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车程上贺辞没说话, 只低头看着掌心中的平安符。
林栗悄然拉住他另一只手，有些好奇道：“这是什么？”
“母亲求来的平安符。”
依旧是车上，照旧贺辞低眼看着掌心的平安符说着相同的话。林栗恍惚间好像听见那时的贺辞说的那段话。
“我母亲去世前为我求了很久的, 那人说我命不好，生来多灾多害, 父母都不会常伴在我身边, 以后跟妻子也只是怨偶。”
“母亲说她肯定陪不了我多久，所以希望我以后没有那么多灾祸。但是我母亲求的平安符似乎没有用, 我依旧多灾多难无人靠近。”
念及此她不由得又握紧了些, 语气轻轻：“嗯, 肯定很灵验。”
贺辞手指微蜷，望向林栗, 脸色寡淡落寞, “是吗？”
“是。”林栗重重点头。
没多久, 出租车停在学校旁的广场边上。贺辞蹙眉准备出声提醒还没有到学校时。
林栗却付了钱拉他下来，迎着闷热的夏风，音调清脆：“带你过来吃午饭呀，你不饿么？”
贺辞眉头轻展，声音有些低：“不饿。”
“你去吃点，我买个东西。”林栗伸手遮住刺眼的光线, 微眯着眼给他指了个面馆。
说完后她走向广场热闹处，林栗离开前又转头看了眼正在盯着她的贺辞，便挥了挥手。“快去吃饭，我过会找你。”
见他还想说什么, 便先开口。“我还有钱。”
终于他慢吞吞转身一步三回头的去了面馆, 林栗才往拐角处的首饰店去。
几分钟后她拿着一个小盒子离开首饰店, 不多几步到了那间面馆。伸手撩开面馆的帘子, 进来后明显凉快很多。
林栗直直往贺辞那边去，坐下后只摊开手伸手他眼前，“平安符给我。”
贺辞闻言没多问，只顺从的将妥帖收好的平安符递过来。
林栗接过后又将盒子里的黑绳拿出来，仔细的将平安符串上后让贺辞靠过来。
在他低头的时候，将挂着平安符的黑绳给他戴上。
可这么一个明黄色的小布袋露在外面有些奇怪，于是林栗又将它塞进贺辞的衣领，期间不小心蹭到他胸口处的皮肤。
有些烫，林栗也不介意。抬眸后却发现贺辞脸突然转红，抿唇眼神躲闪。
连带着他语调也忽高忽低：“你别乱，动。”
林栗手支着下巴，明显没想到他这么容易害羞。“好，你好好记着这话。”她还让008把这段话录下来。
回去后晚上放给贺辞听，让他别乱动。
贺辞不知道自己以后要解释多久，只不解道：“嗯？”
“没事。”林栗支着下巴望他，莫名想到了那个黑绳上平安符旁边好像还有个空位。
是他经常让自己系上铃铛的地方
她轻咳一声后撇清心底的想法，又趁着贺辞在吃午饭，顺便把008揪出来。
语气淡淡的询问：“上次你话都没说完就溜了。”
008闻言眼神躲闪，但一直被林栗揪着翅膀也跑不掉。“说…说什么呀宿主，我听不懂你说什么话。”
“贺辞在那边怎么样了。”林栗蹙眉，担忧道。自从008上次说过，她一直记挂到现在。
忽然贺辞的筷子碰到碗沿，他看起来表情有些奇怪。
林栗将心思放至他身上，“阿辞你怎么了？”
贺辞只面色如常的摇头，重新攥着筷子的手有些松，只时不时摩挲着。
008趁机想跑掉，被林栗一下拎回来。见躲不掉便支支吾吾道。“我，我真不知道。”
最后被宿主问好久才低低坦白道：“…的确有点问题。”
“什么问题？”
“贺辞从我同事那套话，已经知道了他是书里的主角，你是穿书者不是反派。”
“现在那边时空很糟糕，贺辞记忆混乱，过去十几任任务者的十几段记忆他都记起来了。”008说着说着停了一下，看着宿主沉下的脸色。
她似是很生气一般，“那你到现在才告诉我吗？”
008讪讪道：“没办法，这边不结束我们根本不能去贺辞那边，所以就不想说出来让宿主你担心。”
“那这边怎么结束。”林栗伸手揉着眉心，显然正好忽略了面前的人突然停顿的动作。
“我们这次蜜月任务的目的是救赎少年贺辞，只要帮他改变他的一些悲情结局就行。死敌反派已经没有，现在就是他母亲了。”
