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聊着日常琐事的客人们停下交谈,有些人会将视线锁定到演奏者的身上。
情侣,学校同学,或是处于暧昧期的异性朋友他们当中的很多人选择闭上眼睛用心聆听。
与审美水准无关,只因为这是最简单的曲子,却有了最动听的事实。
“没想到,礼志竟然能演奏出这样的曲子”
高佑丽手托着下巴,左手的指尖捏着吸管,像是忘记了自己该做什么事情。
她说话的声音很小,一如此前黄礼志的要求,尽可能的不要发出惊呼的声音。
出于尊重,她和这里的很多人一样,时而闭上眼睛。睁开的时候那些象征着过去的波动又很难在短暂的时间里走出眼膜。
相反,随着演奏的持续,有些事情会不断的被从最深处挖翻出来。
甜蜜与悲伤,与爱情有关的至此两种形态。
听着的时候,高佑丽想到了很多关于前男友的事情。
那些与他在一起至今都觉得很甜蜜,但只能用做是“梦”来形容的瞬间
现实里他的变化与过去对待自己呵护甜言蜜语的样子真的差太远了。
身边的这些后辈妹妹们已经沉浸在卡农的旋律里无法自拔了。
不过,高佑丽觉得黄礼志的小提琴的技术,真的就跟她本人宣称的一样,并不是特别的出色。
但看得出来,她非常认真且专注的想要去诠释她所演奏的曲子,没有一刻出现过什么乱子。
“写出这首曲子的人,究竟是经历了怎样的事情?等完了之后问一问礼志吧?”
压下那些疑问,高佑丽偷偷拿出了手机,打开录音的功能。
虽然距离开始已经过去有段时间了,不过,想着哪怕能录下来一点点也是好的。
黄礼志的朋友们并不像她身为艺人,对音乐多多少少有些自己的理念。
平时生活里所接触到的也无非是像快餐一样很快被记住,又很快被遗忘的口水歌。
不过她们却明白这首曲子一定完全表达出了她的心意。
尤其是,那个被黄礼志提及了很多次的“前辈”
据她曾经所说的,每天自己所练习的卡农便是出自“前辈”之手。
能够在自己十五岁的时候写出这样的曲子给喜欢的女生。
啊真是偶像剧里的桥段在现实生活里发生吗?
还是说樱花国的男生,骨子里都住着这等浪漫青的气质。
但抛开这些,有一点是肯定能够确认的。
礼志对于她常常在提到很多方面的事情,都会将“前辈”带上的那个人,一定存在着无法言说的情感。
那些情感在她以为自己“隐藏”的很好的时候,却早已被周围的人所察觉到。
就比如,现在这样。
她将自己对待那个人的思念,全都投入在了手中传达的每一个音符之内,还有音符之间串联出来的整个旋律上面。
初恋是充满甜味的。
如果对那个“前辈”没有所谓的喜欢情绪在内的话,她绝不可能每天都去练习同一首曲子,替代自己喜欢舞蹈的事实。两年前的礼志最大的爱好就是体育赛事和跳舞了,而两年之后,却多了一个小提琴和不断提及的陌生人。
这就是这些女生们的感受。
最初没有目睹这样的场面时,她们当中的一些人觉得,也许黄礼志所演奏出来的曲子只是一首单纯的小提琴演奏曲,也许曲子本身就应该是和钢琴,或者其他乐器合奏也说不定。
不过,在今天这个场合下,理所当然的就只有小提琴了。
“很温和的曲子呢”
周围传来了议论的声音,小到不会让人皱起眉头感觉是被打扰的程度。
泷一端着杯子,逐渐闭上了眼帘。
与自己当初所演奏出来的风格对比,黄礼志的琴声里多了几分更加温柔且独属于小女生的细腻,这份纯粹的细腻让他不禁联想到了全州的天空,从灰蒙蒙一片再到万里无云的晴朗。
从昨天到今天,自己已经置身于两种状态下的全州天空之下。
无论走到哪里,只需要抬起头便能看到低矮的云层从头顶飘过,那个时候伸出手,会有种“我能够摸到云”的错觉。
那是只在灯塔的顶端瞭望台上,但不同的是,曾经的他真的摸到过云。
虚无缥缈,又很清凉,像极了Sakura明明在他的身边,但她的心早已飘到了舞台上的感觉。
然而,在全州的时候,即使伸出手觉得自己摸到了云。
但抬起头的时候却会有种,那上面好像有某种透明的东西会掉下来一般。
沉思的时候,演奏依旧在持续着。
不同的是比起一开始的时候,从小提琴上发出来的旋律已经被染上了一股哀愁的味道。
泷一置身于斜阳之下,原本透明耀眼的阳光开始将他身前的一部分玻璃所吞噬,然后穿入。
当火红色的光开始触碰到他的肩膀的时候,他睁开了眼睛。
那个瞬间,黄礼志手上的琴弓突然放缓了在琴弦之间游走的速度,但之后又快速动了起来。
她亮丽的指甲不惧被琴弦摩擦的痛感,时而用力的下压又偶尔会因为力度的松弛,手指上的肉会在被弹出的时候,发出微弱的震荡。
“这丫头,连我当初的手法都开始模仿了吗?”
一抹欣慰的笑意在泷一的嘴角边逐渐勾起。
虽不知这两年的时间里黄礼志练习了多少次这首曲子。
不过,能够让自己成为一种媒体去改变她人的兴趣爱好,这终究对泷一来说,是一件非常值得自豪和骄傲的事情。
加速拉动的时候,黄礼志扭转了侧对着朋友们的身躯,宛如在宣告整首曲子最精彩最洪亮的桥段已经来临。
此时此刻,从咖啡厅的窗外,越来越多的火红色余晖毫无阻碍的穿透了进来,似乎要开始为这段旋律,彻底的“具象化”。
一直以来被自己牵挂了两年的约定,直到此刻泷一终于认识到了某些事实。
时间,并未缩短他与黄礼志之间的距离。
就好像即使隔着天空与海洋,即使想要见到对方一面必须跨越韩国与樱花国的领土边境线,他们依旧将彼此摆放在心中最重要的位置。
“Sakura为什么为什么当初的你,还有一直到最后一次见面都没能前来赴约的你,都不能像她一样?”
开始低下头用颤抖的口吻说着只有自己才能听到的话。
与此同时,手掌两侧的痛感让泷一咬紧牙龈。
仿佛只要再用力,这瓷质的杯子便会彻底的碎裂开来,然后,自己的手掌也会被割破,鲜血直流。