揽月这番话,宛如一道道惊雷,劈得御兽宗的弟子们完全傻了眼,失了魂一般。
那些苏醒来的修士们,这个时候才彻底明白究竟是怎么回事!
嗅着满室令人作呕的浓厚血腥味,再看着架子上李无艳死状恐怖的尸体,和那些满是鲜血的大鼎和凹盘,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他们之前差点被割喉真的是有人要用他们血肉炼丹!
揽月说的全部是事实!
司徒府的人居然如此可怕,如此丧心病狂!
“你,你是说司徒府的人不仅丧心病狂的用修士血肉炼丹,还用邪术抢人兽骨?”
御兽宗的三师兄脸色巨变,用邪术抢人兽骨他曾在宗门密宗上见过记载,但那邪术早已经失传,司徒府的人怎么可能会?
“对!”
揽月将储物袋里的兽骨放了出来,小山一样的高度看得一众修士触目惊心,特别是其中还有几根看似新鲜取下的腿骨!
再带他们去看了那个被她破坏的阵法,所有的修士心中早已怒火滔天。
司徒府的人怎么敢如此胆大包天!
居然活生生取了这么多兽骨!这是残害了多少神武国的修士!
留下的都有这么多,那已经被他们使用邪法使用了的呢?
想到此,一众的修士恨不得立刻将司徒府这些人面兽心的恶徒立诛剑下。
“对不起,慕容姑娘,是我们没查明事实就冤枉了你,请允许我们联系宗门,这种用邪术夺人兽骨之事,我们必须上报宗门,必须将他们一网打尽,决不允许有遗漏残党以后再为祸一方。”
御兽宗三师兄对着揽月郑重地鞠了个躬,满脸严肃和诚恳。
揽月点了点头,任由他们联系宗门,而她也转身走向那些瘫软的修士,替他们解开被封的修为。
“慕容师妹,我是轶仙宗的易纤巧,我们的东西都被他们搜走没办法马上联络宗门,我们现在要立马赶回宗门,司徒府的人还勾结魔族之人用修士血肉炼丹,这种丧心病狂之事必须一查到底。”
修士中,有个面容肃穆的女修向揽月说道。
刚刚揽月杀死黑袍人的场景他们所有人都看到了,平静了这么久的修真界居然又出现了魔族的踪影,这是非常严重的事情,必须马上报给宗门!
轶仙宗易纤巧?
不就是朔州城任务后来突然加价要寻找的人吗?
揽月看了她一眼,还好,完好无损。
“你们的东西?稍等。”
揽月又去了一趟那个被她破坏了阵法的隐秘房间,之前她看到一些储物戒和一些零散法宝灵器的也在那个房间内。
将它们都拿了过来让易纤巧他们辨认哪些是他们的。
结果,他们拿回自己的储物戒和法宝之后,地上还有一大堆无主之物。
这些,都是在司徒府被残害的人留下来的!!
修士们心中的愤怒已经控制不住,此时他们的修为已经恢复,快速地制定了将司徒府的人一网打尽的计划,各自分头行动。
揽月并未参与他们的围剿行动,她直接去找了司徒赋。
如今的司徒赋修为已经到了灵王中期。
他看到揽月的那一瞬间,尽管揽月已经和之前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依旧被他一眼就认了出来。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司徒赋直接召唤出自己的契约兽,三头六阶妖兽,毒爪鬣犬。
“咦……他居然契约这么恶心的妖兽!”
看到司徒赋契约兽的瞬间,大白顿时满是厌恶地在揽月的意识中说道。
毒爪鬣犬是所有妖兽最厌恶的妖兽,没有之一,因为它们攻击的招式太让兽恶心了,掏肛!
他们的爪子上还有毒,被它们成功掏到的妖兽即便等级比它们高也会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被它们掏个精光,死得又屈辱又憋屈。
主人的仇人居然用这么恶心的妖兽作为契约兽,果然是恶心人契约恶心兽啊!
大白一边想着,一边凶狠地直接扑了上去,谛桓不懂毒爪鬣犬的恶心,但应该得了大白的提醒,尾巴牢牢地护住屁屁,同样冲了上去。
“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要闯进来,慕容揽月,今日,我就要取你狗命,替夫人报仇!再取你凤骨为我嫣儿续骨!”
司徒赋双眼猩红,狠狠地盯着送到他面前的揽月。
残害了自己的夫人!害他的嫣儿如今人不人鬼不鬼!
今日他要用最残酷的酷刑生生折磨死她!
揽月眼底的凶狠也不遑多让,废话不说,持剑直接就冲了上去。
司徒赋眼底闪过一丝惊讶,但更多的是蔑视。
刚接触修炼的蝼蚁,以为修炼了就能胜过他?
真是可悲又可笑!
