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车站下午三点发车, 但冬日里天色黑的快，几近是五点的时候天就开始暗下来。
客车内司机被乘客催的没办法才开了灯, 昏黄阴暗让人不适, 照着贺辞的侧脸格外阴郁。
小顾被这一声声嚷嚷吵醒，迷迷糊糊看了一阵手机。发现快到七点时给李司打了电话。
“我快到镇上了，你在哪等我呢？”
“行, 那我在路口下，等你啊。”小顾说完后挂了电话，百无聊赖的看着车窗外黑森森的景色。
终于回家了
不多会, 客车停下，司机起身高声用方言问：“z镇到了, 下的赶紧下。”
闻言小顾拎着包起身, 下车约莫有四五个人, 他也就没注意到身后的贺辞。
下车后脚踩着厚重的雪发出吱呀的声音，小顾拿下帽子深吸一口空气。看着马路对面等他的李司立马招手，语气欢快：“小四你来的真早。”
“你打过电话我就来了。”李司熄灭了指间夹着的香烟, “饿不饿？”
“有点，等老大他们回来再吃吧。”小顾跟在李司身后走着。
“回来路上有人跟着你吗？”
“没, 一路上就我打扮的最严实, 不知道的以为我是逃犯呢。”小顾说的好笑，将围巾拿下来。
李司伸手帮小顾肩上的雪拍尽：“那就行，最后几天别出问题了。”
“行，不过贺辞现在也没空盯着我。”小顾说着说着耸了耸肩。
“老婆跑了，烦都烦死了。”
李司轻拍一下他的后脑勺, “行行行别说了, 今天早上我说这话老大就很不高兴了。”
小顾讪讪笑着摸着后脑勺, 略长的头发稍显凌乱：“我知道了, 你怎么不开二叔的那车过来接我。”
“二叔那三轮骑着带老大去隔壁镇了。”李司打了个哈欠。
小顾好奇道:“去隔壁镇干什么。”
李司无语道：“看宋伟啊，你怎么坐个车脑子坐混掉了。”
“对，我脑子真有问题。”两人走在路上勾肩搭背没事聊聊天，不过几步就到了祖宅门外。
李司正从口袋里掏钥匙的时候被一旁躲着的一群人冲上来撞开。
钥匙掉在雪地上李司正准备俯身去捡的时候，一串钥匙被裹着绷带的手轻轻拎起。
他错愕的抬头对上贺辞冷戾阴沉的脸，咬牙切齿：“贺辞？”
“是我。”贺辞说话间脸上五官被僵硬的带动，眉间都是瘆人的戾气，声音冷硬让人发颤。
语气仿佛敲在耳边般：“我上次让你滚，你们是真有胆子带走我的未婚妻。”
李司想到上次被他关着的屈辱，伸手正准备对着贺辞脸一拳时被身后的人制服。
他转头看去发现小顾已经被人摁在一旁，现在通知不了老大跟二叔了。
“贺辞你…”
贺辞闻声上前一步，用戴着手套的手掐着他的脸：“我怎么了？之前的事我还没有找你算账。”
“你怎么敢的。”
李司气的浑身发颤，只能忿忿的瞪着他。
贺辞低眼看着手中的钥匙，看了铁门的锁后挑了一把正好打开。“进去找个房间关起来。”
那群人当即浩浩荡荡的进去，正准备将李司跟小顾捆起来的时候，李司用尽全身的力气挣开束缚，愤恨的看着眼前背过身的贺辞，扑上去。
贺辞因为膝盖受伤反应略过僵硬，等到回过神后，他对李司的脸狠狠一拳。
在身后的保镖反应过来后将倒在地的李司死死捆起来之后，贺辞才僵硬的起身，腿疼的厉害。可他也只是蹙了一瞬眉，脸色苍白可怖，语气越发冷硬。
“林栗的房间在哪。”
李司下巴淤青越发明显，他气的眼底充血。“我不会告诉你的，贺辞你等着。”
“我等着，我等什么，你跟顾致一个都逃不了。”贺辞将手套脱下后甩他脸上。
“带进去看好，看不好你们也不用回去了。”
保镖恭敬说好，随即立马带着两人找了个一楼的房间进去。
不消多久一楼恢复安静，贺辞面上渐渐露出痛苦的神色，手撑着墙壁微俯身。
刚刚李司扭打间踹到了伤口，似是已经裂开。他低眼看着深色的西装裤膝盖处的暗沉，鼻间涌上血腥味。
他平复呼吸后看着一楼的异样，想起院内纷杂的鞋印。于是撑着栏杆上楼，又发信息让人处理异样，不要让过会回来的人看出来。
楼上只有三间房间，按照坐落跟朝向，右侧应该是主卧。贺辞走路的姿势稍显僵硬，他按下把手后开了灯。
屋内布置温馨，家具物件都是林栗喜欢的摆放，贺辞站在门口想到了昨晚。
似乎除了一些不搭配的靠枕跟衣帽间，他不能从自己的房间里找到林栗待过的证明。
语气晦暗不明，贺辞嗤笑一声：“看来你跟顾致过的真的很开心。”
