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托了!求求你们了,小姐!新谷大人!不要把我变成那种东西啊!呜啊啊……”
“……喂,我还什么都没说呢。”女孩儿坐在半空凝结的蓝色块面上,气鼓鼓地摇晃着略显婴儿肥的双腿。
“嗨哟!这么一看你这小娃娃也就才三岁左右吧?干嘛要变成七岁小孩那个样子?”老人家正沏着一壶茶,看着女孩小小的一只忍不住心生欢喜。
“哼,愚蠢,要与人类世界接触,我当然得以人类的姿态长大,不然得惹得周围人起疑。”
“也是,也是。”沏好的新茶放到了身前,老人摸着胡子乐呵呵地笑了两声。
女孩并不着急品尝身前的茶,她的目光依旧放在幽灵身上。
“害,放弃吧,冥界不渡不甘之人,你可长点心吧。”
“哈?什么鬼啊?”
“意思就是这档子事儿,冥界不管。”寄语烦躁地揉了揉发涨的太阳穴。“不然哪来那么多孤魂野鬼,都是你们一个个自己作的。”
“对人间有太过的执念冥界不收,这已经不是在古地球中的世界了。”老人抿了一口茶,淡淡地开口解释。
“山河图的存在是为了平均现世的力量,你可以简单地理解为这个世界上多一个娃娃就要少一个活人,因为灵魂的数量难得增长,所以山河图在展开之前,主神便与冥界开过了会议,表示会排除一定量的执念过于极端的灵魂,把它们流放到被划分的块面上,直到通过他人帮助自己的心愿达成或者寻到自己想要的真相,放下了心头的执念才能重新轮回。”
“也就是说现在山河图世界的“原始”力量是守恒的?”
“你这么理解也没错。”
心中的猜测得到了肯定,寄语点点头,两人轻抿了一口茶,淡淡的茶味入口,香中回甘。
“不过这个傻孩子在这里都徘徊了不知道多少年了,我推测不准时间,只知道这家伙在到了这里之后盯着天看就盯了很久。”
“噗!所以说你惨了,知道我为什么选择你了吧?”女孩笑着摆了摆手,指着幽灵胸前的徽章。
“首先我能确定你是个杰出的军人,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胆子变得那么小以及是一副小白脸的样子,你穿的可是二战时期的服饰,这点我可以肯定。”女孩一脸严肃地向军官讲解着事实情况。
“已经十分遥远了,那一段历史。”老人也感到可惜。“我活着的时候你像跟木头似的杵在那里,我死了那么多年了你也还是像跟木头似的杵在那里,真不知道你这家伙是抱着个什么心愿啊。”
“我……只想再见见我的女儿。”
男人的话让寄语内心揪紧了一瞬。
「……现在可不是搞角色代入的时候啊。」
她忽然有那么一瞬间心疼这个男人。
“那你还记得过去的事情多少?”寄语若有所思的晃了晃手中的茶杯,她也不指望这个待在这里成上亿年的家伙会记得些什么。
“我只记得我叫纳兰。”男人认真思索了会儿。
“纳兰是吧……行,帮你记着。”仰头把杯中茶一饮而尽,起身落下地面的女孩双手置于胸前,清冷的声音使得抬起头终于认真打量她的男人全身一凛。
“这位是生缘舍那位火神大人的孩子。”
“您是我未来的主吗?”
“……蠢货!信什么都好,别信神!”
在场两人听到女孩的话俱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的老人爽朗地笑出了声。
过了好久男人才从女孩身上那与年龄不符的清冷疏离的气质中缓过来,尴尬地咳嗽两声。
“我不知道地狱的状况,还有,你这什么都不大记得的样子,按理来说冥界理应早拽你回去投胎了,所以现在给你两条路,一,你继续跟老人家在这等,老人家呆在这里的原因是因为人家是守护者,只是在尽生前未尽之事,无事和你聊聊天的时间也还是有的,你不会寂寞,置于二,你可以选择让我搭把手,我让你成为这大漠遗迹的精灵,这样区别就是你会重新拥有肉身,相当于活过来,也能够和活人互动或是建立新的羁绊。”
“那就是到时候我去哪都行?”
“不错。”女孩点头。“这样就不会被束缚了。”
男人闻言沉默了会儿,他忽然又有很多的事情想要去做,如果有后代还在如今的世界上,他想看看现在后代的样子,也算是如了他的愿,可以看看外面没有灾厄和战争束缚的世界,可以看看那片蔚蓝的天空,而那些事情,面前这个气质非凡的小女孩或许是真的可以做到,想到这里,他的眼里重新泛起了光。
“怎么样?”