对付一个小小的大灵师,他甚至连武器都不用。
直接挥出一道灵力拍向揽月的长剑,同时一掌拍向揽月的胸口。
揽月却对他的攻击恍若未见,执意攻击向他。
司徒赋嘴角浮起一丝轻蔑的笑,然而下一秒,他的笑意就僵在了嘴角。
就在他攻击要落到揽月身上之时,一道白光闪过,透明的光膜出现在揽月身上,不仅将她整个人护得严严实实,还将司徒赋那一招直接更快更狠的反弹回来。
司徒赋急忙闪身避开,惊疑不定地看着揽月身上的光罩,脱口而出:“防御法器!”
她一个初入修真界什么都不懂的小蚂蚁怎么可能会有防御法器的!
揽月恍若未闻,手一扬,一把灵符飞射而出将司徒赋团团围住。
司徒赋本没有在意,他眼神火热地盯着揽月身上的光罩,心中已经被贪婪占据。
揽月又扔出一把灵符,这次的灵符不再飘在周围空中,而是直接飞往司徒赋身上。
司徒赋一惊,急忙闪躲,可这一躲才发现,他只能在身周的灵符圈内活动,根本没办法突破灵符出去!
惊惧之间,灵符已经贴在了他的身上。
随后一阵“噼里啪啦”……
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
即便是司徒赋有灵王的修为,依旧被灵符炸得非常惨烈。
这些还不算,他嗅到一阵很清甜的香味,紧接着,身体不受控制,直接仰头倒了下去。
他的灵力怎么无法运转了!
一眼望不到顶的登云梯上,站了个十五六岁的少女,一身藕粉色束腰长裙衬得她肌肤赛雪,腰细如柳,好似一阵风能把她刮跑。
少女右手袖子卷到手肘处,臂弯里挂了个小锦囊。
她左手攥着锦囊,在那步阶梯上已经站了一刻钟,神色悲伤,无声抽泣,脸上满是泪痕。
仙云宫的离云无意中瞥了一眼,遂把这次负责纳新的外门弟子招过来,问:“那小姑娘已经在原地站了一刻钟了,你们是不是误将阵法打开了?”
应是入了问心阵,才会有这么大的反应吧?也不知年纪轻轻就经历了些什么,能在幻境里哭成那样。
弟子连忙摇头,“回禀仙长,阵法并未开启。”
至于那少女为何哭……
想了想当初把人带过来的情形,弟子嘴角一抽,“可能是她想回家了。”
离云脸一沉,心说这小姑娘还挺不识好歹,若非这次情况特殊,就她那点儿资质,还想进天下第一仙门?
这么想着,离云足尖一点儿,落在少女上方的台阶上,正要开口,就听到有微弱的人声从她的锦囊里传出。
“师尊,你要我的心莲救她,我给!”
“为你死,我心甘情愿。”
“只求您,能记得我名字。”
她手捧着刚挖出来的心莲递了过去,说:“你能唤我一声,阿音吗?”
少女哭得更凶了,抬起手用袖子擦眼泪,恰这时,一颗翠色玉扣从那个锦囊里掉出来,在她手臂上碰了一下随风摇晃。
她松了手,那锦囊里的女声就时断时续,宛如鬼哭。
离云:“……”
他认出来了,那是凡间比较流行的一个不入流法宝——梵音扣。
梵音扣是修真界音圭的低阶版,好像可以听一些话本子,富贵人家无聊时解乏用的。仙山风大,低劣法宝的阵法不稳难以维持,故而需要用手攥紧。
所以,这姑娘在仙门试炼的时候居然在听说书,还哭得稀里哗啦的?你倒是睁眼看看,同批试炼的弟子都登顶了,就你还杵在半山腰!
离云重重咳嗽一声,就见少女一哆嗦,猛地睁眼,长长的睫毛上水珠都在颤。
她眼睛都哭肿了,成了两道缝。
本想板着脸训斥一番的离云险些没憋住笑。他将想要上翘的嘴角往下压,抿了下唇后说:“天色不早,你不努力点儿,今夜是想睡在云梯上?”
“夜里风更大。”
阮玉:“一定要爬上去吗?”她声音里还带着点儿哭腔,显然没从那狗血话本子里走出来,“现在就淘汰我行不行?”
声音跟小猫呜咽似的。
离云:这还真是一心想回家。
离云拉长了脸,手一抬,指尖溢出几道丝线,扎进了阮玉的手腕脚踝。
阮玉直接懵了一瞬,愣愣看着自己的手腕。用手扯了好几下,阮玉才确定那线真的穿过了她的手腕,并不是爹平时变的戏法。
然而她一点儿没觉得疼。
话本子里的傀儡术?控尸法?他要把她炼制成人偶吗?盯着自己手腕上的红丝线,阮玉脑子里已经开始演了——比如《黑心道长和他的傀儡娃娃》?
