇城根本不可能,既然这小皇帝说了什么都应允,她干脆借机回昆仑,没准回去后就能想办法离开这身体。
万万没想到她会选择离开,楚鹤轩非常惊讶。
楚鹤轩半天不作答,眼中满是震惊,怕他反悔,凌陌裳忙说:“你可说了君无戏言。”
“你想出宫?想离开这儿?”
“当然。”
“唯独这一点,朕不能应允。”楚鹤轩竟然拒绝了她,什么君无戏言在一刻像是在说笑。
离开无望凌陌裳气结,一巴掌拍在桌子上,“你骗本座?”
被她如此无礼的呵斥,楚鹤轩也不恼,而是认真的回了句,“算不上欺骗,除了这事其他都可以应允。”
这鬼话她才不行,一想到不能离开,凌陌裳那叫一个火大,上前一把揪住了楚鹤轩的衣领,眼里蹭蹭冒火,“本座现在就要出宫!”
她还是老样子,一生气就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完全不懂得掩饰自己,楚鹤轩早就见怪不怪,伸手扣住她的手腕,慢慢把她的手拉开,“朕会让你出宫,但不是现在。”
“那是什么时候?”凌陌裳歪头,倒也不一定急于一时,只要能回去等个几日不成问题。
然而这时,楚鹤轩一字一顿的说:“等你死后入皇陵。”
“咔嚓——”一声巨响,桌子被她一巴掌震碎,吓得门外候着的水碧和常德一同冲进来。
“陛下……”
“娘娘……”
两人被眼前的场景给惊住了,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废后此刻正将少年帝王按在地上,一手抓住他的衣领,表情异常狰狞,另一只手中捏着瓷片,随时都可能朝着楚鹤轩刺过去。
“护,护驾!”
常德被吓得脸色惨白,惊叫起来,跟在楚鹤轩身边多年,他还是头一次见到这种情况,帝后虽不和但也不至于痛下杀手,何况,动手的还是废后。
水碧更是不知所措,忙想冲过去阻止。
然而就在这时,凌陌裳感觉腹部传来一阵绞痛,她连忙捂住腹部,整张小脸儿拧巴到了一块儿,凡人之躯就是麻烦,关键时刻竟有三急。
转眼间凌陌裳松开楚鹤轩,捂住肚子一溜烟的冲了出去,看得常德直接傻眼,水碧愣了半晌都没缓过来。
只有楚鹤轩淡然的从地上爬起来,像是没事人一样理了理自己的衣服,冷冰冰的来了句,“回宫。”
“陛,陛下……娘娘她……”
那可是弑君的大罪,楚鹤轩竟然不闻不问,这可不像他。
“朕说了,回宫。”他再次强调,语气一次比一次重,周身气场全开,常德不敢多言,躬身跟在身后沙哑着嗓子喊道:“陛下回宫。”
直到楚鹤轩离去,水碧整个人都还是懵的,她怎么都没想到楚鹤轩会不降罪。
一路上,楚鹤轩沉默不语,背影看起来异常沉重,常德知道他之所以会放过废后是因为愧疚,即便互看相厌,可亦如太后所言他们再怎么也是结发夫妻。
御花园沁水亭中传来渺渺琴音,听着悦耳,这曲子是楚鹤轩最喜欢的《阳春三月》,常德想让他转换一下心情,便小声道:“陛下,是瑾妃娘娘。”
“不必管她。”
“是。”
沁水亭中,瑾妃还在拨动琴弦,满怀期待的等着楚鹤轩的到来,得知楚鹤轩去探望凌陌裳后,她便早早在这儿候着,就是为了在他经过的时候弹上一曲,让他想起自己。
可最终她还是扑了空,侍女走过来低声说:“娘娘,陛下去了御书房。”
“铮——”琴音戛然而止,瑾妃满是痛苦的按住了琴弦,“他为何总是对本宫视而不见……”
侍女小声安抚道:“适才听闻废后顶撞了陛下,估计陛下心情不大,娘娘还是不要想那么多了。”
一听这话瑾妃并未被安慰道,反倒更加生气,“顶撞?她倒真是母亲子贵啊。”
“只要孩子未出世,一切都是未知数。”
侍女的话让瑾妃茅塞顿开,露出了阴冷的笑意,“你倒是说了句有用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