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太晚了，锅里多倒点水，灶膛添根大粗木头让它慢慢烧，卤了一晚上转天早晨才出锅。
刘露被卤味的香气诱惑的觉都没睡好，一大早就起来了，屁崩跟在她旁边。
刘冬生等人去省城的时候，屁崩还就知道哭甜宝，现在啥都能吃了，尝了炸鸡后，刘冬生也上升到比甜宝只低一丢丢的地位。
掀开锅盖，水汽伴随着香气喷涌而出，那是种混合了二十几种香料调料后说不出的香味儿，只闻这个味儿，都能熏得人口水直流。
“娘，好没好，我要吃！”
灶膛里的火早就熄灭，但木头烧完后的余灰还是红彤彤的，有残余的温度继续供给热量。
一大锅水被熬的少了很多，也不冒泡了，但还是挺烫，鸭掌、鸭脖都成了很深的酱色。
其实食材部位不同，卤的时间也稍有不同，像鸭肠卤的时间可以相对少些，但大晚上的刘冬生懒的看火，就干脆吃完早饭用剩下的卤汤单独卤。
刘露回头看看，就跟小时候偷嘴吃似的，快速用铲子捞起来两个鸭脚。
屁崩的表情终于有了丝变化，踮着脚，眼珠儿跟着那两只鸭脚动，期待的伸出手、张开嘴，等着妈妈递给他一个。
接着，就看到她全都塞进自己嘴里。
屁崩：“……”
呜哇哇！
这是他头一次为了甜宝以外的事情哭，气死小孩了！
嘹亮的哭声吵醒了其他人，刘露看都没看儿子一眼。
鸭脚煮的软烂脱骨，嘴巴抿几下就骨肉分离，没牙老太太都能吃，就是有点辣。
不是有点辣，是很辣！辣的她直吸气。
但不是那种火烧火燎、辣的胃不舒服的感觉。
吐掉骨头，刘露被辣的嘶哈嘶哈的抽着气，又捞了根鸡脖子，终于腾出空来说了句。
“不是娘不给你吃，小孩不能吃辣！”
屁崩：“哇呜呜呜！”
他就吃！
妈妈骗人！
刘露吃着鸡脖子，刘冬生衣服都没穿好就出来了。
“你偷吃！”
于是，他也站在锅边吃了起来。
接着加入的是周桥。
虽然那么吃很没出息，但，他们都那么吃，就跟着吧，做主要的是卤鸭货太香了！
最后加入的才是屁崩，他非要吃，甚至自己要下手去锅里捞。
熟知这孩子就是个一条道走到黑的性子，他认准的刘露都犟不过。
周桥尝了不会辣到胃疼就给了他一点，确定虽然也被辣的直吸气，但屁崩能吃后，又给他鸭脖子自己啃去。
吃辣是有魔力的，越吃越想吃、越辣越过瘾。
几个人就这样站在锅边都给吃完了。
“咋样，嗝，我刘冬生的手艺就没有孬的！你们拿去卖，保管比卖生鸭子赚钱！”
其他几个人直点头，撑的说不出话来。
好不容易把这堆卤货消化完，卤鸭肠又上来了，刘冬生还在里头放了点菜，中午又给吃光了。
即便这样吃，刘露几个人还是没吃够。
“冬生，这是我写的约定，以后赚了钱，都分给你四成。”
周桥深知刘冬生的手艺能有多值钱，他又是上门女婿，干脆还写了个正式的文书，虽然就是两张纸。
“不用，我就要两成，多了不要！只要不管你们穷还是富，都对我家那个傻子刘露好一点就行了。”刘冬生懒懒散散的说道。
周桥看了看他，“好。其实，你还是很疼你姐姐的。”
“屁的姐姐，就她？明明是我妹！”
要不是刘秋收刘芒种大太多岁，刘冬生可以踩着他们的脑袋宣称自己才是刘家老大。
炸货跟卤味好吃是好吃，但还得把刘露或者周桥至少一个人教会。
周桥从小就给全家人做饭，刘冬生觉得他学会的可能性更大一点，结果也确实是周桥掌握的火候、调味料放置的量把握更好，刘露做出来的总是没他的香。
火车站。
教会了刘冬生就要回去了，火车已经可以通行，干脆坐火车就行了。
“都是自家人客气啥，还非要来送我！”刘冬生手里抓着好几个大包，比来的时候行李还多。
“你都说了是一家人，应该的，再说要不是你，我们也干不起来熟食加工。”周桥道。
刘露则翻了个白眼儿，“我就说他不稀罕，大冷天在屋里待着多好，咱家的活干都干不完，来这浪费啥时间。”
周桥看了她一眼，刘露这才老实点。
“小叔，我舍不得你，要不你把我也带走吧！”
屁崩抱着刘冬生的大腿，越想越觉得这是个好主意。
跟小叔走，既能吃好吃的，还能看到甜宝，他怎么那么聪明！
“小叔，我要做你的孩子，爹！”
几人：“……”
对于屁崩乱认爹的行为，刘露第一个给了回应——扬起手朝着后背就是一巴掌！
“你个小兔崽子、白眼狼，跟谁喊爹呢！就算换爹，也不能换他！”
周桥：“……”
“你要把我换了？”
“没有没有，怎么可能，我就是那么一说！”
再给她八条胳膊六条腿，都找不着比周桥更好的对象啊！
虽说屁崩把人烦的要死，到底是她一屁崩出来的亲儿子，母爱？那种玩意多多少少还是有一点的！
“我不，小叔才是我新爹，爹！”
突然多了个大儿子的刘冬生并没有感觉到有多少高兴。
这样的铁头儿子，他一点都不想要。
“那什么，屁崩啊，我家甜宝是独生女，养她一个就够了，养不起第二个！爹更不是乱换的！”
尤其是他这样动不动放震天响屁的，简直就是个行走的臭气篓子。
屁崩：“……”
为什么？
“没听明白吗，人家嫌弃你！也就我不嫌弃！”
屁崩瞅了眼他娘，“我不信，你也嫌弃！”
刘露：“哎呦，咋这么聪明，我就是嫌弃！”
刘冬生扯开屁崩抓着他的手，趁着亲娘俩吵架的时候赶紧往火车站溜。
屁崩气的朝着刘露施展他的铁头功，废了会儿功夫才给他治服气，嘴上服了心里不服，转头就在他娘怀里炸了个臭屁。
刘露屏住呼吸，都是被臭气熏出的血泪经验，再回头，刘冬生人没了。
“他咋就进去了，我还没问他，为啥我觉得他包袱多了一个！”
火车上，刘冬生牢牢的抱紧几个包袱，里头除了刘露给他的干菜，还有他悄默默顺走的这几天教他们炸货和卤货后，剩下的一些冻鸡肉、冻鸭肉。
“那么多冻肉，他们三口子吃得吃到啥时候，我就帮忙带回去消灭一点，不用谢我，我是个好人！”
等回了红河村，刘露做饭才发现鸡肉鸭肉都少了很多，终于想明白刘冬生多的包袱是啥了。
“刘小四，看我去省城怎么跟你算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