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的骏马疾驰在夜幕下,半沙化的大地清晰地传递着马儿奔跑的脚步声。
“呼……好冷。”
行到这里,寄语内心其实也有一丝后悔了。
“能把你们平安带回去就是个故事,回不去就是个事故了,我压力还真不是一般地大啊。”
喊冷的红蔻闻言不满地又把头埋得更深一点。
“能回去,路程没有远得那么夸张,哈哈。”露易丝说罢,环在寄语腰上的手更紧了一点,轻声问:“有感觉暖点吗?”
包袱里仅有的两件羽绒给了那两位小姐,寄语咬了咬牙,习惯了在冬天泡冷泉的她硬扛着这夜的寒冷。
“哈,这显然是个笨办法,露易丝。”感受着背部传来的热量,对方的动作让寄语忍不住吐槽,说话的声音因为几乎降至冰点的温度而显得有点颤抖。
「……再怎么耐寒也不是这样的,真的好想再用一点火魔法。」
“没办法,毕竟只有两件羽绒,啊,对了,刚才摸到口袋里似乎有暖宝宝,但是太黑了,我不确定那是不是。”
“算了吧,那玩意儿感觉贴哪儿都不对。”
「……更何况我冷的是手和脚。」
“前面就要经过驼铃沟了,我们今晚在那里休息,小葵一天没吃东西了,刚好补充一下体力。”
抬头看了下满是繁星的夜空,寄语无奈地叹了口气,原计划本是打算今晚就赶到下一个驿站的。
「……要是又遇到那帮五大三粗的男人,真不能保证能保护好这两个家伙,毕竟我也无法分身。」
凌晨4:58小乘旅馆
“……完球,现在离天亮还早着呢。”坐在床上的言恒一手搭到窗边,虽然他很想现在就把人拽回来,但在两个普通人类面前展示神力什么的这种会惹一身麻烦的行为已经过界了。
「那丫头还在这两个孩子面前使用魔法,看样子回去得让熙好好教训她一顿了。」
胡乱抓了一把头发,言恒认命地躺在床上,他已经放弃了做任何行动去干涉,手机震动了一下,打开通讯界面,言希的回复却是显得不那么在意。
“只是障眼法的魔法而已,她框得过去。”
“那个女人怎么解释?难不成说她是个托儿?”
“不然呢?还能怎么解释?”
“她们接下来好像会经过驼铃沟啊,那个老东西没少折腾人来着。”
言希:“……”
凌晨5:30分驼铃沟
“哈啊——距离日出还有……两个半小时。”
喝着热可可终于缓了过来的寄语看了一眼手机时间,三个女孩靠着山体围坐在篝火旁,四周撒了一圈白色的粉末避免蛇虫蚁兽跑过来。
“有些事情需要给你们说一下,听说这个驼铃沟能保存某个瞬间的影像和声音噢,虽然不知道会是哪个时代的。”
闭上眼睛细细地感知着周围的动静,寄语只觉得吵闹,各种动物的行动声和呼吸声交杂在一起。
“……语?寄语?”
“哈?”回过神的寄语看着前面两人紧绷着身体盯着她看。
“那个……你说的那些影像……他们会不会盯着我们看或者袭击我们啊?”
寄语:“……?”
看出了两个人似乎是被她的话吓住的样子,她心里一阵发毛,只好站起身往口袋里掏出手套和几根细丝线,围绕着在她们四周缠了个圈,然后淡定地跪坐下来继续嗦着热可可。
“不会。”
「我还不至于被那种小角色玩死。」
“那个,白天的那个女人……你说那是巫术?你是巫术师吗?”想起昨日时把众人吓了一跳的那个黑衣女人,白红蔻终于问出了她这一路上都很想问的问题。
“怎么可能啊,那是驴友啦,我只是辅助点了把火而已。”寄语闻言,装作无奈地叹了口气。“你们忘了我随身带着的斗篷吗?我什么东西不是一黑一白两套的?”