“所以我们只需要等到除夕结束就可以。”008顿了顿，“贺辞母亲的病是治不好的，他一直遗憾的是在母亲去世的时候没有陪在她身边。”
“我知道了，到时候我会陪着他的。”林栗望向恢复正常的贺辞，语气复杂，“那他现在在干什么。”
008一下知道宿主问的是另一个时空的贺辞，于是只能缓缓道：“那边时空已经崩溃了，我们也不知道他怎么样了。”
说完后立马接上一句，“但总部推算他应该是在重复进行他过去的十几个平行时空的记忆。”
“包括这个时空的，在宿主你任务结束后这个时空会结束，而贺辞那边也会接收到这段记忆和情感。”
林栗摩挲着盒子，说不出来什么话。
008只闷闷的拉了拉林栗的袖子，“宿主不要太担心了，我们很快就可以去了。”
“嗯。”林栗看着面前的贺辞时，眼神淡化。
伸手递给他纸巾的时候，对方好似有些不对劲，但也只是默默接下不说话。
直至回到教室前，贺辞第一次主动伸手拉着林栗的手腕，语气又似渴求又像是发颤的询问：“你说的，会灵验是真的吗？”
林栗瞥见他校服衣领口自己替他戴上的黑绳，“是真的。”
他忽然猛的攥紧后又缓缓松开，只喃喃道：“那就好。”
在那之后贺辞突然变的有些不一样了，跟之前一样对自己好，但会主动亲近。
会想要跟林栗多待在一起，听她说话。
有时会问一些很奇怪的问题，譬如喜欢什么样的他，会一直喜欢他吗？
林栗只当他第一次恋爱没有经验，于是从不吝啬自己的感情。
但不知道为什么，好像自己对他越好，他就越不安越想要靠近自己。
*
随着除夕夜越来越近，贺辞便总也不见高兴，每日除了对着林栗能温下眼神，别的时候便越发阴沉冷漠。
直至放寒假前一晚，贺辞送林栗回家的路上才稍微多说了两句话。
林栗围好围巾后，看着身旁跟着自己的贺辞。“要多给我发信息。”
路灯下贺辞低眼看着地面上的身影，“嗯。”
“要照顾好自己的身体。”
他点头，“嗯。”
“好了，你今晚早点回去吧。”林栗看着眼前的公寓门，停下脚步望向贺辞。
贺辞闻言才抬眸，以往冷漠的眼神变成不舍和留恋，语气都有些落寞：“你不想再跟我说话了吗。”
“那我明天去找你好不好。”林栗踮脚吻上他有些凉的脸颊。
贺辞伸手搭在他腰身扶着她，眼神静静滑过她五官。“你真的喜欢我吗？”
林栗手搭着他肩膀点头，“对啊。”
“那你以后会变心吗，会像喜欢我这样喜欢别人吗？”贺辞蹙眉低声询问。
“不会。”
贺辞才俯身抱着她，双臂像是用了极大的力气才将她圈在怀里。靠在她的脖颈处，姿态亲密，氛围寂静。
林栗自然的回抱着他，就算是冬日里的大衣下，她也能感觉到贺辞最近瘦的厉害。
语气带着安抚意味：“你今晚怎么了？”
贺辞语气复杂，像是含着许多说不清的东西，在心中落满犹豫。“那你一直都不会离开我吗？”
“不会。”林栗慢慢道。她会在他过去的记忆里，现在的身边和未来的未来。
“好。”贺辞挣扎似的抬起头，松开紧紧抱着林栗的手。“你快走吧，我还在等你。”
说的话让人不明，前后颠倒，但林栗能从他眼里看出不对劲。
“那些事我全都知道了，我很开心。”他伸手摩挲林栗的脸颊，“谢谢你来看这个时候的我。”
“我会在未来等你的。”贺辞低头轻轻贴上林栗的额头。
林栗攥紧手下的大衣面料，不知道应该说什么。“阿辞…”
他低眼，睫毛垂下，“我是不是跟以后的比，一点都不好。”
“没有。”林栗伸手蹭了蹭他脸颊。
“我，真的不够好。也幸好你是在未来遇到我，要不然我都保护不了你。”
“你想要的东西我都不能给你，反而会给你带来困扰。”
贺辞仿佛感觉到空气中的寒风都停滞，语速还是放的很慢，认真的看着眼前的爱人。
“但你会知道，我无论什么时候都爱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