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素心心里恨毒了乌拉那拉氏,恨她的欺骗,恨她的算计,亦恨她的无耻。
从进府到现在,年素心卯足了劲儿跟乌拉那拉氏作对。倒不是她不想一次解决这贱人,而是她所处的这个位置,还不足以让她将乌拉那拉氏拉下马。毕竟重生只是多活一世,并不为所欲为,一切都只能慢慢磨。
不过仗着上一世的记忆,乌拉那拉氏不想她好,她就偏偏要过得好,乌拉那拉氏不想她在眼前晃,她就偏要打扮得漂漂亮亮地在她眼前晃个够!
“年氏,你放肆!”乌拉那拉氏被气了个倒昂,她是想借着佟家的名义压制她,进而打压她的气焰,最好是借此断了她以后的路,却不想年素心倒打一耙,一盆脏水直接从头浇到脚。
屋里众人的目光在两人身上来回转换,但不得不说,年素心的话说到点子上,若不是顾及乌拉那拉氏主持中馈,他们谁愿意舔着脸,拿热脸贴她的冷屁股。
‘啪啪啪’的一阵清脆的巴掌声传来,年素心敷衍地鼓起掌,看向乌拉那拉氏的目光更显不羁,声音更是冷得掉冰渣,“怎么,福晋这是只准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呐!”
“年氏,本福晋说的是你无故挑衅佟府给爷添麻烦的事,你别有的没的胡扯一通。”乌拉那拉氏冷着声音开了口,她目光冰冷地看向年素心,似威胁,似震慑,又似宣示主权。
“是胡扯吗?难道不是因为福晋把持后院吃穿用度,以此威胁旁人?再说了,什么叫无故挑衅,佟府再大,难不成还能大得过皇家不成!照福晋的意思,我这个亲王侧福晋遇上佟家的宠妾,还得先低头,再行礼,末了,再拍几声马屁,如此便能显得相安无事!?”年素心冷哼一声,看向乌拉那拉氏的目光满是轻视。
一个皇家亲王福晋,居然想着讨好亲贵大臣的妾室,这种事听说都觉得难以置信,更何况是说出口。这不,屋里的声音一下子都消失了,众人纷纷看向乌拉那拉氏,目光复杂,似不相信一向看重身份地位的乌拉那拉氏会提出这样的要求。
“年氏,红口白牙,你说什么都行。本福晋的意思是让你不要太过张扬,给爷添麻烦,你说的这是什么!”乌拉那拉氏感觉到众人的目光都落在自己身上,不由端正神态,义正言辞地道。
年素心瞧着乌拉那拉氏气急败坏的模样,红唇红扬,态度更显嚣张:“福晋是觉得顾左右而言他就能让人忘了你的用意,不,福晋的话说的相当清楚,佟家比皇家大,进了玉牒的侧福晋还得给一个身份上不了台面的玩意儿赔礼,真是可笑至极!”
“不过,我这人向来受不得气,别说只是佟府一个上不了台面的玩意儿,就是福晋你,说了不中听的话,我也一样,不给脸面!”年素心这嘴是越来越毒了,乌拉那拉氏扯李四儿,她就直接把乌拉那拉氏和李四儿相提并论。也怪乌拉那拉氏自找没趣,找事也不先打听清楚,非要仗着身份,胡乱指挥。
年素心看乌拉那拉氏一副气得快要晕过去的模样,还不肯罢休,冷声道:“下次福晋若是还想借着这种事找麻烦,那还是先打听清楚的好,特别是要问问爷,是不是想要你这种所谓卑躬屈膝的轻闲!”
李氏等人看着年素心离去的背影,头一次没有羡慕嫉妒恨的情绪,相反他们都以自己在雍亲王府的身份为傲,若真像乌拉那拉氏说的那样,都进了亲王府了,还得向一个身份不如他们的人低头,那才是真正的笑话。
过了片刻,众人都散了。只是这些人临走前看向乌拉那拉氏的目光都饱含鄙视。
一连几日,后院的人都密切关注着正院和上林苑的一举一动。有关于年素心和李四儿的矛盾再一次被提及,相比府外,府里讨论得可谓是热火朝天。
事情起因以及结果被打听出来,一个个看向正院的目光就更显复杂了。要打压对方不算什么,可堕了自己的名头就不行了。乌拉那拉氏平日里在他们面前摆那么大的架子,在外居然这么怂!
一个‘怂’字,打掉后院多少人对乌拉那拉氏的敬意!
书房里,胤禛听苏培盛提及后院的事,冷气直放。他以为他派人给乌拉那拉氏提了醒,乌拉那拉氏纵使不能做到让他满意,至少不会闹出笑话。谁知她不仅没把他的话放在心上,相反地自甘堕落,以佟家为尊,简直是蠢而不自知!
佟家那边虽然表面没有动静,好似真的知错了,可暗地里没少给他添堵,不然他也不会忙到除了用膳睡觉等必要时间,其余时间全部扑在书房里。单这些表现,他们就只能对立,可一听乌拉那拉氏的言论,他只能冷笑而过。
从什么时候起,他雍亲王府需要靠讨好佟家才能立足?
以前他没有争皇位时,尚不需要,现在他即便要争皇位,也不可能为了一个是非不分的阴暗小人低下他的高昂的头颅。
批完手中的折子,胤禛放下笔,捧着茶盏正准备喝,就见苏培盛一阵小跑进了书房。
“主子爷,福晋过来了。”苏培盛脸上带着几分小心翼翼的神色,轻声禀报道。
原本低着头的胤禛猛地睁开了眼眸,英气的眉头紧紧蹙起,深思了片刻,才轻叹了一口气问:“现在人在何处?”
“回主子爷的话,就在门口等着。”苏培盛悄悄抬眼看了一下胤禛,低声回道。
胤禛捧着茶盏,手持杯盖有一下没一下地浮着茶沫。他和乌拉那拉氏是少年夫妻,大婚后正值后宫争斗最为惨烈的时候,德妃眼中无他,兄弟之间攀比严重,纵使康熙时不时地会关注他一下,但那一点儿关注并不能改善他的生活。
那时的他犹如浮萍,随波逐流,没有根基,纵使有养母佟皇后留下的人,也依旧举步维艰,还要应付德妃的乌拉那拉氏的境况可想而知。乌拉那拉氏虽不是得他心意之人,却也是他敬重之人,若不是乌拉那拉氏三番四次做得太过,他也不会屡次下她脸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