“哪怕是一天。”
接着贺辞望向窗户旁摆放的沙发时，彻底确认这就是林栗的卧室，关了吊灯后按照刚刚的记忆走至沙发旁坐下。
靠着沙发假寐，感受着膝盖处撕裂钻心的疼痛，贺辞隐约间嗅到玫瑰味。
*
在老叔母家吃了午饭后又是一阵寒暄，林二叔才终于舍得离开，带着林栗开车去了市里。
路上林栗无奈扶额，语气复杂：“二叔，下次别老跟别人打招呼，还见一个人打一次招呼。”
“都是亲戚，好长时间不见了，谈谈心嘛。”林二叔手搭在方向盘上，目视前方笑着道。
008揉了揉脑袋：“宿主这事不怨你，我听的也脑仁疼。”
林栗挑眉：“你还有脑仁？”
008脸色憋屈：“宿主，你到底是不是在瞧不起我。”
“没有。”
008还想说什么时就听见宿主已经跟林二叔谈正事了，于是忿忿的飞开不打扰他们。
“对了二叔，你还没跟我说去找宋伟干什么。”林栗靠着椅背，有些费解。林二叔早就说要带自己去看了，可是那事已经被他解决了，到底为什么非要自己去一趟不可。
“记得当时小顾跟你说s市的宋伟有问题吗，之后小顾又让你送了印章这事吗。”
“嗯。”林栗记得这事，刚穿过来时小顾就跟自己说过了。
“他伪造印章，借着你的名义…干了一些违法的事。”林二叔面色严肃，想来应该那些事闹得比较大。
“虽然我已经处理好了，但是我觉得这事还是要你出面，起码见见世面，也…要知道这些事违法的严重性。”林二叔等红绿灯的时候转头看一眼林栗。
“我出国很多年，这些年栗栗你真的长大了。”他说着说着叹了一口气。
“你从小父母去世的早，老宅那些人为了点钱都把你教坏成什么样。把你变成一个自私任性不顾别人意愿的跋扈，二叔知道这样说你不高兴，但是…”
“算了，不说这个了。也幸好他们早都死绝了，我们之后也去了t市。”
说到这林二叔脸上是掩盖不住的神情低落，似乎很是自责：“那时候我去了国外，我知道，栗栗你心里肯定觉得一个人不好受。所以栗栗，你做错什么事我都不会怪你，是我没有好好陪你，教你做个好孩子。”
“等这次过完年我带你去临省，出国，哪里都行。”
“而且栗栗，我希望你能当一个好孩子，守法不要随便欺负别人。小四跟小顾从小就跟你一起玩，每个都听你的话，跟着你去做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栗栗，那样是错的，你现在明白了很多，二叔也能看见你在改变，这样就很好。”
林栗在一旁听的心情复杂，最应该听到这话的人早就死了。跋扈嚣张的原身，没等来教导她的人，死在自己过去犯的错里。
“嗯，我知道了二叔，以后我不会再那样不懂事了。”
“那就好，栗栗真的长大了。”林二叔欣慰点头，感觉脸上的些许皱纹都能看出满意。
这次去看宋伟只花了半个小时，回去的车程倒花了一个多小时。
路上积雪堵车，二叔给李司去了电话发现没人接听，拨了小顾电话也没人接。
“怎么回事，怎么一个两个都不接电话。”
林栗没太在意，“应该是太久没见面了，可能去喝酒了吧。”
“也对。”二叔下车看了一下前面的路况，然后上车后继续等着。
“宋伟我明天就让人送到警局，证据也整理好等着送过去。”
林栗点头，那个宋伟见自己的时候一味求饶，求饶不成便开始怒骂，最后死瞪着自己被拉出去。
她揉了揉眉心想着原身死前是不是也是这样，求饶，但不觉得自己过去做的事是错的。
车辆渐渐驶动，林栗按下车窗按键，看着窗外飘扬的雪想着贺辞现在在干什么。
生气，恼怒还是发誓要让自己付出代价。
不多时车停下，二叔下车后掏了钥匙开门，纳闷道：“小四他们还真没回来。”
林栗下车后跟着进来，进了院子时她鬼使神差抬眼看二楼的窗户。明明一切都跟走前没有变化，但总是有点说不上来的奇怪。
008四处看了看：“哪里奇怪？”
“说不上来。”林栗跟在二叔进去后环顾一楼，总觉得哪里变了，哪里没变。
“小八你去找一下小顾跟小四。”
008点头，飞了出去。
“栗栗早点睡。”林二叔开了好几个小时的车，有些累的揉着肩膀上楼。
林栗嗯了一声，上楼时若有若无嗅到一阵血腥味。
她蹙眉缓步上楼，走至卧室门前觉得似是自己太过多疑，放轻心绪后按下把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