“哦哦,难怪白天在马背上的时候你的斗篷突出那么的大块。”露易丝不由得想起白天时候硌得她浑身不舒服的大块布料。
“……你的重点是在这吗?”寄语无奈地扶额,长时间的旅程已经让她感到十分疲惫,懒得再去跟这两人过多的讨论这类问题。
白红蔻张了张嘴还想问什么,一旁的露易丝显然看出了寄语的疲惫,伸手在她面前挡了下,见此情况的白红蔻尽管满腹疑问也不好再说什么。
“对了,你们的名字……”
“哦,这个啊,我姓露,只是我爸给我取的名叫易丝,所以这不是什么洋名,虽然很多人会误会。”想到寄语可能是想问名字为什么那么像洋名,未等人说完,她便自顾自解释了起来。
“不,不。”小小地眯了一会儿,寄语睁开眼,随即又陷入沉默。
“没关系的,你要想问什么尽管问就是,我们不会顾忌那么多。”白红蔻摆摆手,感觉在名字上面顾忌这些问题有点好笑。
“我是想问,你们的名字是因为寄托了什么寓意而起的?”
沉默。
一时间没人回答,好一会儿后在寄语以为她们会直接略过这个话题的时候,对这个话题有些兴趣缺缺的白红蔻叹了口气,回答了这个问题。
“名为何起有很多种,有些人仅仅是为了思念那个人的寄托,或者是对孩子希望的寄托,有些是为了纯属好听,露易丝就是这样,或者是……有些实在有追求的甚至会只求一个含义连姓都弃掉,又或者实在不会起名所以乱百度一通。”似乎是有些气恼,她烦躁地抓了抓头。
“唔……好吧,我并不关心这一问题,虽然说我爸妈和我对寓意这件事都比较在意,不过,红蔻是真好听哦!”放下茶杯,寄语站起身,嘿嘿地干笑了两声。
“咦……笑得好蠢。”白红蔻闻言,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
“红豆蔻,紫玫瑰,谢娘家接越王台……”
露易丝:“噗!”
“言寄语!”终于受不了的白红蔻蹭的一下站起来,寄语见状轻轻拍了拍身上的尘,轻轻地跃起,把自己挂到了山壁上,表情一下子严肃了起来。
“安啦安啦!放松~”说话间,她又往上爬了两步,脚下有了支撑点,便朝着前方轻轻一跃,如鸟儿般轻盈地落到了丝线外,转过身便看见了两人神情惊诧地像木头一样一动不动地杵在那里。
“有东西靠近了,我去解决一下,你们别用手碰那些丝线噢,它们很锋利的。”
撂下这句话,寄语便头也不回地跑进了前方的一片黑暗中。
“……喂,她怎么就那么跑了?”
回过神来的两人有些心慌。
“啊……话说,这些丝线到底是防止我们出去还是防止外面的东西进来呢?”
露易丝话音刚落,两人面面相觑,白红蔻随手捡起地上的一截细小的树枝,搭到白线上轻轻一滑。
“嗒——”
细小的树枝被完美地切开成了两半,白红蔻把手里的那一节收回,左手在切口处细细摩擦着,眼睛透过火光惊诧地盯着切口看。
露易丝:“……”
“呐……露露,你是怎么看把我们从那里救出来的这孩子的?”
白红蔻说话的语气轻飘飘地,因为红蔻背对着她,露易丝看不到朋友脸上的表情。
“寄语?她话不多,经常像个老头子似的拉着个脸,明明才七八岁那么大就一个人出来旅行……”
“所以你不觉得奇怪吗?比如说刚才的问题她为什么这样回答?还有为什么她的父母会放心让她那么小的一个孩子出来独自旅行?”白红蔻猛的回过头看着露易丝,举起手中那截切口整齐的树枝横在两人之间,一脸藏不住的惊恐。
“我……”
“所以说你刚刚为什么打断我啊?”她气愤地甩掉手中的树枝,气呼呼地贴着墙坐下。
“她又不是打的桩子围线,我们要走爬树翻出去不就行了吗?”
