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山豚牢，二十九个武举贡生，已经被老兵摧残的没有人样了。
为首的老兵，攥着步槊，面无表情道：“就凭你们这些养尊处优的废物，也想建功立业？笑话！”
“对于禹城叛党而言，你们肩膀上的东西，不是脑袋，而是银子！”
“每砍下一个贡生脑袋，就能换取五两银子。”
“以你们现在的状态，到了战场上，只怕是活不过一个时辰。”
赵杵虽然被收拾的惨不忍睹，但是面对老兵的训斥，却依旧不服气。
他攥着拳头，低声怒喝：“别说区区叛党，就算是卢成狗贼来了，老子也不怵！”
老兵根本不啰嗦，抄起槊杆直接抽了过去。
由于已经被饿了整整三天，这一棍子下去，直接把赵杵打翻在地，尝试了好几次都爬不起来。
老兵冷哼一声，毫不遮掩眼神流露出的鄙夷。
“不知长进的蠢货！”
“工部尚书赵大人，乃是一甲武举进士，论拳脚功夫，尔等连提鞋都不配。”
“若是比拼拳脚，不出三合，赵大人就能把王爷打得满地找牙。”
“但披甲作战，在恭王眼里，武艺冠绝的赵大人，与普通大头兵没什么区别。”
“甲胄的存在，将无限抹平双方的武艺差距，唯一能够在战场上发挥作用的，只有两点，力量和耐力！”
说到这，老兵扫视着在场的其余贡生，直接吐了口吐沫。
“别以为练就一身功夫，就可以上阵杀敌，真正的战场，你们只怕是连敌人的面都没见到，就已经死了。”
“难道你们真以为，只有两军对垒时才是战场？”
“错！大错特错！”
“从你们走出城门，开拔战场的那一刻，就已经身处战场。”
“敌人会无所不用其极，取你们的小命。”
“断粮草，饿死你们！”
“趁你们卸甲行军时，突然杀出，乱杀一气，头也不回的跑掉。”
“放火奇袭，抛尸造成瘟疫，下毒毁掉水源！”
“就算你们侥幸到达战场，五百步外有床弩等着你们，三百步外有强弩，二百步有硬弓，一百步有短弓。”
“好不容易短兵相接，你们会发现，时时刻刻都有轻骑在周围骚扰游击，然后被正面抗线的重甲步战，打的连你们母亲都认不出你们。”
“而这还只是野战！”
“讨逆平叛，剑指禹城，攻坚战无论如何都绕不过去，届时你们就会明白，什么叫做杀敌一千自损一万。”
“尔等皆是草芥，竟妄图成就豪杰？岂不可笑！”
心比天高的武举贡生，早已经张大了嘴巴，他们终于明白，为何这些老兵从戎半生，却鲜少能够与敌军短兵相接。
不是他们怯弱，没有直面敌军的勇气，而是……见到敌军面的那一刻，已经最后最惨烈的阶段了。
在真正的战场上，他们这些武艺高强，满怀雄心壮志的热血男儿，只不过是无数腐烂尸体中最微不足道的一部分而已。
看着一众武举贡生，被老兵骂的狗血淋头，建功立业的美梦终于开始崩塌。
坐在凉亭内的李辞，却甚是不满。
“父王！你这些亲信老兵，未免也太温柔了吧！”
官拜良牧，奉旨养猪的赵澄，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目瞪口呆地看向李辞。
“姐夫，你……你刚才说什么？温柔？”
“你好好看看，这些人都快被折磨疯了。”
李辞却切了一声，恨铁不成钢道：“本来就是，正面战场与孤军深入相比，简直就是温柔乡。”
李辞的目标，是打造出一支，足够扰乱敌军部署的特种部队。
届时，这支部队将孤立无援，失去一切补充。
如果没有极其牢固的精神和战术技巧，那么面对敌军的重重包围，被杀光屠尽，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看来，只有让恭王亲自上了！
“关门，放王爷！”
此言一出，李辞只感觉身边仿佛刮过一道狂风，紧接着便听面前传来一阵凄厉的惨叫。
恭王专治各种不服，而赵杵明显是最不服的那一个。
砰！
砰砰！
人高马大的赵杵，被恭王摔来摔去，几个回合就已经不省人事。
“就这？也太不经蹂躏了。”
“想当年，本王率领八百将士，被三万戎狄大军包围，断水断粮，足足支撑了两个月，才等到援军。”
“论品茶，本王不行，但论品尿，本王称第二，大楚无人敢称第一。”
保胜满脸张红，跺着脚大喊：“王爷，这不是什么露脸的事，注意王威。”
恭王却昂着头，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尿液，起初难以下口，但喝多了，也就那么回事，本王一口气，能喝一大壶！”
虽然李辞深知，战场上被逼着喝尿，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毕竟水源断了，若是不补充水分，三天就会被渴死。
但是如此大肆宣扬“尿道”，普天之下，也就恭王干得出来了。
恭王叉着腰，注视着一众贡生，声势浩大道：“尔等是不是又渴又饿？这就对了！”
“战场之上，粮草短缺乃是常事！”
“今日，本王就传授给你们战场第一课，茹毛饮尿！”
恭王一声令下，保胜必旋直接从豚牢里拖出一只小猪崽，一刀捅死。
这一刀，捅在猪身，疼在李辞心上。
但是为了特种部队的建设，李辞也只能忍痛割爱。
可怜的猪崽被剁成二十九份，像是喂狗一般，直接扔到众人面前。
然后……
恭王大手一挥，保胜必旋便搬来二十九个碗，分发下去。
恭王一拉束腰，掏出那活儿，便往碗里滋，宝刀不老，连续滋满七碗！
眼看还差得远，一众老兵自然是纷纷解腰相赠。
差点被当场摔死的赵杵，望着面前的生猪肉和满是泡沫的尿液，竟声嘶力竭地嚎哭了起来。
“奇耻大辱！奇耻大辱啊！”
轻伤不下火线的李辞，却轻哼一声：“尊严在战场上，一文不值！”
“若是放不下尊严，尔等还是回国子监，继续扔大鼎去吧！”
“我大楚浴血将士，为了守护疆域万里，舍弃的不只是尊严，更是生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