女孩似乎已经没有什么耐心,他抬起头,对上她那略显着急的面容,女孩皱着眉,似是想要赶紧得到这个答案。
“啧……我没直接给你扔一枚棋子当做载体已经很良心了。”四目相对下,女孩别过头,叹了口气。
“为什么要对我是否选择肉身一事那么上心呢?”男人闻言站起身,他忽然有些好奇女孩为什么要这么帮他。
“……嗯。”一片寂静中,女孩回过头,冷风拂过她的碎发,那张清冷的脸上有那么一丝动容,犹如冰霜的脸像化开的水。
她说:“因为遗憾。”
天光渐亮,寄语心满意足地捧着老人和精灵的道别礼,迈着沉重的脚步举着比自身还重的水果艰难地抬起脚,一步步慢慢地走回营地。
精神紧绷了一晚上的两人听见动静纷纷向她投来目光。
“你这提着一大堆什么?柿子?”看见这大量的果实露易丝不是一般的惊讶。
见人回来,她正要迎上去,身后的白红蔻却拉住了她的手,看着寄语的目光是少有的防备。
“哈……无碍,有疑心也是件好事,对刚认识不久的人不要太过的亲近和热情,更不该过多的吐露心事。”
言寄语毫不在意地挥了挥手,把那一堆沉重的水果小心地放下,拽到栅栏前,终于得以放松的她靠着树坐下,手臂不小心触碰到了被自己布下的丝线上。
“小心!”
还没完全从寄语的话中收起心里的那一丝暖意,便被她接下来动作吓得魂没的两人赶紧冲向前去,听到白红蔻大吼的寄语手上动作略微偏移,收起手还是看到了手臂上渐渐流淌而出的一抹鲜红。
“啊噢……这丝线不是一般能看得出来,果然我还是应该再缠密集些啊。”
手臂上鲜血直流,当事人小妹妹却如同没事人一样随手拿起一个熟透的柿子在身上的衣物上蹭了蹭,满意的大口咀嚼起来。
“姐姐,你的手还在流血啊!”一旁的露易丝无奈的扶额,白红蔻则掏出了剪刀开始剪掉面前的线。
“唔呃,也不是什么大事,干嘛这么大惊小怪的,啊,好甜。”大口吃着柿子的寄语对此丝毫不在意,已经破开栅栏的两人赶紧翻找着包里的急救用品,却只找到一个红色的小包包和一瓶未开封的消毒水。
“……倒是还没有过期。”
“红蔻你赶紧的呀!水呢?快去拿热水!啊啊天啊!这里还有条那么清晰的血管!!”
“噢,没事,似乎没划到动脉,冷静点啦。”
“这不是重点吧!!”
已经吓傻的露易丝和在旁边骂骂咧咧的白红蔻扯过着女孩的手臂开始急急忙忙地处理创口,一旁寄语吃的柿子果已经到了第三个。
“……创口好深,你这里怎么只有个简单的医疗包和消毒水啊?!”已经有些抓狂的白红蔻烦躁地持续往手上洒温水的动作。
“啊啊怎么整啊,似乎没那么容易止住血。”露易丝看见可怖的创口不断流出的血液就忍不住心里直发颤。
“唔……清洗完之后拿棉花沾上消毒水重复抹几下然后快速捆上绑带捆紧就行了。”
“道理我们都懂但是问题是你这里怎么只有消毒水啊!”
“啊,反正重要的就是消毒嘛,我从来没受过什么伤,一般这些东西我是比较少备的啦,这个包包可是我在医生来学校做宣传演讲的时候拿到的哦,顺带一提还有好几个同学嫌没用就把有些东西送给我了呢,所以包包里现在的医疗用品是基本上够用的哦。”
“……行了,你不用再说了。”听到这的白红蔻无奈地扶额,认命地继续处理伤口。
“哇啊,终于活过来了呢!”
吸了一大口牛奶,女孩儿露出了一副满足的表情,一旁靠在树上正在吃着柿子的露易丝终于可以松一口气,白红蔻则是坐在露易丝隔壁树下的一块石头上,狠狠咬了一口手里的柿子摆着一张臭脸盯着寄语看。
手臂上那条细长的大切口被绷带紧紧地缠了起来,她抬起手臂挡着光细细端详了一会儿,随即转过头看向摆着臭脸的白红蔻。
“唔啊……还差两颗爱心。”
“别得寸进尺!”
「几乎是秒答呢。」
被吼到的女孩伸手轻轻地试掉脸上不存在的小珍珠。“好过分啊,你居然吼我。”
白红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