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说你,逞什么能啊,把自己搞成这样,冰冰凉地。”
“自从我认识你起,我就知道你是个命硬的人,连那场内乱都没能整死你,更别说这点小伤了。”
“破魔族内乱的时候,我才六岁,你也才刚到六岁吧?虽说六年过去了,当时歃血为盟的事情,我可还都记着呢!”
“所以说为啥我们当时都比你大,还是决定要认你做大哥啊?”
飞沐清背着昏死过去的雁阿九,一刻也不停地说着。鲜血一滴滴地从他腹部的伤口上滑落,他的额头上沁满了汗,光是为了修复自己体内的伤势,他就必须把大部分的修灵花费在给自己的伤口止血上。但是和他身上背着的这个人相比,他知道,自己身上的这点小伤根本不算什么。
雁阿九受到了极严重的内伤。
这很可能是因为提马尔特的那一次偷袭所导致的。在与提马尔特交手的时候,雁阿九为了争求短时间内给对方带来大量的伤害,根本没有在自己的身上设下护体修灵。
丁诺森林的地形此时成了飞沐清的阻碍。早晨的丁诺森林当中弥漫着一层淡淡的雾气,地面上由于晨露变得又湿又滑,每一脚踩在草上都会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令人厌烦。
不过唯一的好处就是,此时大多数的夜行武兽此时都已经进入睡眠了这些晨露和雾气可以很好地掩盖两个人身上的气息。
“也不知道邱和乌特雷德到达了丁诺村没有。得,说不定我们现在还回不去。”
飞沐清意识到此时此刻即便返回了丁诺村,那里也不一定处于安全,于是偏转了自己行进的方向,向森林的更里面走去。
这是一个很大胆的念头,森林深处很有可能会是高阶武兽们的地盘。不过对于丁诺森林这样基础的武兽森林来说,二百年以下修为的武兽已经算得上是这片区域的食物链顶层了。
况且现在是在白天,森林中大多数武兽喜欢在夜间活动捕食,也就是说白天反而会是它们休息的时候。飞沐清之所以要避开外围,其实是为了避免碰到其他人类,毕竟,以他和雁阿九目前的状况,随便来几个修者就能够完全控制住他们二人。雁阿九昏迷不说,自己身上的各处伤口此时也是疼得不清。
“要是能打开你的储物项链就好了,你那是什么高级货啊,还自带封印的,那提马尔特倒也干脆,一穷二白地什么也没带!”飞沐清又开始絮絮叨叨,他说这些话其实只是想雁阿九有可能听到,那么一直说话的话至少能够让雁阿九保持一定程度的意识上的清醒,同时,还可以给他自己解闷。
“你说说你,从那项链里头取出了一堆恢复修灵的药草。怎么疗伤的药就忘了拿出来了?”
“哪怕有一株止血草,我也不用这么慢慢吞吞地在森林里走了。”
飞沐清叹了口气,把雁阿九放了下来,准备休息一会。
“我去!还真的有!”
当飞沐清检查四周环境的时候,他在一株焦黑色的树木下发现了一株绿色的草类植物,油亮的嫩芽上带着一点露水,这正是飞沐清迫切需要的东西。
他赶忙将雁阿九倚着一棵树放好,奔向了那株十几米外的止血草所在的地方。
一个小小的动物忽然窜了出来,拦在止血草和飞沐清的中间。
那竟然是一只松鼠模样的武兽,身体只有人类的半只胳膊那样大小。
它尖鸣了一声,同时站立起来,似乎是想维护自己小小的领地。
一般这种不上年头的低等武兽,对于修者来说够不成什么威胁,可是这次不一样。
飞沐清投射一枚飞镖过去,试图吓跑它。
那枚刚好落在了止血草的旁边,可是那只松鼠武兽非但不走,还不停的鼓动着自己毛茸茸的尾巴,还有它的腮部,还有两颗小小的尖牙,这是要打架的意思。
飞沐清抚了抚自己腹间的伤口,再看向那只不断朝自己投来威胁着的松鼠武兽,再看看那株草药。
……一种无奈登时从心头涌了上来。
飞沐清尝试着投了一颗蓝灵果出去。那只小小的武兽嗅到了香味,立即将它找到,然后吞咽下去。
然后它用小小的眼睛看着飞沐清,觉得还没有吃够。
飞沐清又投喂了一颗,那只松鼠很满意地手下了,但还是赖在止血草跟前不肯走。
飞沐清揉了揉脑袋,此情此景,当真是虎落平阳被鼠欺!他直接将一小把蓝灵果朝着不远处投了出去,那只松鼠类的武兽立马就跟着那个方向跑了。飞沐清趁机将止血草摘下,回到了雁阿九的旁边。
“十颗蓝灵果换一株止血草,我飞沐清什么时候做过这样亏的买卖?真是活见鬼了”飞沐清一边服用止血草的茎部,一边将它的叶子揉碎以后盖在了自己腹部的伤口之上。
“为什么这么小一只武兽竟然也通灵性?”
飞沐清觉得刚才的事情有些不太对头,不过好歹自己的伤口已经开始恢复了,对于他这种程度的伤势来说,止血草最为适用。
虽然已经治理好了自己的伤势,但是飞沐清知道,雁阿九目前的状态十分不容乐观。
雁阿九的面色十分苍白,嘴角有一些淡淡的血星,气息十分微弱。可他身上的内伤并不是止血草能够帮得上忙的。
“雁阿九,我们还得往森林里面躲一躲。刚才一路上走来,我想我们应该是被什么人跟踪了。”
飞沐清无奈地叹了一小口气,将雁阿九重新背了起来。
为了摆脱尾随者,他只能加快脚步,却忘记了此时地面上十分湿滑。
“哎呦!”
飞沐清脚下一摔,刚好顺着一个陡坡滚了下去,连同雁阿九一起。
糟了!
一时之中,飞沐清只能尽可能地将雁阿九保护在自己身下,为他挡去大部分的冲击力。若不是刚才那株止血草把他外伤的大小伤势治好了大半,这不到二十米的陡坡能把他摔个够呛。
连滚带摔到了陡坡底部,飞沐清已不清楚自己吃了几口泥,露在外面的手臂也被擦破了几处。不过还好,雁阿九没有受到多大的伤害。
“跌死我了,这什么破地方啊!”
飞沐清“呸,呸”地吐出嘴角的泥土,破声骂道。
他转过身去检查雁阿九,却发现对方已经睁开了眼睛。
“雁阿九!你醒了?”
雁阿九点点头,平静地看着他。
“太好了,不枉我把你背了一路!”飞沐清欲将雁阿九重新背起来,但是却被拦住了。
雁阿九尝试着自己从地上爬起来,在他起身的过程中,身体忽然僵硬了一下,但随即紧咬了牙关,一点一点地站立起来。
“我觉得你还是不要勉强的好,走不动就我来背你,不丢人。”
“十分丢人。提马尔特的头呢?”
飞沐清没料到雁阿九醒来之后惦记的第一件事会是它。
“在这呢,你不觉得脏吗?我都嫌它脏。”
雁阿九从空间项链中取出一个木匣子,将提马尔特的头颅放进其中,收回了项链。随后他便取出一份治疗内伤的药液,慢慢地吞服起来。
整个治疗内伤过程把飞沐清看得一愣一愣的。
想起自己不久前为了得到一株止血草,竟然被一只松鼠敲诈,而雁阿九一醒来就能直接用稀有的药草汁液来为自己疗伤,一种强烈的落差夹杂着不满涌上了飞沐清的心头:
“靠,这不公平啊!”
(第五十八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