想到被道长驱使着杀人剜心,眼前似乎出现了无数的断肢残躯,血腥又恶心画面让阮玉有点儿腿脚发软,微微颤抖。
离云看她一直抖,从鼻子里冷哼出声,不屑道:
“抖什么,我这是帮你爬山。”
他转身,将双手背在身后,手指微弹,丝线随之而动。
阮玉就感觉自己的肢体完全不受控制了,前面的仙君走一步,她就跟着走一步,一开始还觉得轻松省事,暗道这仙长是个好人。
不多时,她就觉得自个儿双腿像是灌了铅,脚底火辣辣的应是起了泡,浑身上下都疼得厉害。
渴了,想喝口水,都没办法从锦囊里掏出来。
“仙,仙君,我,走不动了。”前面的仙君根本不理她。
“我想喝水。”阮玉嗓子冒烟儿,声音都哑了。
然而仙长仍是不为所动,埋头往前。越往上风越大,他走得更快,脚不沾地,像是在飘。
“我真的走不动了。”
可惜不管说什么都没用,哪怕她觉得自己下一刻就要死了,心肺烧得厉害,依旧还得不停地往上走。
阮玉从小到大都没受过这样的委屈,她咬着唇,没让自己哭出声,眼里满是水雾,要溢出的时候又憋了回去,悬而未落。
她身体疲惫不堪,脑子却很清醒,又有了奇奇怪怪的想法,总觉得真哭出来,对方会用更加凶残的手段来折磨她这个娇弱女子。《魔尊的小哭包》那本杂书里就是这么写的,所以,她不能哭。
好不容易到了山顶,阮玉感觉自己腿都快断了,她正要开口说话,就见前面的仙君身子一下子垮掉,从一个大活人变成了一个小纸片,小纸片被风一吹就飘下了台阶,眨眼消失不见了。
仙君早跑了,她这是被个纸片遛了半天,难怪后面都飘起来了,要不是丝线套在她身上,这小纸片早就上了天。
拜仙门有什么意思呢,是个人都能欺负她,还是回家好。
正想着,等在上面的弟子招了招手,“新来的,过来,在这里按个掌印。”
阮玉刚迈了一步腿就软成了两根面条,膝盖重重跪地,撞得哐的一声响。
年轻弟子看得好笑,“不就爬个登云梯,能把你累成这样?”
“快来按了,这一批的新人就差你一个,领了号码牌在房间里歇一晚,明儿一早就能出结果。”
阮玉:“那就是明天能回去?”她艰难地站起来,走到案前,“啪”的一下把手掌按了上去,好似所有的委屈,都发泄在了那掌印上。
再抬头时,她脸上也有了笑容,“号码牌呢,谢谢仙长。”
领了牌子,有仙鹤从木牌上飞出,阮玉原本以为可以骑鹤,哪晓得它就是个引路的,遥遥飞在前头不说,时不时还转头过来啄她,催她快些。
好不容易到了地方,阮玉推门进去,随后微微一愣。
屋子里黑洞洞的,一丝光都没有。
四面都是墙,里头也没有窗。
明明门开着,屋外的光却一丝都照不进去,显得屋内阴森得很。
仙鹤又啄她,催她进屋。她不情不愿地跨过门槛,手里的木牌倏地发出了点儿幽绿暗光,像是“刺啦”一声撕开了黑暗一角,将屋子里的摆设一点点呈现出来。
她手举着木牌照亮。屋子里居然只有一张木床,摆在房间正中央。
四周的墙壁上涂满了暗金色线条,有点儿像他爹平时给那些人算命后随手舞的“鬼画符。”
瞧着倒是蛮亲切的,都没之前那么害怕了。
阮玉走到床边,弯腰一摸,立刻瘪嘴,又委屈起来。
这木板床又冷又硬,哪里是人睡的,义庄的尸体才躺这上面。
好在她带着锦囊。
阮玉把锦囊打开,从里头掏出一盏灯和打火石,打火石一下没点着,她索性拿到墙上磨了几下,点亮油灯后放在了床尾的位置。
接着又取出被褥枕头铺好,忙完了坐地上,背靠着床弦拿出张小方桌,摆出几叠子糕点水果。
这是爹卖了大半家产给她买的储物袋,只是保鲜效果依旧不好,从里头掏出来的糕点都发霉了,水果也有些恹巴。
爹肯定被骗了!
她一边叹气,一边用水果填肚子,等吃完后又把东西收拾好,这才打算脱掉鞋袜上床。
脱袜的时候她都小心又小心,奈何脚底的破皮跟袜子都黏在了一起,撕下来的时候疼得她也跟着“嘶嘶”地发出气声。
借着油灯,阮玉看到自己一双脚都被磨破,脚底的泡被火光照得亮晶晶的。
阮玉眼泪大颗大颗的往下掉,躺下后,她安慰自己,“睡一觉,养好精神明天就能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