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楚帝的明知故问，南宫宛如只管照实回答。
“启禀陛下，王爷突然发病，不便参加如此盛典。”
“世子去了北山养猪。”
听到“养猪”二字，现场官员或是一脸鄙夷，或是憋着笑。
楚帝意味深长道：“养猪？古往今来，还从不曾有皇亲国戚，干这等下贱之事！”
“若世子喜欢，朕倒是可以将他贬为白丁，尽心尽力去与豚畜为伴！”
这番话极为严重，世子败坏皇威的罪名，已经算是坐实了。
户部官员眼睛冒光，他们本来对打压李辞，已经不抱太大希望，没想到李辞居然挖坑把自己埋了。
养猪？哈哈哈，真亏他干得出来。
南宫宛如表情严峻，心里却非常轻松。
她刚受赐“苍云凤锦诰命文书”，就算楚帝真有心惩罚李辞，也绝不会在这个节骨眼上动手。
这番话，其实是为了堵住群臣的嘴，毕竟世子养猪，这种事传扬出去，必遭人嗤笑，将来被各路管员弹劾也是不可避免。
南宫宛如轻声解释：“大楚百姓以谷物为食，瘦小且羸弱。”
“南蛮东夷有山珍鱼获，北狄西羌有牛羊野畜，皆是比大楚百姓精壮彪悍。”
“世子蓄养豚畜，虽然下等，但却是为了人人有肉食，壮大楚百姓之体魄。”
“肉惠天下！”
面对南宫宛如不卑不亢的解释，楚帝环视四周，见众官员脸上的戏谑已然收起，这才心满意足的点点头。
“好一个肉惠百姓，壮天下之体魄！”
“谁说世子癫狂愚钝？朕觉得，世子是人疯心不疯。”
现场都是老油子了，楚帝一开口，他们便知道，又要册封。
一品诰命夫人尚能容忍，毕竟只食俸禄，并无实权。
可是一旦李辞受封，必定掌有实权！
在户部尚书的示意下，之前从恭王府灰溜溜逃走的王诚，连忙上前进谏。
“陛下，如今粮草匮乏，供应前线已经极为艰难，若让世子大肆牧畜，只怕是会影响国之大计。”
“臣以为，小打小闹尚可，不该当成正事。”
户部尚书轻声道：“臣附议。”
楚帝被户部堵住，脸色自然不悦，但户部说的也有道理，粮草应当先行供应前线，世子牧畜玩玩尚可，不能当真。
楚帝当即坐回龙椅，沉声道：“也罢！”
“诸位大臣的心意，朕已领会，奈何国库空虚，应当一切从简，就不再设下大宴了，诸位各自回去即可。”
众官员齐呼万岁，就连户部都没怎么找茬。
原因很简单，谢恩盛典办的如此简洁，说明楚帝也觉得恭王府的实力成长太快，担心引起政党的激烈反抗。
恭王府立下奇功，却只受封了一个诰命夫人，足以说明这段时间，以维稳为重。
正在北山“豚牢”逗小猪崽玩的李辞，得知谢恩盛典已经结束，不由抬头看了一眼太阳，嘴角隐隐上扬。
“结束的这么快，说明典礼上没有提及太多利害。”
“本世子的所有行径，都已经得到陛下默许。”
“今后更可以大展拳脚了。”
守在旁边的保胜必旋，对视了一眼，齐声道：“恭喜殿下。”
必旋看着豚牢里的几只小猪崽，咧嘴傻笑：“世子亲自牧畜，壮大楚以体魄，陛下也不封个一官半职？真是过分。”
保胜抬起手，照着必旋后脑勺就是一巴掌。
“呆子！怎敢私议陛下？小心拿了你的脑袋！”
“世子身份显赫，牧畜只当是爱好，怎能当成正事？岂不是玷污皇威，遭天下嗤笑？”
必旋摸着后脑勺，撇着嘴，一脸委屈：“既然是兴趣所致，又何须大兴土木？建几个豚牢也就是了。”
保胜白了一眼，恨铁不成钢：“你可真是烂泥扶不上墙。”
“若是变成正事，自然会遭到朝廷良牧司的掣肘，良牧司又对户部言听计从，岂不是要给殿下使绊？”
“况且官员不能经商，世子殿下身份已经足够显赫，行事处处方便，若是有了官身，反倒麻烦。”
“你以为，青云党那群奸佞，为何能够容忍王府？”
“还不是因为王府只有爵位，没有实权？倘若占了实权，青云党只怕是凶相毕露，处处算计，事事打压。”
“在这王都之中，走错一步就万劫不复，咱们这些当下人的，多长点心吧！”
面对保胜的批斗，必旋低着脑袋，不敢吭气。
必旋能够进入王府，多亏了保胜这个同乡大哥的照顾，他早已经把保胜视为兄长。
李辞笑眯眯的看着保胜：“你这小子，倒是看的透彻。”
“这么聪明，就不怕被本世子猜忌？”
保胜恢复了谦卑，小声轻笑：“小人乃是贱籍，任凭风起云涌，区区蚍蜉又能泛起什么浪花？”
“我在王府为奴，生是王府的人，死是王府的鬼，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小人还是懂的。”
“小人这辈子，只有一条能发迹的路，就是尽心尽力的服侍殿下。”
李辞心里叹了口气，能在王都当奴的人，又有几个是蠢材？
以保胜的聪明才智，必定大有作为，怎奈何……生来贱籍。
李辞拍了拍保胜的肩膀：“好好干，本世子既然能够废除媳妇老师的贱籍，自然也能让其他心腹恢复自由之身。”
闻听此言，保胜照着必旋屁股就是一脚。
“还愣着干什么？赶紧叩谢殿下！”
必旋这才回过神，和保胜一起跪在地上，感激涕零，千恩万谢。
对于他们这种贱奴来说，最大的梦想，无外乎是废除贱籍，恢复白身。
父母没得选，但人生有得选！
保胜看向豚牢里的猪崽儿，轻声道：“如今豚牢规模太小，残羹剩饭倒也能养活，若是日后发展壮大，粮草该如何解决？”
李辞神秘一笑，胸中早有韬略：“粮草好解决，母妃在南宫氏还有地产！”
“但是想要壮大牧畜，光靠咱们自己是不行滴。”
“全民参与，才是正道。”
“本世子打算先选个试点，发动当地百姓畜豚，每家哪怕养一只，也是一个非常可观的数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