白红蔻闻言环视了一下四周,线条只有近墙体的地方稍高,圈住了突出的岩石,接着都绕住了四周的树。
“她这不像是在抛下我们跑,这种捆法更像是防止某种大型动物进入。”露易丝盯着线条的布置开始独自分析起来,她试着捡了块石头放在线上,使了点劲往下摁,收回手时,借着火光看见了石头上的切痕。
“……这些丝线杀伤力很大,我们也只有借着火光才能勉强看见,如果它们再细小一些就惨了。”
“切,再细估计就到纳米级了,这些东西简直就是杀人道具诶,一个那么小的孩子有这种东西很奇怪好吧?她可是随时都可以杀掉我们的啊,露易丝。”
闻言,露易丝不满地瞪了白红蔻一眼。
“……还瞪我,你当时先缠着她的好吧?我现在真的感觉很后怕诶!”
“啊?那么说你敢跟我讲你一点也不期待旅行吗?”
看见白红蔻鼓着个脸,马上泪水就要涌出来,满脸嫌弃的露易丝背过身去,干脆不再说话。
清晨6:00
失落已久的神庙处,青苔和毒草挂满了遗迹的墙壁和地板,四周散落着时代年限不一的白骨,普通人跨过这里每走一步都要看着脚下。
“啊啊,真是的,基本上都被覆盖了啊。”女孩满脸嫌恶地看着地上正朝着她蠕动生长的毒草,利落地把身上的长发高高绑起,抬起右手轻轻一握,红色的长枪出现在女孩手上。
长枪上发散的金光让靠近的毒草纷纷被逼得退开。
“哎呀,这是吃了多少人了啊,满地都是不知名的白骨诶~”
金色的光点围绕在小主人周围转着圈儿,女孩撇了撇嘴,所行每一步毒草毒虫都避让而行,遗迹的主人似是因着被打扰而有些愠怒,神庙的深处传来了更多毒蛇毒虫的咝咝声。
“听着,你敢再拿这些毒虫吓唬我,我就一把火烧了这里!”
女孩儿话音落下,周围毒虫爬行吐信的声音依旧没有减弱的意思,不过多久就要爬到女孩儿跟前。
“啧,真恶心!”女孩儿利落地把长枪插入地面,双手放置胸前结印,巨大的红色魔法阵张开,顷刻间把覆盖在地上的毒草与毒虫震散。
“resolve清除!”
张开的阵法覆盖在神庙遗迹的地面上,白光照亮了神庙四周,攀爬在岩壁上的黑紫色巨型蜈蚣几乎在同一时间朝着她袭来。
反应过来的寄语拔出身旁的长枪向上一跃,张开的白色羽翼带着她飞向高空,堪堪躲过了这一击。
「……我从来没觉得熊和肉食动物们那么可爱过。」
就在高空滞留不过几秒,抬眼她便又发现了遗迹上方的山体上又趴着一条,好在她刚刚那一跃使得她已不在这玩意儿的攻击范围之内。
“啧,不跟你们玩了,真是让人心里直发毛。”
依靠着前尘的记忆,寄语借助着神兵的力量继续向清除法阵注入力量,使其达到最大化。
“轰——”
扩大的法阵显然让两条巨大的长虫感觉到了威胁,它们不约而同地快速挪动着朝空中的她袭来。
“哇哦,真是新奇!我头一次看见蜈蚣居然还能飞的!”说话间,寄语双手已开始结印。
“现在,该盖上金钟罩烹饪美食啦——”巨大的金色圆罩随着寄语的动作快速地落入地面,被罩子连带着法阵堵死的蜈蚣身体交缠着开始快速地扭动,看着这剧烈挣扎的场面饶是小女孩心理能力再怎么强要说一点都不害怕那是假的。
法阵的白光与罩子的金光交缠在一起,随着寄语的控力,法阵和罩子一圈圈地开始缩小,直到最后终于不再挣扎的蜈蚣随着两者的挤压发出巨大的轰鸣声化作了灰烬,终于能歇一口气的寄语依旧在半空滞留着,地上余下的那黑漆漆的一摊粘稠物实在令她感觉反胃。
“我怎么可能和这种玩意儿搞近战啊。”
寄语双手交叉,身体微微缩起,连带着手上神兵的金光也忽明忽暗,似乎对小主人的话表示赞同。
“……你是旧物楼那个男人的孩子?”
闻言,女孩儿目光落在神庙的大门前,一个矮小的老人杵着拐杖出现在那里,灼灼的目光紧盯着半空中的寄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